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自由泳》懒懒本溪

6、第6章

　　铃铃铃……
　　尹柯艰难地睁开双眼，顺着唯一的光源摸过去。
　　“喂。”
　　“尹柯，你不得好死！”
　　尹柯想了一下，“丹华？”
　　“你把那条内裤放哪里了？”后面带着啜泣声，“啊？你到底放哪里了？”
　　尹柯挠挠头发，道：“放？你用词错了吧，当然是丢了。”
　　“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
　　尹柯皱着眉头把手机拿远放，“你别想活了！”五个字隔得大老远地能传过来，她把电话挂了，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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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起来的尹柯才真正地认识到昨晚那个索命电话，她冷汗直冒，洗个澡后去上班。
　　来到公司后，尹柯第一眼就投向了丹华的位置。但惊讶地发现丹华办工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没有了。一问人才知道是丹华今早来收拾了，来得早的人问她为什么要走，她也不理，仿佛强行给嘴上拉拉链一样，誓不和他们说一句话。
　　她这种无视人的态度当然会引人不爽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言地把历史旧账翻出来，对她冷嘲热讽。
　　丹华周围仿佛罩上金钟罩一样，完全不受影响。大家觉得没劲，就继续开始工作了。
　　没想到丹华临走前，在公司门口朝里面大吼：“你们吃的都是屎！你们就是一群蛆！”大家都被她这个大嗓门的恶毒话语给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魂还没回来，丹华就已经不见了。
　　“她明明也在这口锅里吃过饭，为什么嘴这么臭呢？说我们吃的是屎，那她之前岂不是靠吃屎续命？”
　　“就是。”
　　大家一谈到丹华就气愤，整个办公区像个蜜蜂窝一样吵吵嚷嚷。
　　尹柯拿起手机打电话给丹华。
　　等了几秒，电话就接通了。
　　“喂，你去哪里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尹柯咬牙问道。
　　“对不起。”
　　尹柯难以置信地重新看一下手机，是丹华没错啊。
　　“昨晚半夜三更打扰你真的是不好意思，不就一条内裤而已嘛，反正以后我想要的全都有，再见了。”
　　电话挂断，尹柯再打电话过去时，已经是关机状态，看来被拉黑了。
　　什么叫“想要的全都有”，想起丹华的行动力，尹柯不寒而栗。
　　这时门口传来高跟鞋声音，只不过这次的节奏并不像以往那样催命，而是温柔回响。
　　看到萍姐后，大家完全把丹华的事情抛向脑后了，只是下巴点地，看着萍姐和柳松白亲密地贴在一起一同出现。
　　“大家好啊~”萍姐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向大家打招呼，就是表情有点油腻而已。
　　没有人反应过来，大家的眼珠在大妈般的萍姐和模特般的柳松白来回转动，心中的猜想越来越浮出现实的睡眠，以至于恨不得自戳双眼。
　　“报告，丹华把所有东西都搬走了。”有个男同胞举手道。
　　萍姐面带笑意地看着那个办公桌，说：“正好了，松白，你不是还要处理电脑上的图吗？先去那里坐吧。”
　　松白！松白……女同志们哀嚎万分，男同志们既同情柳松白又佩服柳松白。
　　“萍姐，我想跟您商量个事。”尹柯来到萍姐桌前。
　　“快说。”萍姐一做回办公桌就恢复原样了。
　　“我能不能请假几天？”
　　“到底几天。”
　　“这个视情况而定……”路途太遥远了，谁知道丹华在打什么主意。
　　“呵！还情况而定，你以为公司是你家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个，丹华有可能要去做坏事，我必须得阻止她！”尹柯一急，就直白地说出来了。
　　其他人一听先是一愣然后是爆笑。
　　萍姐在这群笑声中继续说：“你是谁啊，你是丹华她妈吗？还是正义使者？既然如此，丹华她擅自离职，你就替她赔偿我投在她身上的金钱精力时间。如果办不到，给你两种选择，要么滚蛋要么乖乖回去工作。”
　　尹柯走回自己的座位上了，她沮丧地抬起头来无意中就和柳松白带着笑意的眼神撞到了，他又转头去盯自己的电脑了。
　　尹柯摸着自己手腕的静脉处，感受着悬崖般的感觉，她每次想念自己的好友时，总会幻想着一个场景：朋友众叛亲离，自己与全世界对抗，也要抱紧她们，用背部承受袭击过来的箭与刀。
　　她猛地站起来，轮滑椅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就算是赎罪也好……
　　或者是肮脏的私心也好……
　　现在，不会有人饿死。
　　自己没必要守着这份工作……
　　我要赶到她身边去。
　　我不会打扰她，我默默地默默地……
　　大家又一次把视线集中在尹柯身上，她僵硬地向萍姐走过去，萍姐冰冷的视线注视着她。
　　“我……”尹柯努力缕平舌头，“还是要……”
　　肩膀一沉，尹柯回头看，是柳松白。
　　“你冷静点。”他插着口袋说，“你想要的东西很清晰吗？”
　　尹柯想着，去找丹华，压根不可能；不过源头都是林音，但找林音，肯定会吃闭门羹。自己也不可能不记成本地去找他们。怎么想怎么难。
　　“松白，你别管她，我倒要看看她能幼稚到哪里去。”萍姐点着桌面，斜看着尹柯的脸。
　　“虽然本社做的事情在这个社会上见不得光。但当初我不嫌弃你们的教育水平，你们进来时，什么都不会做，我一个一个地教你们，最终让你们在这个大城市中立住脚，拿到人均的工资。现在倒好，说走就走。我养了群白眼狼！我以后只往高的招，往专业的招，你们这群人一个个都去做那种最累又讨不着好的工作吧！”
　　她气得往厕所走去。
　　其他人一波去追萍姐，一波来指责尹柯。
　　“平时看你挺稳重的，今天怎么这么脱线。”
　　“你能不能别幼稚了。”
　　“我们也想你走啊，可是你一走就带走了萍姐的心血，想想都气。”
　　柳松白好整以暇地看着尹柯。
　　尹柯低着头，不服气地想着：专业的好大学毕业的谁肯来这里工作，而且那些技能又不是高门槛的技能。自己这群人说到底只是赚钱的工具罢了。明明赚得这么多，他们的工资如同死海一样平平静静。说什么投入心血，呵笑话。
　　她快速走回自己的办公桌，脸上的碎发跟不上她的步伐。
　　柳松白吹了声口哨，他耸肩摇摇头，回去工作了。
　　尹柯拿箱子把所有私人物品都整理起来，就抱着离开了。正好迎面撞上了返回来的萍姐。
　　她冷冷地看着尹柯。
　　“我有一件不得不办的事情，萍姐，对不起。如果你还肯要我的话，我还会回来的。”
　　“用不着，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萍姐和尹柯擦肩而过。
　　归路的杀绝让尹柯一愣，而其中的情谊断绝更是让尹柯羞得面红耳赤，但她还是昂着头，做出不后悔的姿态，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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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柯把东西放回家后，就往咖啡馆赶了。和前几天的静谧不同，门外排队的人群长达十几米。
　　尹柯在一众人道德的审判之眼下硬着头皮往前头挤过去。
　　“噢，她们两个是来这里讨论剧本的，”
　　“演什么剧啊，这个我也不太清晰，不过看她们对戏时，非常亲密，应该是演一对很好的朋友吧……”
　　用于看到老板那顶栗色贝雷帽了，尹柯打招呼，“哎，老板！你还记得我吗？”
　　老板看着拼命挤过来的尹柯，手掌当喇叭大声说，“这位客人请您排队。”
　　“我不是来买咖啡的，老板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来找林音的。”
　　大家都把目光看向她，老板哈哈哈地说：“大家也不是来买咖啡，都是来追星的。好了好了，请你排到后面去。”老板做出请的手势。
　　在众人视线的压迫下，尹柯不得不往后排，她看着一动不动的队伍，郁闷地刷手机，看网上有没有关于林音的消息。
　　但只看到一个热搜，“李萌紫林音”，她点进去，看到一个大V博主发了一条文案为“李萌紫和林音啊啊啊！次元壁破啦！两个人都好养眼啊。”的博文，配图是这样的，背影就是咖啡店，两人相对坐着，似乎聊得火热朝天。
　　看她们身上的衣服，应该是那天之后的事情了。
　　咕咕咕。
　　林音肚子叫唤得厉害，她跟后头一个戴着金属耳机的眼镜宅男说，“那个，你能帮我看一下位置吗？我去买点吃的，肚子太饿了。”
　　宅男懒懒地看她一眼，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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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市湖心区，都是网红似的店铺。尹柯啃着又贵又难吃的“猪扒包”回来了，一回来可真不得了，队伍太长已经成蛇形环绕了。
　　尹柯好不容易找到那个宅男，对他说“谢谢”后刚想插进去，宅男后面那个男白领对她说，“能别插队吗？”
　　尹柯赶紧解释，“我刚刚就排在这里的，不信你问他。”尹柯戳了戳专心听音乐的宅男，宅男摘下耳机，对后面的人说，“她确实在这。”
　　白领男冷哼一声，“照你这种说法，我在这里打个卡了，然后回去睡个大觉再来，位置还永远是我的？那我现在就回去，你帮我跟我后面几十号人说可不可以到时候让我插个队。”
　　尹柯说：“我知道了。对不起。”她离开这里，走到队伍后面，宅男目送她两秒不到，就继续把脖子上的耳机戴回来，沉浸在自己世界中。
　　尹柯重新排到了队伍后面，夜幕已然落下，昆虫鸣叫声声不息，她看着湖面上倒映着的彩灯游船，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