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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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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输了,你输了!拿钱拿钱”。
“我一个铜板都没了,先欠着,等江舜回来给”。
江舜在外面听到,嘴角弯了弯,这声音不是棠玉谁是。
“你可别赖账,江大夫凭什么给你付银子”,茵陈不大相信面前这个坐的歪歪扭扭的男人。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棠玉笑道。
“茵陈”,江舜适时走进去,看了一眼坐着的人:“我回来了”。
马车里坐着茵陈、棠玉、周虎和另一个生面孔。
茵陈看到江舜惊喜道:“江大夫回来了!总感觉好久没见你了”。
棠玉依旧低头坐着,没去看江舜,他听这话酸得牙疼。
江舜看了一眼棠玉,见他还有精神玩叶子戏,便问茵陈:“你们怎么在一起?”
“屏风和郭大夫要歇息会儿,我们就借换这个稍微大些的马车,周虎找来棠玉,这里面原先的人有三个去黔安,另一个去周虎车里睡觉去了”。
“散了吧”,江舜点点头,又对棠玉道:“你先回去,我去找人熬药”。
“好的”,茵陈一听棠玉要喝药,收起桌上东西下了车。
江舜也直接转身去了药童处,先是自己熬药,端着封闭型的炉子,顺手把包子烤热了,又抓了一把酸角和一些银钱给药童,请他帮忙熬药。再回马车时棠玉正趴在车内抓着一块新垫褥更换。
“晌午吃饭了吗?”江舜问。
棠玉摇头:“没胃口”。
刚说完他就闻到一股肉包子味儿,转身去看江舜:“我听说你们会在宁山坡等我们”。
江舜把肉包递给他,坐在新换的垫褥上:“高顺陪我先回来的,药在熬了,你先把肚子填饱再喝药,下午睡一觉,应当就无碍了”。
棠玉得了定心丸,接过包子开始大口大口吃,竟也不觉得恶心,很快全部下肚。
“这是什么?”棠玉低头喝了一口水,眼睛望着江舜手上。
“酸角”,江舜剥好一个,递给他:“你尝尝”。
棠玉细长的食指软绵绵搭在他手上,拿过酸角塞进口中。
他眯上眼睛,感受舌尖的酸,过了会儿,皱起的眉渐渐松开,睁开眼微笑:“好吃”。
“我觉得你也应当喜欢这口味”。
两人没说多久,马车渐渐又开始赶路,棠玉靠在江舜身边,眼巴巴看他剥酸角,舔着唇再着急也不伸手自己剥。
“好了”,江舜把手里的酸角递给他,收起剩下的酸角:“再吃多了不好”。
棠玉一口吃完酸角,垂了垂嘴角,改为躺在江舜膝盖上,打了个哈欠,吃饱喝足开始犯困。
膝盖上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江舜低头细细打量棠玉,脸颊消瘦许多,这个曾经在雀楼满面春风的男人,不远千里跟着他挤在这个马车上,身体不便,说不心疼也不可能。
马车没走多久,药童骑马送来包好的药盒。
江舜把他摇醒,催促他喝完药,棠玉开始捣鼓江舜的包裹,从里面掏出蜂蜜,药材,还有一束香魂花。
“香魂花”,棠玉低头轻嗅一口,见花叶有些发黄,倒了水把它放进去靠在车壁上。
两人在车内悄悄闹了会儿,领队掌事在落日前将队伍带到了宁山坡,和顾子寒他们汇合。
蛎灰着重号放在受潮严重的几个车里,剩下的撒上石灰粉。
棠玉下午连喝两回药,精神好了许多,扎营后去伙房帮忙。
回来时他给江舜带的白粥和一碟蒜苔炒肉。他等江舜吃完饭,问道“等会儿你还回去么”。
江舜正准备端盘子出去,抬头看他一眼,轻声道:“若过了今夜没事,我明天就回去了”。
“行”,棠玉默默回道,然后躺床上去。
两人窝在单人铺上,挤得很近。
江舜能感受到棠玉的鼻息在自己脖颈上扫过,痒得很。
棠玉小腿搁在江舜身上,看了看江舜清俊的侧脸,小声道:“我想你”。
他也不知江舜睡着没有,就喊着试一试,若没睡着他也不亏。
江舜眼珠子一转,没睁开,棠玉瞧见了,嘴角笑起来。
他翻身半坐在江舜腰上,晃了晃:“来?”
棠玉趴在枕头上,望着深黄色的帐壁,双眼一怔,随后失了神采。
他皱起眉,感受到身下的疼,“慢些”。
“这样睡,他可以吗?”江舜喘了两口气,弯腰将温热的掌心抚在微鼓的肚子上,第一次觉得这个弧度如此迷人。
棠玉腰身不堪地弓起来,随即肚子又贴回掌心。
额头在枕头上蹭干细汗,他慢声摇头:“不来了”。
夜还漫长,棠玉也不知小声哭了几回。
早上醒来时双腿几乎站不起来,半扶着后腰上了马车。
江舜一大早就离开了,往自己原来的马车内走。
“江大夫,你回来了”,茵陈看到江舜上马车。
其余两人齐刷刷看向江舜:“你怎么回来了?”
江舜一噎,坐到旁边,半晌道:“有问题么”。
“......”
车队一行继续向西,十日后走过了黔安,向梁海越来越靠近。
气候越来越干,炎热难耐,对里许多男人赤裸上身,夜里露天而睡。
“你少喝点”,白屏风坐在车上,见一旁茵陈抱着水袋咕噜咕噜喝个不停。
“今天每人就这一袋水”,白屏风见他水袋子快见底了,告诫道。
“不行,太渴了”,茵陈摆摆手,扯了扯身上唯一一件衣衫。
江舜松了松领口,掀起车帘往外看。
草木越来越稀疏,大多是黄土,卷着飞沙让人燥热不堪。
“全顿原地休整!”
领头的掌事一声令下,一个人接着一个人穿到江舜他们这里时,马车已经停下来许久。
茵陈迫不及待下车寻找凉爽的地方,脚刚踏下去一阵热风袭来。
“这种气候最容易引发脾虚泄泻和阴虚内热”,郭泉生看着窗外沉声道。
江舜拧眉点头,四肢无力和精神萎靡的士兵别说打胜仗,和敌人正面对抗都有困难。
“若是水充足,可用六君子汤,只可惜....”,他微微叹气。
白屏风在一旁道:“而且雨水、露水和雪水是熬六君子汤最好的,再不济也是泉水、河水,此处的井水只怕.....”。
四人背靠着马车阴面,站着说话,大约过了半柱香,有人挑着篮子给每人发水。
茵陈率先拿了一袋水:“每次从前往后发,什么时候从后往前?”
挑水的人腼腆一笑:“下回,下回”。
茵陈摇头笑了一下,揭开睡袋灌了一口。
“什么水?”茵陈一口吐出水:“怎么苦的?”
挑水人笑了笑:“这地方就这条件,环境恶劣,自然不如皇城的水甘甜,井水味道不好,但也能解渴”。
江舜、白屏风和郭泉水各自领了一袋水。
“此去都是这样的水了?”白屏风也喝了一口水,皱眉道。
“遇到市集水会好喝些”,挑水的说完继续往后走。
“这水”,白屏风侧头把水吐出来,望着水袋不讲话。
“水有问题”,江舜也将水吐出来,轻嗅水袋。
他立即站起来,大步奔走,喊道:“水里有东西!不要喝!不要喝!”
白屏风和茵陈也连忙站起来大声呼喊周围的人,郭泉生独自坐在原地,浅尝水袋里的水。
是雷公藤。
周围的人刷刷站起来,看向奔跑的大夫们,一脸惊恐:“是什么东西啊!”
郭泉生周围还有几个人,摸着肚子坦然道:“没啊,我喝完了没啥感觉”。
“那是因为还没到时候”,郭泉生扔了水袋,站起来皱眉道:“大部分人要最低一个时辰才会出现反应”。
几个人立马撒开水袋,里面的水涓涓流到热滚滚的土里,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水有问题,都别喝!”车队最前面前面有人疾呼,一路沿着车队往后奔跑通知:“都别喝水!"
“我们都喝了!”有人惊恐道:“发水的时候你们不检查吗!”
“是发水的人有问题,拿到顾太医他们那儿的水都没问题”,通知的人来不及多说,又继续往后跑。
“催吐、导泻,绿豆和铭藤冲服,快!”江舜回头对通知的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