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重生（西幻）》让我再睡五分钟

73、异变

　　保罗听的似懂非懂，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从港口带回来的主顾会和大人们闲聊时常提到的光明教会有关系，“如果他是光明教会的骑士，那为什么我从来没在通缉名单上看到他？”
　　“谁知道，可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吧。”麦文走到门边，冲着那边的法师扬声喊道：“嘿！平原可不用法术招待客人！”
　　“他可能是这个人的同伙!”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想什么呢？”麦文转头看向青年，“不介意的话，进来尝尝这里的熏肉和烈酒。”
　　麦文开口，其他人也不好反驳，青年被法师们围在中间走进酒馆。
　　麦文收拾出一张空桌子，“怎么称呼。”
　　“海穆。”
　　“我叫麦文，多谢你救了这小子，这一餐我请了。”麦文回头冲柜台处的伙计道：“切一盘最好的熏肉。”
　　人来人往的酒馆算不上十分整洁，长条板凳的沟壑里有难以清除的黑色污垢。海穆瞥了一眼，神色如常地落座。离开诺兰德后，他一直在大陆上游历。这些小事，他也没那么在意了，至少这里还有板凳和桌子。
　　翻着油光的熏肉一条条挂在吧台上，伙计随手拿了个盘子搁在桌上，柳叶长的细密风刃绵延不绝，肉与油脂分配得恰到好处，熏肉卷稳稳当当地落在盘子里。
　　有人吹了一声口哨，“你应该去杂技团才对。”
　　“表演风刃削苹果？”侍应生冲着他比了个手势，“这主意不错，不过还差个人来顶苹果。”
　　“不说了不说了，法师大人饶了我吧。”那人夸张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但听他话的意思，他似乎只是一个普通人。
　　见海穆往那边看，麦文道：“外面应该看不见这样的场面。”
　　海穆收回目光，“没错。在其它地方，法师和普通人的划分都很明确。”
　　“毕竟统治者需要排除一切不安定的因素，而这里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你从哪来？”
　　“文特。”
　　麦文指向被严加看管的神官，“那个什么教会就是你们那的吧。”
　　海穆轻轻垂下眼帘，但又很快恢复正常，“光明教会，是的。”
　　“说起来还挺稀奇的，整个组织突然就上了通缉名单。说是造成了极恶劣的影响，但也没听说文特有大规模的伤人事件。”
　　“我离开文特好久了。”海穆浅笑，“所以也不太清楚。”
　　虽然离开了诺兰德，但海穆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一直通过法师协会和文特有联系。
　　状况比想象中更糟糕，不少神职人员也受到法术的影响，不过他们信仰的对象是被通缉的丹尼尔。在调查中，部分狂热的信仰者追随丹尼尔逃亡，他们也随之上了通缉名单。
　　剩下的部分法师，协会试图解除影响他们的法术。但遗憾的是，由于对象是也锻炼精神力的法师，加上他们的强烈抵触，目前这项工作的进展十分缓慢。至于普通民众，丹尼尔不知去向，帝国无法承受大量民众信仰崩塌的结果。因此在将光明教会与法师组织割裂开后，帝国保留了光明教会，并转交给皇家法师管理。
　　这一切荒唐事件的真相并没有公开。除了自己，知晓事件真相的人只有已死的格罗瑞娅，法师协会的高层以及，瑟雷夫。
　　格罗瑞娅临走前留下的话，是海穆抓住的救命稻草。但格罗瑞娅拒绝透露更多的信息，从老师和普林斯那也没有得到任何结果，他发布在协会的委托始终没有动静。有时候海穆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悲伤时产生了幻觉。
　　没能听到新鲜消息，麦文遗憾道：“我们这从文特来的人不多，离得太远了。”
　　一个最北，一个最南，“隔了整个大陆。”
　　“你为什么跑这么远？”
　　“四处看看，走着走着就到这了。”
　　“哦……旅行家，你接下来要去哪？”
　　海穆摇头，“暂时还没考虑好。”
　　“那慢慢想吧。”回忆往事，麦文摸着下巴，“当年我也是在大陆上到处走，到这里时觉得不错，就留下了。”
　　熏肉快见底的时候，法师协会的办事员姗姗来迟，扒着门问：“刚刚是哪位使用了传讯符咒？”
　　海穆竖起一只手，从皮甲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硬质小本。办事员接过看了看，双手交还，“欢迎来到北方平原，海穆阁下。”
　　他的态度令麦文有些诧异。难不成海穆已经是六级，甚至七级的法师？但也正常，作为协会的外聘人员，肯定是有些过人之处的。
　　“发生了什么事吗？”海穆不是第一次通过这种方式联系法师协会，这次等待的时间似乎有些过长了。
　　“算不大上问题，但没什么头绪。”确认了海穆身份，麦文也值得信任，办事员没有隐瞒，“最近总是有法师反映，召唤冥界生物的时候有一些异常。”
　　超乎现实的事能有什么办法。在神秘世界中，他们只是处在底部，有幸借用了力量的蚂蚁。麦文摇摇头，却听见海穆沉声开口，“能具体说说吗？”
　　“就是法术响应不及时什么的，冥界生物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哎，就先放着，祈祷过一阵子能恢复正常吧。”
　　“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加入调查。”
　　原本只是想倒个苦水，不想这位年轻的外聘专家这么认真，办事员急忙解释，生怕自己的话让对方有误解，“不，其实就是找周围的几位法师了解情况，没什么意思的。”
　　“这恰好和我在研究的课题方向一致，说不定会给我一点启发。”
　　办事员恍然大悟，“好，那我回去后写一份申请——阁下的编号是？”
　　“不麻烦了，在出发前通知我就好。”
　　办事员下意识道：“可这样就没有补贴了，任务中的意外赔偿也没有。”
　　“没关系，报告审批也得过一段时间。”
　　为了自己的研究，法师做出什么都不稀奇，办事员点头答应。
　　“至于这名法师，带回协会后请直接和分会长沟通，和我的一个委托有关。奖金就交给那边几位吧，他们辅助我控制住了通缉目标。” 安排好一切，海穆看向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保罗，“我们可以出发了。”
　　奖金也不要，办事员望着海穆的背影感叹，可能这就是高阶法师的高尚品德吧。

　　“列夫叔叔！你在家吗？”保罗带着海穆来到两条街之隔的一家店铺，店门上绘制着一柄缠绕毒蛇的工具锤。这在法师中有着约定俗成的含义，工匠。
　　保罗用力敲了好几下门，一名卷曲中长发，看起来有些邋遢的中年男人终于露面，“小保罗啊。”
　　一打开门，就能感觉到屋内的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列夫身后的炉子熊熊燃烧，以海穆的眼力当然能看出，那是由魔力催生出的火。只在门口一站，海穆就觉得身上微微地有汗意，而一直呆在屋子里的列夫，却一身清爽。
　　列夫也没招呼，拖着步子坐到椅子上，“什么事？”
　　“我想请您修理这把武器。”海穆从腿侧的绑带中抽出一柄短剑，剑身上有凹刻的放血槽，剑身有肉眼可见的弯曲和几道磨损痕迹，看起来曾从侧面遭遇了利器。
　　“怎么弄的？”
　　摸着剑身，海穆很是懊恼，“坐船来的时候，遇到了鱼人。”
　　鱼人是海洋中常见的魔兽，它们以群落为单位活动，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最不愿意遇见的生物。
　　“我听说有一艘船从鱼人群的袭击中逃了出来，船上恰好有一名很厉害的法师。”
　　“我乘坐的是‘五月花’号。”既没承认也没否认，海穆的注意力都放在这柄短剑上，“可以修好吗？”
　　“肯定能。”保罗自豪道：“列夫叔叔是这里最好的铁匠！”
　　“什么铁匠，别瞎叫。”列夫将短剑凑到眼睛底下，伸出手指在剑刃上弹了弹，“南边的工艺。”
　　海穆笑笑，“嗯，我从文特来的。”
　　“保养得还算好，不过本身材料上限在那。”列夫指指自己身边摆放的武器，“不然你看这边的武器有没有合适的，看在他的份上，算你便宜点。”
　　海穆婉拒，“我用它顺手了。”
　　“行吧。”接触的人多了，列夫也知道有些武器不仅仅是武器，“五十金币。”
　　“金币？！”保罗惊讶道：“五十银币吧？列夫叔叔你是不是说错了？”
　　“我给你用最好的材料。”列夫掰着手指数，“雪原巨蟒的胃壁，红环章鱼血泡透的黑金，二次锻造的秘银……算不上顶级，起码不会被鱼人一口咬变形。”
　　海穆从钱包里抽出五张纸币，“麻烦您了。”
　　“没想到你这么奸商。”海穆走后，保罗鄙夷地看着列夫。
　　“小屁孩你懂什么，我一点钱没多收。”列夫把纸币塞进口袋，“而且，我是工匠，不是铁匠。口口声声说要当法师，能不能有点常识。”
　　保罗将盒子打开，取出里面一团不知是什么生物的毛，“法师协会的人说最近施展召唤法术容易出问题，说不定我之前就是因为这个才失败的。”
　　“狗屁，你那个仪式咒语念的就不对。”列夫挠着鼻子，硬生生把一张椅子躺出床的样子，“要不是我在，你早就被‘灵’弄死了。”
　　保罗瘪嘴，“那你不能去学点加林语来教我。”
　　“我都这把年纪了，学什么学。”列夫挥灭炉子里的火，防止过高的温度把那一小团毛给点着了。
　　娴熟地洒下静心草汁，保罗以手势召唤“灵”。流程他已经很熟悉了，聚集的“灵”等待他的请求，保罗磕磕绊绊地念完那句不算长的咒语，然后屏息等待。
　　一条缝隙出现，列夫瞥了保罗一眼，这次还真让他成功了，但看缝隙的大小，感觉什么都过不来啊……
　　列夫的目光陡然一凝。
　　从缝隙中突然伸出一只手，不，准确地说是一只手强行伸出来撑开了缝隙。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仅从外观看，与人类的手毫无差别。那只手向外撕扯，将缝隙扩大。
　　竟然凭个体的力量撕裂两个世界的间隔，列夫从椅子上跳起，一把拉住张大嘴巴的保罗，丢到门外，“你他妈弄出了个什么玩意！快给老子去协会叫人！”
　　“砰”一声甩上门，列夫转过身面对从缝隙中出现的身影，熄灭的炉子重新燃烧。三分钟能撑吧？列夫在心里计算，怎么就碰上这种事，我可还没活够啊。
　　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甚至还穿了衣服，是街上最常见款式的衬衫和裤子。他似乎刚获得这个身体，抬步，转头，甚至眼睛的转动中都透露着僵硬和生涩感。
　　头向左转，眼睛却向右看去。这个看起来和人类一模一样的生物，自然地做着违背本能的动作。
　　人类的身体可真麻烦。
　　抱怨的话直接出现在列夫的脑海中，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够“人类”，并纠正了这个错误，“啊，不对，得这样说话才行。”
　　他的目光落到列夫身上，无师自通地扯动嘴角，“咦？你看起来很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