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自由泳》懒懒本溪

8、第8章

　　尹柯高兴地举起双手！“诺基亚万岁！”
　　打开通讯录：
　　爸爸、妈妈、小音……
　　“小音……”那个时候是这么叫她的。
　　把号码一个一个地复制到另一个手机里，尹柯没想好要说什么，手已经诚实地拨号码出去了。
　　啊啊啊！
　　尹柯要疯了，等待接听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
　　刚想挂断，就被接了起来。
　　“喂。”
　　清水滴石般的声音在尹柯水溶洞的心中回荡，她张着口，却如哑巴一样，干涩感在喉中吸干了一切话语。
　　“喂。”三秒后那边的声音中带着不耐烦传来，“你是谁。”
　　“我，尹柯。”尹柯害怕电话就此挂断了。
　　过了一会，那边回道：“你怎么有我这个号码。”
　　“这个原来就一直存在手机里的。”
　　“哦，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在哪里？”话一出口，尹柯才想起来太唐突了。
　　“我在哪里关你什么事。”
　　果然。
　　“我认识的一个人她可能在跟踪你，她……有点可怕，你要小心点。”
　　电话那头低笑了几声，“跟踪我的人多得是，你打电话过来就为了这么一个小事，真的是浪费我时间……”
　　“等等！先别挂，”尹柯左手绞着裤子，还是下定决心说，“跟踪你的人就是那天在咖啡馆泼咖啡的女生，”同时也是偷走你私人物品的人，“她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让她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情来，但是我已经找不到她了。她一定会去到你身边，求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吧。”
　　电话那头静默了好久，“也许你该去当个好警察。”被挂断了。
　　尹柯无力地放下手机，把头埋在枕头中，自己又一次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心撒谎了。现在什么都没了，尹柯只想就这么沉睡下去。
　　但一分钟后，手机响了两声，她拿起来看，是林音发来的：7.22十二点昆明长水机场。
　　尹柯看到时，心猛地跳了一下。
　　7.22日不就是明天吗？昆明……她这次要拍的电影是在那里吗？会是什么类型的。
　　看了下机票，除了晚上十一点到一点那趟只用553，其他都是上千的。现在是19:10，要去机场还来得及。
　　尹柯赶紧飞地似出门，打的回自己公寓拿了些衣服和证件后，马上往机场赶。
　　梦一样地降落在云南昆明的大地，这里不同于S 市黏腻闷热的风，云南的风是干爽的。
　　她走到航站楼，去贩卖机买泡面吃了后，就从行李箱拿出毯子包裹自己，睡着了。
　　梦见了自己和林音在比赛游泳，终于赢了。
　　……
　　她眼角闪着泪，醒来了。看了下时间，才7点钟，外面天呈现着海水般的蓝。她动了一下，全身的骨头反复被绞过一样，痛得要死，尤其是腰部和臀部。
　　尹柯去了厕所，回来看林音那部获奖的电影《Surf And Stray》(流浪吧，冲浪吧)，林音饰演的Ashley （巧的是这也是林音的英文名）带着冲浪板去全世界所有的海冲浪，但不全是冲浪，ashley遇上了很多很多人，谈了恋爱交了朋友，在维也纳的街头随着音乐起舞，在拉塔基亚的海滩上和失亲的孩子们打着排球，在约旦的盐河中躺在一动不动的冲浪板上流泪……
　　这部电影获得了诸多选项，其中林音更是获得了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角，获奖提词为：电影采用纪录片的手法，女主人公完全素颜出境，笑得开怀，玩得真实，哭得真实，毫无造作之态，美丽至极，宛如上帝之子，有着高尚的同理心和纯粹的喜乐，这让我们在观影过程中无比享受和向往……
　　尹柯觉得，林音和主人公都有着同样纯粹，所以才能演绎出来。
　　突然想起昏暗游泳池中的手脚相向，这肮脏的记忆刺激得尹柯猛地闭上眼睛，自己曾经差点就毁了这样的纯粹。
　　看着越来越近的时间，尹柯不禁想逃走，我的出现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危险。
　　呵，事到如今，你凭什么觉得你对她有这么大的影响。
　　是的，我什么都不是，我只要把丹华给带走就行了。
　　你只是利用丹华接近她而已。
　　不是的！
　　你从心底根本看不起丹华。丹华这个贱女人凭什么这么对待林音，自己不仅是林音儿时的玩伴，而且平时人缘也比丹华好，人也比较正常。林音要喜欢也是喜欢我才对啊。你就是这么想的吧哈哈哈……
　　“闭嘴！”
　　周围的人纷纷把头转过来对着尹柯，她毫不在意地收拾座位后就去接机口了，从S市飞过来的东航NU5846已经在11:50分降落了。
　　尹柯没猜错的话，林音应该就是在这辆飞机上了。她给林音发了个短信，“我已经到了。”
　　林音回：我刚下飞机。
　　没错，是这个了。
　　尹柯看着从中陆续出来的人，眼睛无光，心中起誓：我把丹华的事情解决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
　　一个拔高的身影从人群中出现，她戴着墨镜穿着米色风衣，如风般走来。
　　尹柯一眼就看到了她，她鼻尖泛红，这样的人，我凭什么在她身边。
　　她举起右手，向林音摇晃着。
　　最后一次，就可以了。
　　林音绕出来后径直向她走来，“哟。”
　　尹柯也打回招呼，同时观察四周，看有没有丹华的身影。
　　两人沉默地走着，林音接了个电话，“嗯，我已经到机场了，没有造成骚动，那群人应该被骗去另一个航班了……在B1出口集合是吧，我懂了……不，我这里还有一个人，”林音看了眼尹柯，“对……新招的助手。好，回见。”
　　到了拐角处，林音猛地把尹柯往墙上锁住，“你要是找不到那个人，我就有理由怀疑你目的不纯。”
　　尹柯眼睛看向地面，流着冷汗，沙哑着声音说：“我会找到的。”
　　两人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往出口走。
　　到门口时，一个哄亮的声音朝林音这里过来，“Ashley ！你来了！哈哈哈！”
　　尹柯看过去，是个头戴草帽、皮肤黝黑、身穿老式中山装的精瘦大叔，小腿上卷起的裤脚还沾上几点已经干裂的泥土。
　　从机场走出来的人虽然绕着他走但以后还频频回头看他。
　　大叔给林音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林音完全没有躲闪，只是性格使然，不太热情地虚虚地回抱了一下。
　　“哎哟！好久不见了！”大叔喊道。
　　“是、是的。”林音双手还在无处安放。
　　大叔浅棕色的眼睛发现了尹柯，尹柯一阵激灵。
　　“这就是你的助手吗？”大叔终于放开林音了，走到尹柯面前，“这都要赶上我黑了。”
　　“没有吧！”尹柯大声反驳。
　　“哈哈哈！果然还是个小姑娘，来！抱一下！”
　　一阵泥土和阳光……还有汗臭味的拥抱扑上来了，尹柯在想刚刚林音真能忍。
　　大叔放开尹柯，大力拍拍她的肩膀，“好好干，哈！”
　　“导演，其他人都来了吗？”林音问道。
　　导演？这样打扮的人是导演？尹柯真是大开眼界。
　　“嗯，其他人都已经过去了，大小姐也才刚到，现在我们一过去就可以出发了。”
　　“嗯，走吧。”
　　导演走到尹柯身边，笑道：“你看我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喽。”
　　“啊，因为，您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农民嘛！”
　　“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实诚呢？”
　　“您也很实诚……”
　　林音冷冷地看了尹柯一样，后者不再敢敞开胸怀多说，为了结束话题，后面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
　　导演见无趣，就走开了。正好走到了停车场的车停处，这是一辆非常烂的面包车，好多处撞击产生的坑坑洼洼，还有在缝合处在露出来的红铁銹，都让人怀疑这辆车是否还能使用。
　　突然那车的车门打开，就见一个非常漂亮的少女下来了，正是李萌紫，她今天穿着间淡紫色的吊带连衣裙，完全衬托出雪白的皮肤和娇小的身材。此刻，她笑着向林音走来，“你来啦。”
　　导演暧昧地看着她们两个，“哟，磨合得不错哟。”
　　林音不疼不痒地轻轻点头，导演过来把她和尹柯的行李箱都放后备箱了，林音就率先和李萌紫进坐最后一排了，尹柯则是孤零零地独占第二排。这个时候她发现副驾驶座上还有个男生。从后脑勺看，是个白净的小男生，仿佛是注意到她视线，他转过来，丹凤眼，扁塌的鼻子，厚重的嘴唇，长得有点女相，一点胡渣的痕迹都找不到。他伸手过来，尖声细语“你好~我是李萌紫的助理，白晓翔，你叫我小蓝就可以了，幸会幸会。”
　　尹柯回握，“我，尹柯，叫我小柯吧。”
　　“柯是柯南的柯？”
　　“嗯嗯。”
　　“好呢~”小香转回去了。
　　“你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李萌紫小小声地说。
　　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随之响起。
　　尹柯不禁红了脸，她们两个是那种关系吗？心里泛起了针刺般的疼痛。尹柯忽略疼痛，催眠自己：没关系，都不关我事。
　　这一路上没见着丹华，是不是尹柯想太多了。也许丹华根本不打算来这里。
　　面包车噗噗地发出声响，随着导演响亮的吆喝“走喽！”他们就开始出发了……
　　……
　　城市的痕迹逐渐褪去，绿油油的田野开始占据视野，这时候，老板把空调关了，叫打开车窗。
　　尹柯照办，风哗啦啦地把头发往后拉。
　　尹柯舒服地眯上了眼睛，熟悉的味道。她双手轻轻地包着脸，她觉得自己的脸颊发烫得快要燃烧起来了……
　　尹柯兴奋地看着外面的农田，还有在田里懒羊羊吃草的水牛，远处的山脉此起彼伏，在与车子竞争。
　　尹柯觉得她看这个能看一天。
　　……
　　“喂，醒了，到了。”
　　尹柯的脸被拍了好多下，她睁开眼感觉头特地的沉，几乎快要被拽到地上了，等天旋地转的世界恢复正常，就看到小蓝放大的脸，“啊，到了啊。”尹柯抹了抹嘴角的口水。
　　她前后看看，问道：“他们三个呢。”
　　“早就走了。”
　　“那你干嘛不走。”
　　“还不是老板叫我看着你，让你多睡会。”
　　尹柯搓搓眼睛捶捶脑袋，我昨晚确实没睡好，她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哎呀，丑死了。赶紧下来了，我可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尹柯听话地下来了，一下车才发现车停在一个谷场，左右两边都有两座堆起来的金色谷壳山。还有几只花尾巴的公鸡在点着头在附近转来转去。除了他们两个，这附近就再也没什么人了。
　　小蓝把他自己还有尹柯的行李相拿过来了。
　　两人开始在坑坑洼洼的草地上走，上面只有一条细长的人踩出来泥路。两人为了保护行李箱，不得不提起来，走走停停、磕磕碰碰。
　　树丛掩映中，出现两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姑娘，她们看到尹柯他们，就交头交耳，嘀嘀咕咕地好像在商量着什么。
　　小蓝凑过来问：“她们在说什么呀。”
　　尹柯回说：“看我们觉得怪吧。”
　　过了一会，两个姑娘走过来，银饰织布头饰下的红彤彤的脸对着他们说：“我们…是…过来…带路。”
　　两人艰难地听完她们音调不准的普通话，点点头。然后两姑娘就提着他们的行李箱健步如飞地走在前面了……
　　！！！
　　“你还是男人吗？”尹柯对小蓝说。
　　小蓝翻了个白眼，就迈着傲娇的步子走在前面了，尹柯在后面沙哑着声音说，“别走这么快，我有点不舒服。”
　　走上去，搀扶着小蓝。
　　小蓝问她，“你是不是晕车了。”
　　“应该是发烧了，你有药吗？”应该是昨晚在机场睡觉时，着凉了。
　　“哎哟，”小蓝摸摸她的额头，“烫，等下我马上拿药给你。”
　　“哎，别告诉别人，我不想添麻烦。”
　　“你要是得干活的话，这个瞒也瞒不住啊。”
　　“没事没事，我身体健壮着呢。你把药给我就好了。”
　　“行吧。”
　　……
　　两人一路上都看到很多穿着民族服饰的当地百姓，原以为会招致很多目光，没想到他们只顾做自己的事情，该干嘛就干嘛，这让小蓝稍微有点失落。
　　最终他们跟着那两个姑娘来到了一个双层竹楼里，里面似乎非常热热闹闹，一进去看，里面的桌板上都坐满了人，大概二十人左右，这次不是本地居民了，估计是剧组的人。
　　而最中间的桌子就坐着导演、林音、李萌紫，还有一个身穿白体恤微胖的中年人。导演见他们两个来了后，就停止话头，挥挥手叫他们过来。
　　两人过去后，那个白体恤说，“现在只有两间房了，加张床位就可以住两个人。问题就是，你们四个人要怎么分。”
　　李萌紫说：“那不简单，我和林音一起。”
　　小蓝睁大眼睛，“姐姐，平时……”
　　李萌紫截住他话头，“我和林音讨论剧本也方便。”
　　尹柯眯着眼睛，脑袋全是浆糊，听得迷迷糊糊的。
　　“而且你们两个不是相处得不错嘛，都好姐妹了。”李萌紫看着两人搀扶的手。小蓝口直就说：“那是因为……”
　　被尹柯掐了一下。
　　体恤男说：“好的好的。那就这么办了，你们就上楼放好行李吧，就是最靠边的两间房。”
　　导演这个老狐狸，这时候突然跳出来，他对李萌紫说，“你和林音配合默契确实重要，不过既然来了这里，你也得为你的角色去体验一下彝族的生活。之前叫你来你不来，现在应该趁最后一点时间赶紧融入进去吧。”
　　李萌紫皱着眉头说：“但是我可以白天体验，晚上回来住啊。”
　　“别讨价还价了。”导演的话语不再有戏谑之意，一严肃起来就像是阎王降临。“你如果能保证两天后能把彝族儿女完完全全演出来，你就回来睡吧。如果你做不到，我随时都可以换角。”
　　“可是，我也算执行制片人，这里不全是你说的算。而且除了我，你短时间内还能找谁来救场？”
　　“这里遍地都是能代替你的，天然淳朴又美丽的彝族姑娘随便来一个都可以演，还有，我最讨厌被威胁了。
　　“还有不要把你平时演偶像剧那套拿到这里来，这里不是你嘟嘟嘴眨眨眼掉掉眼泪就可以过的。等下会有人带你过去的。”
　　小蓝走上前，拉了拉李萌紫的衣服。
　　李萌紫紧握着拳头，看向林音，后者只是自顾自地吃着苦荞粑粑喝着茶。最终李萌紫还是低下头，说了声对不起。
　　导演对体恤男说：“让两个女孩子住一起吧，一男一女共处一室毕竟不好。”
　　体恤男擦了擦汗，说：“好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