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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深夜城里飘了雪籽,天亮时积起薄雪,街上一片茫茫白色。

      江舜从大堂桌上起来,守到后半夜见棠玉没有要发作的迹象,便回到堂前趴了会儿。他将肩膀上衣服收起来,打开门看了会儿雪景。

      寒风顺着半开的门钻进屋来,街上没什么人。得去草药铺买些麻黄,防风和桂枝,每到骤冷的时候,上门看风寒的病人会大大增加。

      江舜想罢,朝不远处街角看了看,一边估算身上的银子,然后埋头走进雪里。

      今日是兰馨节,恰巧碰上下雪,原本要逛庙会,在茶酒楼门口观看搭台子表演的人会有一大半改去郊外人少的地方赏雪下棋。

      “婶子,来三碗馎饦三个蒸饼”,江舜搓了搓手,对小摊后忙碌的妇人道。
      锅里冒出浓浓热气迷了视线,妇人的手和脸看起来不太真切。

      “好的,马上”,妇人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趁空当间她抬头看了一眼江舜,见他长得精神,笑嘻嘻地聊起来。

      “我来这儿摆摊好几天了,第一回瞧见公子,公子是住在附近么?”

      江舜一边看妇人揉面,点头应答:“是,我不常在外面买吃食”。
      大部分时候他一碗汤面就能打发肚子。

      “哦”,妇人点点头,又问:“那这里来往的人多么?”

      “还好,有时人多,您要生意好,得去南边第三条街,这里还是偏僻些”,江舜道。

      “是吗”,妇人脸上一笑,充满干劲,两人又聊了会,两碗馎饦和蒸饼做好了。

      江舜盯着热气腾腾的馎饦,肚子也饿了,问妇人:“多少钱?”

      “四十文”,妇人打包好馎饦,对江舜道:“你住哪里,我先帮你端回去,剩下一碗你来了我在做,冷了不好吃””。

      “不用”,江舜付了钱,将蒸饼装进口袋,“我就在那儿,剩一碗待会儿来端”。

      江舜指向望京医馆,指尖一顿。

      “原来是大夫呀”,妇人刚来此处不久,四周不太熟悉,语气略微惊讶,城里医馆大多在繁华地段,望京医馆却落在这个偏僻的角落。

      妇人收回视线,埋头继续擀面:“那你快端回去吧,我这碗做得快”。

      江舜没应声,侧身端起两碗馎饦,微微摇头:“另一碗不用做了,我吃不完”。

      “啥?”妇人手一顿,不解地抬头看一眼江舜,只见他已经走远几步。
      望京医馆门口停了一辆四轮马车,两匹马通体雪白,与路边的雪融为一色。马车外坐了个男子,棠玉身着一件藕荷色披风,被小兰搀扶着登上马车。

      江舜端着两碗馎饦走得很慢,等到马车走远才回到医馆门口。

      也不知这孩子突然落了,他的另一位父亲知不知晓,江舜微微唏嘘,关上大门填肚子。

      城的另一头,城门口也堆起厚厚的雪,几个官兵正在卖力扫雪。

      小山坡旁停着一辆马车,四柱上挂着大帷幔,绣有梅花,特别应今日雪景。窗帘丝穗旁站着一个略矮的男人,低眉顺眼。

      好一会儿,马车里才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庞,双眼含笑:“陈大夫从前为我看病尽心尽力,怎么就被一个黎大人惦记上了?”

      陈思安身着粗布麻衣,一脸愁容:“只说小的开错药害人丢了性命”。

      “那方子你可仔细确认过”,马车内男子整理起深蓝色彩锦袖口,漫不经心道。

      陈大夫连连摇头:“他们根本就没方子,只是来我的医馆抓药,您也知道医馆人员混杂,有时候抓药的也会抓几幅验方赚点钱。

      男人手一顿,思考片刻:“抓药的会抓些什么方子”。

      问到陈思安拿手的地方,他声音都大了几分:“无外乎伤寒和难以启齿之症”。

      “何为难以启齿?”

      陈思安道:“比如妇科和房事之类”。

      “那伤寒的要可会令人流血不止或者腹痛?”男人心底有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陈思安摇头:“若是有腹痛,妇人的话求的不过那么几样,房事,促孕,避胎,保胎,去胎,诞子”。

      男人脸上微微惊愕,不过片刻就吩咐随从打点银子给陈思安:“这些也够你在别处重新开个医馆了”。

      “谢谢大人!”陈思安接过银子,感激告辞。

      待陈思安离去,男子稳坐在马车内,摸了摸食指上黑扳指,待心中平静些后才沉声吩咐马夫:“去清河小筑”。

      *

      棠玉在马车内换好衣服收拾妥当,身上舒服许多。昨夜被鸡肉馒头馋住,现在他坐在车上吃个不停,桂圆,雪花苏,枣糕和茯苓饼。

      清河小筑的饭菜其实并不合棠玉口味,若非要说出点让他记忆深刻的,那就是贵,通常别的酒楼一顿饭钱十两银子左右,这里能卖出二三十两。

      “公子”,小兰见棠玉不再伸手吃东西,递给他帕子擦嘴,一边问道:“等会儿我们直接回望京医馆么”。

      棠玉手一顿,半晌才倚着马车墙壁道:“再说”。

      马车停在一条小河前,清河小筑,就是建在城里清河绕过的一块空地上,里面种满梨树,每逢孟夏引来大量文人喝酒吟诗赏花。

      小筑内很安静,棠玉带着陆流和小兰上楼,在一处高台上看见林之朗。他一身蓝色锦衣,与身后灰不溜秋的一群仆役形成对比。

      棠玉又往林之朗对面瞧,两眼一黑,是一群蓄势待发的戏子。

      林之朗早就看到棠玉,站起来笑道:“过来坐棠玉”。

      棠玉脸上挂起笑,遥遥对着林之朗拱手行礼,待走近后轻声道:“林公子好,本是我请客,没想到来的比你还迟,真是惭愧”。

      “不妨事“,林之朗等他坐下,等仆从给他倒完热茶,道:“请我听出戏便算是有心了”。

      棠玉目光扫到桌上戏折子,随即移开端起杯子喝茶,顺着把话讲下去:“林公子随便点就是”。

      “那就听一出孟丽君,可好?”林之朗拿着戏折子随意翻了一下,又扔回桌上。

      棠玉点头,他不太懂戏,在仙灵居师傅教什么他就唱什么,只管记住台词。棠玉入座后,先敬了林之朗一杯酒,便拿起盘子里的花生糖吃,打发时间。

      他不想惹麻烦,也惹不起林之朗,只想还一个人情。

      没一会儿,台上咿咿呀呀唱起戏腔。

      “娇小姐变成了翩翩儿郎,这可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木兰从军换戎衣,我为治病扮男装。医家本有割股心,我变个少年郎又何妨。”

      棠玉听得是昏昏睡睡,半句也没进到心里去,他还摇头故作欣赏地看戏子们表演。

      唱戏的暂时休场,棠玉打起精神,又敬了林之朗一杯酒:“林公子,今日这顿饭主要是想感谢您之前慷慨赠药,我和琴瑞一向要好,往后有用得着棠玉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把琴瑞拉出来说,是想让林之朗有所顾忌,传言里他可是林之朗的心头肉,两人情意正浓。

      林之朗饮尽杯中清酒,听棠玉把话说完,声音听起来温温和和,嘴角含笑又拿起戏折子,莫名问了一句:“棠玉可曾听过孟丽君这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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