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挑1》楼望秋

5、带饭

　　“都拿到自己的乐谱了吗？”播放过完整主题曲教学视频后，选管就给每一个人发放了歌词本，“这几天老师们会进行分班指导，要好好学习哦，加油！”

　　“加油！”相当热血的样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接下来才是魔鬼训练的开始。

　　教授舞蹈的当然是号称最严格的恩斯，除去耿齐，几乎每个人都被他纠正过一遍。

　　作为主题曲舞蹈，动作设计上并不是太难，大部分都是初学者基础难度。然而为了配合大部分情况下，男团舞对外营造的力量感印象，每个动作都相对琐碎，中间很容易造成不连贯。

　　在短时间内适应节奏，进行有力量感同时又流畅的演出。

　　这可能对大部分最优班成员来说都很容易，白琰却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动作，干脆利索是有的，可是这些动作干净不多余是从健身房里锻炼出来的，在流畅度上显得稍逊一筹，时常跟不上节奏。

　　“白琰，”恩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是在做什么？”

　　“抱歉，我记忆不太好，许多动作连不上。”

　　“连不上就在那不动了？”

　　“不，”白琰原地站着，十分冷静地摇摇头，“我其实是想找个切入点继续下去。”

　　“然后一直没切进去？”

　　“嗯，后来就完全切不进去了。”

　　恩斯一瞬间就觉得一个头涨得两个大，他是造了什么孽。他安慰自己：还行，起码动作很标准，只是跟不上而已，比之前教差班的时候腿脚都软绵绵的好得多。

　　揉揉太阳穴，恩斯长呼一口气：其他人休息，自己练习，白琰你跟我到中间，慢不要紧，先做一遍。”他想着，不就是跟不上节奏忘动作嘛，这有什么，都是慢慢练就练出来的事情。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白琰，用自己教的动作，打出来一套太极。

　　他都不知道这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打太极的时候动作这么流畅，最重要的是，虽然慢、中间的停顿明显是在思考，但是动作还算标准，几乎每个动作都卡在标准点上，宛如视频0.5倍速慢放。

　　当然，少数不那么标准的动作，基本是需要用到身体的律动。

　　恩斯本来以为，他会遇到自己人生路上第一块无法跨越的障碍，毕竟之前在舞台上，他现场教都救不回来。

　　出乎意料，真得开始教学后，恩斯才发现白琰不是完全不会，他只是第一次做，把握不住要领，实际上不论是对肌肉的掌控还是力度都很不错。

　　“对，是要胸有种向下塌陷的感觉，”把手放在白琰胸前，压着他一点一点指导动作。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这么个好身材，学不会舞蹈太可惜了。

　　从胸口，到肚脐，手掌隔着一层薄薄衣物，贴在白琰身上，甚至能够感受到肌肉的收、张：“你腰好薄啊。”

　　真正上手的感觉很微妙。

　　白琰的腰称不上细，符合成年男性的标准。然而就像他形容的，很薄，明明是按照恩斯的要求在做动作，偏偏像一条放缓动作的蛇类。

　　恩斯只在很久以前，与肚皮舞大师们交流时，才看到过这种薄腰。

　　愈是有力，愈染上难言的色气。

　　透过镜子照见的面容，却依旧是认真、不苟言笑，正沉迷着体会身体每一次变幻动作时，最直接的肢体反馈。于是某些人挪开眼睛，觉得自己心被小鹿撞了。

　　耿齐在旁边看着，大约明白，许仙为何会被两条蛇妖搞得五迷三道了。

　　背后却传来几声不太和谐的声音：“恩斯老师好照顾他呀，明明我们都是最优班。”

　　“不过他潜力很高呀，慢就是了，恩斯老师也是惜才。”纠正好了，应该也是全能型劲敌。于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白琰，心里满是敬意：不愧是第一个入选最优班的，这个实力确实佩服。

　　佩服之余，还有些担心。

　　他来这里也算是背水一战。

　　给男团的机会远没有那么多，他已经在公司练习过好几年了，每天练着练着，看镜子里的自己，都觉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星星值得追求，可面包才能延续生命。

　　自问已经练到一定程度了，也终于抢到了来参加竞争的机会。来了这里才发现自己还不是最好的，只要不是最好的，就依旧有被淘汰的风险。

　　他害怕。

　　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他。

　　“可他耽误的是老师教导我们的时间啊！”有同样压力的人不止一个，白琰已经有天赐的好嗓子和好皮相了，怎么就不能给他们留一线余地？

　　从第一天见导师开始，所有老师都十分关注他。

　　不得不承认，声乐课被点名当模范，那是人家争取来的，可是舞蹈呢？

　　旋律跟不上节奏那么慢，这也能争取到恩斯老师的青睐吗？凭什么对谁都严厉，到了白琰这儿就完全顺着来，偶尔怼一下还是在给对方加镜头。

　　旁人可能看不出来，可是他们这些参与者，当然知道哪些行为能够给自己加戏，也为了镜头在拼，不带这么偏心的吧……

　　耿齐回过头，说话的是个他没太有印象的人。也不能这么说，他当时睡过去了，除了白琰，其实不认识谁，只是听到对方的说法，稍微有一丢丢不愉快。

　　低头看了眼对方身上的名牌，焦梁两个字贴在腰间，旁边标注的是他之前不知道的公司，不过能培养出最优班练习生应该也是很厉害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总觉得对方看白琰的目光有些不善。

　　大约是发现有人在看他，焦梁眼珠子一转重新挪到耿齐身上，眨眨眼，礼貌地笑了笑，那些让他觉得不善的目光瞬间消失。

　　应该是看错了吧。

　　他可能是还没睡醒。

　　练习室中央，恩斯已经帮白琰纠正完一半动作：“今晚回去练wave，你室友是谁，叫他看着你，不标标准准连50个不许休息。”基本功没有其他时间练习，不与外界联系也找不到完整基本功练习视频，只能恩斯来自己教，“这样，一会儿我们再跳一次，你不许停，加快速度试一遍。”

　　言语不容置疑。

　　白琰点点头，回过头，看耿齐：“拜托你了。”

　　“小事。”耿齐帅气地摆摆手。

　　有过恩斯的指导，白琰进步飞快，基本保持“用三个动作来跟上别人四个动作”的速度，做三丢一，十分稳定。

　　还行，好歹不是太极拳了。

　　这种错位仿佛乐曲的二重声，看久了居然莫名有些习惯，恩斯甚至忍不住考虑自己下一次做舞台时，要不要借鉴一下，自己在中间加速，伴舞在周慢速。

　　会不会有点儿乱呀，回去跟编舞老师商量一下吧。

　　音乐终止，练舞室的门悄么声推开一条小缝，一个小脑袋堵在外面，巴巴往里面看。

　　恩斯本来还在看所有人的动作，走到最后排往前看，猛地对上门缝里一只眼珠子，小心脏一颤，佯装冷静，问：“你来有什么事吗？”

　　赫戚把门缝开大一点儿：“我没事，就是想提醒你们该吃饭了～”他说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中间的白琰。

　　目标明确，他从昨天起，就只见过白琰一次，还没说过话。对外的采访，他估计本人也不知道，干脆保密。

　　恩斯不一样，他没有外界消息屏蔽，知道赫戚的心思，拍拍手：“好，下课。”随即带上自己的手机钥匙，准备出门。

　　然而教室里没有人离开。

　　白琰一把抓住耿齐：“等会儿，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他出手太快，耿齐本来懵懵地准备出门，被拽住胳膊，整个人原地旋转一百八十度，好在他本人身体反应极快，以一种白鹤亮翅的姿势稳稳停在白琰身前。

　　周围一片寂静，没过多久，开始响起疏疏拉拉的掌声。

　　赫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另外一个人差点“降落”在自己一直追逐的星星身上——要进最优班，不管付出什么努力也要进去最优班！

　　“啊，好。”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耿齐觉得自己脑子都不会转了，自己把自己的手摆回应有的位置，“你问什么，我教你。”

　　“谢谢。”

　　“那我…”赫戚看两个人的确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退而求其次，“我给你留份儿饭吧。”

　　“不用，一会儿我们自己去就行了。”感谢是感谢，不过这才第一次见面，让陌生人给自己带饭不太好吧。

　　十分礼貌的白琰如此思索着。

　　赫戚觉得有点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