《辋川忆事[穿越]》平湖烟雨

4、少年情思3

　　“哦，那我怎么称呼你啊？直接叫你摩诘可以吗？”
　　之所以加后面一句话，完全是因为昨日在寺庙看见一女子称呼一男子‘郎君’，当时文若心中八卦之魂燃烧还特意跟随几步，后来才发现两人竟然都不认识，从一小和尚口中推测出在这儿，郎君就相当于‘帅哥’称谓。
　　虽然明白这不过是一个称呼，可还是觉得喊‘郎君’太别扭，还不如直呼其名。

　　摩诘倒是很快答应：“好。”

　　文若一心想留在寺庙，她想或许方丈说的一年后并不准确，没准儿今儿下午老天爷就发现她这个不速之客，立马把她带回去也说不定。
　　可方丈十分耐心地劝说文若，什么机缘巧合一大堆的道理，文若看着方丈，对方脸与脑袋中大话西游的唐僧形象重叠，就连脑袋也像浆糊般昏昏沉沉，最后不由自主跟着点头。
　　加上崔夫人热情邀约，文若一脸懵逼地被拉扯着坐上马车。

　　见文若上车，方丈这才转身面对崔夫人，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
　　是一张纸折子，崔夫接过打开大致扫一眼后合上，喜笑颜开地对方丈行礼，“我原本还担心这事，有高僧担保解释，这就容易了。”
　　“文娘来历难以解释，若是被查怕是会多许多麻烦，可她也是无辜之人。”方丈转身朝寺庙内走去，步伐有些凝重，关门前对着崔夫人一行双手合十，缓缓关上庙门，“阿弥陀佛，施主请回。”

　　听见马车声音渐渐消失，方丈这才朝佛堂走去，今日还未曾打坐静心。
　　“师父，不是出家人不打诳语吗？”一个小和尚捏着方丈衣角询问。
　　“出家人不应心怀欺诈谄诳之心而说不实之语，若为护众生生命而言妄语，则无罪业。”方丈耐心解释。
　　“师父是说，那个漂亮姐姐会死吗？”小和尚童言无忌，见方丈停下许久还不回答，忍不住拉扯衣角催促，“师父是不是呀？”
　　方丈双手合十，抬头望着蓝天，长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最后闭眼垂眉，轻声道：“吾佛慈悲。”

　　进城后，文若被崔夫人拉着去补办了一个文书。
　　听着自己是从小遗弃在寺庙门口，吃百家饭长大的悲催经历，她目瞪口呆，太过震惊也不知如何反应，只是跟着崔夫人应和，最后在登记人怜悯的目光中接过一个纸折子。
　　离开衙门，文若翻动着折子，认不全繁体字的她断断续续猜出是记录了她的个人信息。
　　唉，当年也是踏过高考独木桥考上985的佼佼者，如今一下变成了半个文盲。
　　文若有些失落，随意合上折子朝腰间一塞。

　　“可要保管好。”崔夫人看出文若不在意，千叮咛万嘱咐，“这要是丢了，就会被抓起来。”
　　什么？文若抽出折子打量，有些不可置信，有那么严重？

　　“这是你的身份证明，若检查时拿不出，就会被当做黑户关押一年半。”一直在旁边的摩诘解释。
　　一年半！文若倒吸一口冷气，急忙将折子揣兜里紧紧抱住。
　　摩诘看着文若如此有趣的反应，忍不住侧头笑起来，这一幕被崔夫人看在眼中，心中有几分了然，看着文若也觉得越发可爱。
　　“文娘芳龄几何？”崔夫人握住文若的手，看见摩诘竖起耳朵，忍不住偷笑。

　　问年龄？文若如实回答：“十九。”
　　“什么？！”崔夫人下意识攥紧双手，发现文若难受又急忙松开。
　　什么什么？文若着崔夫人惊讶模样，还有摩诘投来的打量目光，她十分不解。
　　一边揉手背一边想，难道之前熬夜太狠，她看上去不像十九的小姑娘？

　　文若想起当初入学自我介绍时，有一位同学是复读三年才考上他们学校，当时说出年龄后众人惊呼的表情历历在目。
　　今日算是见到一模一样的神情了，不过这样反应是嫌她年纪大？
　　这种体验真是难得啊，毕竟不管在寝室还是班级，她年龄都是最小的，还从未被人嫌弃过年龄。
　　也是，听说古人寿命不长，十九岁对他们来说应该算是大龄。
　　如此也可以理解，文若下意识点头释怀。

　　“文娘，你确定？”崔夫人不死心，“你看上去不过及笄。”
　　及笄？那是多大？不过听上去倒是很小的样子。
　　“真的十九岁。”被说看上去年龄小，文若暗自高兴，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还前倾身子握住崔夫人，一脸好奇，“你们这儿十九岁很大吗？”
　　“呃，倒也不是。”崔夫人哈哈笑着捏了下文若手背，偷偷瞄了眼摩诘，对方已经背过身子看不见神情，但紧握的拳头还是泄露出他此刻心绪。

　　“那，可有婚配？”崔夫人决定单枪直入问出最想知道的事，像桃李年华的女子，基本都有婚嫁，何况文若长得好看性子也活泼，她其实没有太大希望。
　　婚配？文若噗嗤笑出声，连连摇头摆手，肚子都笑的疼。
　　哎呦，别说有没有对象结婚，她连法定结婚年龄都没达到好么！
　　见文若否认，崔夫人微微放下心，但目光中还是流露出些许遗憾。
　　十九岁，年龄差距始终大了些。

　　到王家宅子时刚好是正午时间，门口叽叽喳喳等着的三个孩子看见马车后迅速站整齐，恭恭敬敬地对着崔夫人和摩诘行礼。
　　听崔夫人解释，文若才了解到她丈夫六年前去世，她独自抚养六个孩子，最小的女儿和四儿子被她送回博陵老家教养，如今留在蒲州的只有几个男孩。

　　“单亲母亲不容易啊。”文若露出敬佩的目光，对着崔夫人比个大拇指赞叹，“崔夫人，你真伟大。”
　　崔夫人神色温柔，看着摩诘将几个孩子领进院子，轻轻拍了拍文若的手背，说道：“我没什么不容易的，倒是摩诘，作为长兄，他为这家费心操持许多。”

　　怪不得，文若了然点头，她一直觉得摩诘身上有种反差气质。
　　就是外表虽然看着斯文秀气，可内里却沉稳霸气，表现出一种兼收并蓄的涵养。
　　如今看着场景估摸着，对方为兄为父，怕是也过得不容易。
　　看上去正是张狂的年龄，脾气已被磨得那般宽宥温和。

　　饭后，崔夫人有些疲惫先去歇息，摩诘带着文若去安排好的房间。
　　一个大通间，中间放着一个矮桌，右边被幕帘隔开，幕帘后放着四开的屏风，文若穿过幕帘发现靠墙处放了一个榻榻米。
　　文若看见被套估计这就是床，张开手直着身体倒下，没有熟悉的席梦思弹跳感，反倒是脸被床板狠狠磕了一下。
　　很疼，文若捂住脸哼出声，痛苦地蜷缩起身子。

　　本打算离开的摩诘听见动静急忙又进来，发现文若蜷缩在床上下意识移开眼神，吞了吞口水问：“文娘可有受伤？”
　　“没事儿。”文若挣扎坐起揉着鼻子，右手按着床板吐槽，“这床太硬了。”
　　“硬？”摩诘皱眉，他明明吩咐了仆人铺上今年最新棉花的褥子，他弯腰按了按床褥，确认是软和的，这才抬头不确定再次问，“硬吗？”
　　“当然。”文若点头，一脸坦荡的回望摩诘。

　　对方脸上瓷白皮肤被揉捏后浮现红痕，眼睛也因为刚刚缘故湿漉漉显得更加清澈，摩诘慌忙移开眼神，舔了舔嘴唇道：“那我等会儿在给你添一床褥子。”
　　看着摩诘匆匆离开的背影，可以说几乎是落荒而逃般，文若困惑歪头。
　　就这样走了？什么是褥子？等会儿是啥时候？
　　你倒是说完了再走啊！

　　过了半月，文若在院中散步时又遇见那群闹腾的孩子，最年长的叫王缙，也是最为淘气的，爬树上墙就差上房揭瓦。
　　“我是大将军，你们都是我的小兵！”
　　王缙故意挺着肚子，时不时还做出捏胡须的样子，手上拿着不知哪儿捡的木枝随意挥着，其他孩子倒也听他的听话，跟着他上蹿下跳。
　　文若看的有趣，忍不住盘腿坐在石阶上看一帮小孩过家家。

　　“你！”
　　文若见王缙手中的树枝指向自己，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好奇，笑着向王缙挑眉，一幅有何贵干的模样。
　　王缙走到文若身前叉腰眯眼，上下打量一番，故意压粗嗓子，像是说戏文一样，“小娘子长得好看，做我夫人可好？”

　　呦吼，发现自己竟被调戏，文若觉得有趣，伸手抬起小孩下巴笑眯眯道：“我吃的多，怕你养不起。”

　　文若说的是事实，她来王宅才发现，原来古人一天只吃两顿。
　　她开始不好意思加餐，每夜都被肚子饿的咕咕叫吵醒，有次终于忍不住抹黑偷偷去伙房找食物，谁知恰巧撞上摩诘，还记得当时她十分尴尬，涨红着脸揉着肚子，不好意思的说自己没吃饱，摩诘便吩咐伙房以后每天晚上多做一份宵夜送到她房间。
　　从那日后，她一天要吃三顿饭的名声从伙房到整个王宅都被人知晓。

　　王缙皱眉望着文若，半是嫌弃半是不舍，抿嘴嘴讨价还价：“你不能吃少点吗？”
　　文若正在想如何给小孩普及一日三餐是最健康最营养的进食习惯，忽见对方拍开她的手，朝右平踏一步，恭敬对着她身后弯腰行礼。
　　“阿兄好。”神色严肃语气认真，毫无刚刚调戏流氓模样。

　　文若诧异回头，想知道是何方神圣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王缙收敛，结果发现竟是摩诘站在她身后几米处。
　　对方不知站了多久，脸色比锅底还黑。
　　平时温柔的人板起脸最让人害怕，虽然不知何时何事惹得摩诘升起，文若慌不迭起身，望着一脸严肃的摩诘，心低也升起几分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