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8、第 68 章 ...
-
落日西沉,满目风沙,在风中卷啸。
棠玉端着木盆在原地看了会儿风沙,有些愣神。他想起在赶往果凤梨村的山庙里,虫鸣鸟叫他只觉得吵人心烦,到了梁海,风沙卷的鬼哭狼嚎,可只要睡在帐内,身旁躺着江舜,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是上了战场,到能在恶劣的环境中拼命找出甘甜的滋味,每天早上出门打工,晚上江舜在怀,满满足足。
棠玉想入非非,嘻嘻笑出了声,连忙正色,把洗净的盆子放到柜子底下,端好两碗绿豆粥和一碟咸菜往住处去。
天热,菜可以放到江舜回来的时候。
棠玉回到屋内,躺回床上翻开枕头底下的《品花宝鉴》,准备细细品读第三遍。
那些深奥的字词他懒得琢磨,但里面浅显易懂的,他倒在江舜身上实践好几回。
看着看着书,天色渐渐暗下去,粥也凉了。
江舜没等回来,棠玉心中不安,连忙起床跑到外面打听情况,出去的药童和伤病早已回来。
真是一个养不熟,野脚的男人!
药童只说江舜在外忙,具体忙些什么都未说清楚。听罢,棠玉淡哼一声,回到灶台下,端出木盆在厨房搜刮剩下的水准备擦擦身体。他穿的比别人多,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的很。
匀出小半盆水,棠玉匆匆端往帐内洗漱。
他锁好帐门,在屋内点起蜡烛,帐子深色的布料并不透光,他背对门,找到东西略少的角落里,在地上放着木盆擦洗。
衣裳退了干净,露出略瘦又白的皮肤,因着气候从前的水润一扫而光,变得有些干燥。
棠玉轻轻擦拭上身,渐渐洗过肚尖,脸上一片温暖的笑意。
待他来到这个世上,自己和江舜之间再也割舍不开,拥有了一个共同的牵挂。
“棠玉,开门”。
是江舜,他站在外面喊门。
棠玉手一顿,把帕子从大腿上取下,滑溜溜的站起来,蜡烛照在地上,映出一个圆鼓鼓的身形。
他抓起外衣随意披上,去解开帐门。
“你把门怎么锁上了....”,江舜还没说完,声音一窒,眼光扫到棠玉湿润的额发上,褪去黑色的脸在水汽下格外红嫩。较寻常男子更为秀挺的五官,让江舜这么久了,还是看得不由心尖发痒。
从前,他总觉得女子千娇百媚,如今也能欣赏男子独特的美,较之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洗澡呢”,江舜摸了摸鼻尖,坏笑着迈步进屋,一边回头掩上帐蓬。
地上撒了一片水渍,盆里水剩的不多。
江舜回头见棠玉点头,又问:“洗完了么?”
“洗完了,这点儿水也洗不爽快”,棠玉遗憾道,一边往床上去,退下外衣,赤着盖上薄被褥。
江舜瞧了两眼,视线移开道:“我去倒水”,他弯腰端起盆子往外面去。
“等等”,棠玉故意压低了声音,细声道:“先别走”。
江舜虽天性使然,但到底赶不上棠玉的主动随性,自然也有些不解风情,他问道:“怎么了?”
棠玉轻笑两声,看着他的背后,无奈道:“不重么?”
江舜有些不解的端着水盆,问:“什么?”
“你的背篓,又不是什么宝贝,放下来再去倒水”,棠玉眨眼道。
江舜这才想起肩上背篓,笑着道:“不用,这可真是宝贝,我倒了水,先把这些宝贝送去药营,马上回来”。
江舜说罢,转身匆匆出去,他把草药交给茵陈,茵陈正在药营学习药理知识,抓起一把草药,很好学地问道:“江大夫,这是什么药?”
茵陈手拿一只干枯的草,全身通红。
江舜扫看一眼,道:“红雪”。
“名字真好听”,茵陈微微感慨。
“嗯”,江舜不欲搭理神游天外的茵陈,转身准备离开,突然想起来,回身盯着红雪道:“你帮我研磨五两,我教你它的妙用”。
听罢,茵陈越发好奇地盯着红雪,这么个东西有什么神秘之处?他还没来得及答应,门边佝偻进来一个伤兵,额头和肩膀上都缠着布。
“有事么?”江舜温声问道。
伤病小心翼翼地打量江舜和茵陈几眼,最终无奈开口道:“请问能给我些止疼的药么”。
“你怎么了?”江舜转身看向伤兵:“哪里不舒服?”
伤兵连连摇头:“我不要别的,只是受不了了,想随便弄个什么止疼,睡也睡不下”。
军营药材宝贵,若是每个兵上门这种开小灶,早就没药材了。
江舜思索片刻,从柜子里匀出点儿枫香脂,刮在一根竹签上递给他:“哪里最疼,摸上去“。
“谢谢,谢谢”伤兵连连道谢告辞。
在药营磨蹭了会儿,江舜才准备回去。
可他说的是一会儿回来,棠玉这一等又偏头睡了过去,再睁眼时,江舜在桌边喝粥。
“醒了?”江舜抬头看棠玉,端起另一碗粥,起身道:“我去给你热上”。
“不用,我不饿”,棠玉喊住他,招手道:“我困的很,你来陪我睡觉”。
江舜听完,会心一笑,放下碗往床边去。
他鞋也没脱,直接谈下去翻身将胳膊放到棠玉脖子下。
棠玉熟练的钻进他怀中,温存片刻:“今日伤兵多吗?”
“不多”。
可是却医不好。
江舜下巴抵着棠玉头顶,微微摩挲,依稀嗅到一股香味。
“好香,摸的什么”。
棠玉闻声,立马把头移开些:“好些日子没洗头,着实难受,我就熏了苏合香”。
梁海缺水,棠玉再使银子也不可能随意洗头。
江舜默了会儿,闭上眼道:“明天太阳落了山,我带你出去洗澡”。
棠玉听得十分惊喜,右手抓住江舜胸前衣裳,微微欣喜道:“去哪儿洗?”
“江大夫”,此时,帐外响起一道男声,打断二人谈话。
“什么事?”江舜轻挪开棠玉的手,站下床。
“林将军找”。
“知道了,马上去”,江舜轻声回话。
“林之朗这时候找你做什么”,棠玉也跟着站下床,裹着被褥。
“没事,问些话,你早点睡,别等我”,江舜道完,转身出帐。
林之朗帐篷在左边靠山,四周有重兵把守。
天色暗淡,江舜跟着举火把的人顺畅地进入林帐内。
里面点了七八盏灯,十分亮堂。林之朗负手站在桌后,背对众人。
江舜眼光稍移,只见顾子寒掩唇微咳,盯着他,目光复杂。接着剩下两位太医,林安,白屏风和茵陈。
“江大夫,许久未见,没想到进了军营,你还是做事这般随性不羁”,林之朗不似往日在仙灵居,声音肃穆。
江舜向他行礼:“大将军此话让让我实在不解”。
“今日北拗口死的人是中的什么毒?”
各位太医和江湖大夫就在帐内,林之朗公然这么问,江舜有些疑惑。
他顿了片刻,实言道:“毒箭木”。
林之朗狐疑道:“你确定?”
林之朗转过身盯看江舜,语气逼迫道:“此毒罕见,各国严禁贩卖走私,只有夏国和南燕国有这树,我要写明缘由禀告陛下,随口一句话可就会引起战乱,我不想冤枉渴望安稳的国君”。
“政治我不懂,但我还是认得清毒”,江舜神色淡然,声音不卑不亢。
林之朗凝起的眉突然松下来,笑了一声:“在场所有人都去查看了尸体,只有你和顾太医肯定是毒箭木,”他眼光灼灼,扫了一眼剩下的人:“他们都不确定啊,还少了一个郭泉生,和你同住一个帐篷”。
江舜瞄了一眼茵陈,茵陈微微摇头,郭泉生不在帐内。
“但凡见了郭泉生,立即上报,”林之朗挥手让众人退出去,临走前在江舜耳边轻声道:“听说江大夫最近常常睡在朋友帐内”。
“大将军日理万机,不劳心记挂”,江舜说完,退了出去。
“江大夫”,茵陈在不远处向江舜招手。
待他走近,茵陈同他一起往回走,小声道:“你刚把还魂红在药营给我,大将军就召集所有人去验尸,不是我不向着你,我确实学艺不精,不敢随口乱说,那箭毒木见都没见过,当场除了顾太医,大家都…”。
“知道”,江舜点头:“郭大夫又出去找儿子了?这几天他夜里回来睡过么?”
茵陈摇头:“时常见不着人,能碰见他算运气”。
江舜问:“他有说过儿子在哪个兵营么?”
茵陈摇头:“从没听他细说过”。
江舜叹气:“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有郭大夫的消息立马通知我”。
“嗯”。
两人交谈完,江舜回到棠玉的帐子。
梁海白天热得人身上从没干过,夜里冷上许多,江舜带着一身冷意上了床,弄醒棠玉。
棠玉红着眼睛回身看他一眼,又埋头睡过去。
进来,他愈发嗜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