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不安》顾河

8、小呀嘛小二郎，背着书包上学堂

　　即使是宿醉，尽职尽责的生物钟还是叫醒了顾奕.，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起身去喝水。隔夜的茶水泛着涩口的苦味刺激着味蕾，让提神醒脑的作用更上一层楼。

　　林默端着饭菜推门进来，放在桌上就去换茶壶里的水。顾奕道了声谢，慢条斯理的拿起筷子，声音有些倦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你也不是下人，别忙活了过来歇会儿。”

　　“我住在这一天也没什么事做，您不如就当我是交房租了。”林默嘴里说着一边麻利的换好新茶，语气是走街串巷染出的油滑。

　　顾奕当做没听见放下筷子正色道：“你有没有想过去念书？”

　　林默心里暗道来了，这个人果然有目的想趁现在就培养心腹，现在出钱让他读书，以后就让他拿命给他做事，天下哪有这种好事？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好。呵，不外乎功名利禄，还是他太天真了。

　　林默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真的吗？我可以去读书？”随后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您怎么突然要我去读书，是出了什么事吗？”

　　这孩子实在惹人心疼，平时没有事的时候连房门都不怎么出，害怕被人厌弃在偌大的候府活的如履薄冰，最喜欢待在顾奕身边忙前忙后，尽可能的不让自己看上去是个吃闲饭的。

　　顾奕心里叹了口气，把人轻轻拉到身边的椅子上，亲昵的揉了揉林默柔软的头发，直视着林默忐忑不安的眼睛，温道：“你首先要知道我没有把你当成累赘，所以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出了事我给你担着。趁着你现在年纪还小多读一点书，等你大了不至于连个营生的活计都没有。要是那时可以的话，我给你在官场谋个职位也不是不行。”

　　林默低着头不说话，但是攥着顾奕衣袖的手暴露了他的心情：“顾大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丢人的。”

　　可能是不懂其中深意，林默下意识的忽略了那句“要是那是可以的话”，只是觉得顾奕连哄人的承诺都不说死，真是虚伪的可以。

　　参加完常平王的宴会之后消停了几天的沈信云又出现在顾奕的书房，一脸八卦：“听说你救回来的那个小子被你送去读书了，你终于想通了准备培养心腹？”

　　顾奕放下手中的毛笔笑的十分无奈：“你这么想？”

　　“不要告诉我你就是想让他去读书？!”

　　“怎么？按你的意思，送人去读书就一定要有目的？”

　　这句话说的就有些重了，沈信云连连摆手“我不是这意思啊，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突然间送人去读书。”

　　“没有为什么，这么聪明伶俐的孩子不去读书可惜了。”

　　见沈信云还是有不依不饶的架势，顾奕笑的别有深意：“还是说，你怕以后沈伯伯夸的人，除了我又多一个？”

　　沈信云一拍桌子怒道：“你这是在小瞧我，你比我厉害也就算了，林默那个臭小子这才刚启蒙呢！你说他能超过我？!我光米都吃的比他多，怎么可能……”

　　顾奕丝毫不受影响的拿起书悠然自得的翻看起来，在隔院听学的林默抬起头，对咆哮的沈信云的嗓子表示担忧。

　　夫子满脸的孺子不可教也，揪着下巴上的胡子对着自己的得意门生教训道：“有辱斯文，简直就是有辱斯文!读书人怎可如此大声说话，你以后不可学此做派。”

　　夫子走后，林默抱着几本书站在顾奕的书房前准备敲门，听见屋内传出来的内容时犹豫了一下站在门口没动。

　　肺活量惊人的沈信云不久前才停下嘴休息倒了杯茶润喉，收起嬉笑的神色说道：“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这么看重这小子，但是你应该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已经养不熟了，他是在什么样的地方长大的你我都心知肚明。就算你以后把他当心腹，可他不一定也把你当主子。”

　　顾奕轻叹：“我没有准备以后把他当心腹用，顾家还能不能撑到那时候还是个问题。我只是尽我所能帮他，并没有规定出身低微的人就不能德才兼备了。他现在这个年龄不读书能干什么，他的学识直接决定了他能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

　　“诺大的宋朝每天有多少人都像他那般，你不可能每一个都帮得到吧!何必大费周章的请颜夫子亲自来教他，要知道你当初能让夫子同意教你干了什么。”

　　直到现在沈信云回想起当时都还有些心有余悸，顾奕反而没有放在心上觉得此人实在是杞人忧天，这话唠嘴碎子又耽搁了他好些时间，夫子的课业颇为繁重再加上他还要处理顾家的一些琐事，恨不得把十二时辰分成二十四时辰来用，于是开始轰人。

　　“前几日学堂不是刚刚考完试？沈伯伯没有把你栓在家里看书，舍得放你到我这来闲逛？”顾奕说“别拿问我课业的幌子敷衍我，你这水平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你压根没看过书。”

　　沈信云连连妥协“行行行，我知道碍着你了，这就走。我爹这几天奉命办事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管我。”

　　磨磨蹭蹭的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回过头“太守家的陈世子约我去骑马，你确定不和我一起？”

　　顾奕无语，指着桌子上的一堆问道“你帮我做？”

　　沈信云干笑一声，逃之夭夭。遇见门口傻站的林默还顺手把人塞进屋内“年轻人不懂的就问顾奕，当门神可不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