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挑1》楼望秋

4、山雨欲来

　　“什么？”正舒缓心情，突然被另一个人打断的感觉，并不好，白琰看到打断他的人是耿齐，稍微有些不开心。

　　耿齐看其中一个床铺上已经放了东西，自然地把新带过来的行李放到另一边。选秀在即，他之前被公司逼着没日没夜训练，就为了不辜负环娱的名号。

　　或许是压力缘故，表演完一放松，他瞬间感觉到了无穷无尽的困意，就想找个不容易被镜头发现的地方打个瞌睡。

　　第一天参赛就睡觉，相当于开学第一课在台下打呼噜。

　　耿齐也知道不好意思，眼光飘来飘去，就发现白琰的位置最合适，直接去跟他换地方了。

　　然而清醒以后就发现自己不对了：“我今天…那时候有点儿困，口吻不太好，对不起。”他以前也因为做事不过脑子得罪过人，要不是现在的经纪人独具慧眼，可能现在站不到这里。

　　弯下腰，道歉的态度相当端正。

　　耿齐翻眼观察白琰，对方依旧面不改色，相当有定力。

　　只是看上去相当有定力而已，其实白琰整个人就是个懵的：“没事。”多大事儿，换个座儿而已，该录下来的东西都已经录下来了。

　　明明长相是温和的天使型，耿齐却觉得对方的声音冷冰冰的，低沉中还带着一点儿蛊惑的味道，磁性迷人。

　　咽口唾沫，不太好意思地抬起头，准备收拾自己的东西，却见对方已经侧过身子。白色的内层纱帘，裹挟清风与几缕飘落的槐花瓣，遮住他的视线。

　　如同一场皮影戏，模糊眉眼，耿齐愈发感受到白琰身上的魅力——多好的身材，没有一处线条不优美，怎么就不会跳舞呢？

　　耿齐觉得，自己似乎无形中肩负了某种责任。

　　“诶，你也喜欢看这本书呀。”为了防止尴尬，也为了切入话题，耿齐把自己的衣服全都堆到床上，分神留心白琰的动向，意外看见了他床铺上一本熟悉的书。

　　随即兴冲冲地从自己行李箱中拿出一模一样的：“我关注这个作者很久了，她的悬疑剧情环环相扣，非常巧妙，这本我刚买回来，还没有来得及看。”

　　真巧。

　　封面上画着一直蜂蜜色的猫，白琰当时买这本书，是冲着上面写的“一边学做饭一边破案”去的。他在飞机上看完了前传，没注意破案，反而是被里面的花式做菜馋得不轻…总之，关注点绝对不是悬疑剧情。

　　正要解释，对上耿齐期待的眼神，白琰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你在紧张吗？”好像是真以为他在生气，“我没有在生气的。”

　　“真得没有吗？”

　　“真得没有的。”

　　勉强松了一口气，耿齐继续整理自己的衣服。

　　他把练舞用的几条裤子放到显眼的地方，又把几本书规规整整放在床头：“真得没有在生气吧？”

　　“没有生气哦。”

　　这人怕不是有毛病吧。

　　一直把自己生活地相当修身养性，如同活在上个世纪的老爷爷白琰，只是觉得新来的室友相当有趣而已。

　　因此他绝对没有想到，某些端倪，早已在初遇时就已经显现。

　　耿齐点点头，把上衣折叠还：“真得没有生气吧！”

　　“完全没有啊！”

　　尚且搞不清楚状况的隔壁宿舍，紧跟时下流行染了灰蓝发色的最优生于榄正在纠结着，不知道要跟同宿舍的兄弟说啥。

　　实际上没有摄像头的话，他有无数种办法来拉近距离的，但是最尴尬的就是——每个宿舍都安装的摄像头，他性格又比较放不开。

　　当然不可能是24小时监视，会存在违法嫌疑的！

　　摄像头开关其实是跟室内的灯一起，主要开灯，摄像头就跟着一起开。于榄隐晦地朝镜头方向看了一眼，跟对面打口型：要不我们把灯关了？

　　坐在对面的刘查就看着他嘴皮子动呀动，他又不会读唇，就看，眼睛都眯起来了：“你要把什么丢了？”

　　于榄懵了，他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里也没有“丢”这个音呀，继续打口型：我说，我想把灯关了。

　　“哦，我明白了！”刘查站起来，把于榄手边的抹布拿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又回来了，“厕所人还挺多的，给你。”

　　“谢谢。”这是怎么理解的……

　　于榄觉得自己是找错了话题，他就不该给自己加这个戏，有时间搞虚头巴脑的，还不如有话敞开说，直接表明自己不知道该聊啥不好吗？

　　他接过抹布，拎起来准备擦擦桌子，猛然听到隔壁传来奇怪的声音。

　　“刚才是真得不好意思，你确实不生气对吧！”

　　“不，我生气了。”

　　“你别生气啊！”

　　这都什么人啊！

　　于榄站在隔壁惊恐地不行，伸手拍拍室友：“现在就闹得这么厉害，之后几期该怎么办啊？”

　　回过头，只见刘查一脸感慨：“这就是惺惺相惜，相爱相杀吗？太感人了。”

　　于榄：我错了，我不该说话。

　　——

　　[最优班vocal第一与dancer第一不合]

　　不知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第一期节目一播出，立刻引发腥风血雨。生怕炒作力度不够大，节目组将两人之间的相处特意剪了30秒放出来。

　　哪怕只有30秒，目光相撞时明显的火花，还有对彼此咄咄逼人的语气，充分表示两位实力强劲，也都不是善茬儿。

　　到了这环节，制作方肯定是要趁机敛财的，哪家公司给的钱多，剪辑就往哪边稍稍偏向一点点。

　　耿齐到底是大公司出身，跟白琰毫无背景，因为一个视频被邀请来的野路子不一样，网上舆论很快就有了偏向。

　　一边说耿齐情商低没眼色，明明白琰坐得好好的，非要上去抢，故意示威，人心太毒。

　　另一边又觉得，本来就是竞争，心不狠、地位不稳，再说白琰也就嗓子出众，论全面还是耿齐厉害。何况后面到宿舍，耿齐还低声下气向白琰道歉，性格直率而已，反而白琰不给台阶下。

　　关于性格直率人设与没情商的关系论，不管哪个综艺播出都要吵上一回。偏偏这话题没有最终定论前，总是有人乐此不疲，节目话题量一下子刷了上来。

　　傅堃看久了，也有点儿脾气，不由想起来之前好友给他的提议。原本他是没打算做男团的，投入大麻烦多，曝光量还不稳定，完全比不上实实在在的东西。

　　直到他偷偷注册了小号加入白琰应援会后，才发现事情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一到公司，就吩咐秘书考虑一下组建男团、涉足娱乐版块的提案，让秘书先去考察一下市场。当然，会这么做，他小号给白琰应援时被人怼了，也占一点点因素吧。

　　关上办公室门。

　　一沓纸“啪”地摔在桌子上，门外的小秘书一哆嗦，不知道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火了老板，心惊胆战沏了一杯茶，坐到位置上跟同事聊前几天办公楼闹鬼的事情。

　　“有脸说我不是白琰本人，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认识白琰的时候，可比他们所有人都早！”可把他给气的，“再说，我不了解，他们就了解了？”

　　电话另一头的聂宁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就听着傅堃在电话里碎碎念，不敢放声。

　　好好的人，怎么一遇上白琰就疯了呢？

　　“傅哥，消消气、消消气。”

　　嗐，习惯就好，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聂宁安慰自己，这就是太久不见十分想念、旧情复燃难以自抑，过几天就好了。这几天，先委屈自己当当树洞垃圾箱。

　　他可太难了，晚饭一定给自己多加一根鸡腿。

　　“我不气，我是来跟你谈合作的。”

　　正在思考晚上吃家常改良版可乐鸡腿好，还是甘梅烤奥尔良鸡腿好的聂宁，被傅堃一句话打回现实：“你要跟我谈啥？”

　　“你们的公关能力很强。”

　　“为了白琰？”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聂宁觊觎傅堃家底很久了，“你想好了哥，咱俩要谈合作上的事，我可就精神了。”

　　不考虑情谊，聂宁也是个狐狸，被完美培养出来的下代继承人，不好惹的。他的公关公司太厉害，甚至做过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事，傅堃之前一直防备着，才不敢轻易合作。

　　可现在不一样，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才会让白琰想出来当男团成员，不过只要他能够帮上忙，就一定会帮到。

　　“傅哥，虽然合作我很高兴，但是你就这么想当当代金Y霖？”聂宁就纳闷了，白琰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他真心实意佩服的傅哥挂念这么多年？

　　傅堃是谁？

　　当初家里最不受待见的孩子，傅爹喜欢瞎搞，搞到最后带回家三个“妾”。论辈分，傅堃甚至在小辈里只能排老三，最开始争家产的时候，差点儿连条裤衩子都不剩，是真靠着心狠手辣绝地翻盘。

　　聂宁其实想过，能被傅堃喜欢上的会是什么样的人，结果没想到是白琰…而且那时候的白琰还是别人的男朋友。

　　反正他到现在也不觉得白琰多好。

　　心情微妙：“行吧，我一会儿拟个合同发给你。”他才不干涉别人怎么想，劝又劝不动，劝得动也不至于这么些年，不劝还有钱赚，何乐而不为？

　　很快，另一批水军下场，均衡掉环娱的导向，舆论总算是安静不少。

　　被完全屏蔽风雨外的两位漩涡中心完全没有自觉，依旧同吃同住，就在第一轮初评结束后，他们收到了一个逃也逃不过的任务——主题曲评选。

　　耿齐坐在白琰边儿上，一起看视频里播放的舞蹈动作，坚定地拍拍白琰的肩：“放心，为了不让你生气，我一定会用这几天时间，教会你跳舞的！”

　　“嗯，谢谢。”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