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私房菜》一只水饺

51、第五十一章

　　几人有说有笑就这么边吃边聊着，没一会儿又来了人，是沈刘氏还有许久未见的沈墨，跟着的还有一名儒雅中年男子，眉宇间和沈墨极为相似，其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小娘子小娘子，我来看你啦，”沈墨是人未至声先到，这么长时间未见也一点听不出生分，依然是傻气缺心眼的厉害，“这才几月不见食肆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要不是娘带着我来我定会找不着，有什么好吃的，快让我……”

　　话没说完就被沈刘氏拧了一把，“咋咋呼呼的做什么，就想着吃吃吃，午食那两大碗米还撑不死你是不是，丢人现眼的东西，后头去！”

　　对上宋姝又换了张可亲的笑脸，“今儿来迟了还请小娘子见谅，我原是一个多时辰前就到了，就是瞧着人多怕给你添麻烦才等到这会儿过来，对了，”

　　她使了个眼色，沈墨他爹跟着把手上的礼盒递了过去，打开一看，是一套素雅的灰青釉花式食具，盘碗碟筷勺各个皆是色形极美，看着就是价值不凡。

　　“一点薄礼，小娘子看看可喜欢。”

　　宋姝没接，连连摆手，“这太贵重了我可收不得，大娘子能来就叫我开心极了，实在用不上这些虚礼。”

　　“小娘子你就收了吧，”沈墨忍不住又开始插话，“这东西也不算贵重，是娘托人从京都带来的，也就是咱们镇这少见看着新鲜，你不收娘也会劝到你收下，咱们就不要浪费这些时间了。”

　　大伙儿被逗笑了，既然都这么说了，宋姝也不好再推来送去的，道了声谢收下了。

　　“大家坐会儿，我去弄些菜，正好帮我尝尝这些新菜式，可都不许走。”

　　说完赶紧进了厨房，不给众人拒绝的机会。

　　数了数人数，宋姝很快就上手张罗起来。

　　大多汤羹都是需要长时间的熬制，所以汤品都是一大早就准备上了的，一直在灶上热着。

　　她挑了一锅雪耳鸡和一锅三瓜炖苏骨，正好当做开口羹让众人先吃着。

　　雪耳鸡就是现代滇南名菜——汽锅鸡。其中做法并无复杂之处，关键是在于用来盛放汤羹的陶锅。

　　这是宋姝特意找老匠人定做的，因着之前没做过这样的锅子，她又着急要，现下也只有十个陶锅。她自个儿馋所以留了一锅，否则早就卖完了。

　　鸡是她去农户家挑的，只要没下过蛋的小母鸡或是刚开叫的小公鸡，因为都是散养漫山遍野的跑，吃的也是五谷杂物，肉质自然不必说。

　　鸡肉剔骨剁成一口一个的小块，无需焯水，只简单冲洗后就可以铺到锅底，码上雪耳。放上一捆葱结，几块姜片和少许盐，去腥的同时最大程度保留鸡鲜美的本味。

　　汽锅鸡的汤是蒸制而成，而不是寻常的加水熬煮。鸡肉剔骨剩下的鸡架加上筒骨就成了蒸鸡用的底汤，烧开后滚滚热气蒸腾。

　　不加一滴水的陶锅架上，蒸汽会立马从陶锅中间的空心管冒上来，盖上盖子密封后水汽在密闭锅内流转，回流到锅内形成汤水，这就是不加水能熬出一锅汤的秘诀所在。

　　鸡汤是阿秀端上桌的，掀开盖后四散的香气立马引起了一干人的注意。

　　只见造型奇特的陶锅内汤羹清亮如水，看起来很是寡淡，与之相反的是那扑鼻的鸡香，霸道又浓烈。

　　阿秀一脸骄傲的介绍着雪耳鸡的做法，听到这汤羹居然是不加一滴水做出来的，更是让刘大娘子等人连连称奇。

　　“还有这道三瓜炖苏骨，用的是冬瓜凉瓜和西瓜皮，点过这道菜的食客都说肉香骨烂，鲜香着呢。我家小娘子说了，这夏日刚过去，喝些清凉泄火的汤羹再好不过了。”

　　沈墨咽了咽口水，盯着汤羹开始吹捧，“没想到西瓜皮也能入菜，小娘子果然厉害。”

　　“那是自然。”阿秀也不客气，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虽然宋姝让大家先吃着，但大伙还是一致要等她一起用，她只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火腿膀提前蒸煮了两个时辰，咸味已经褪去，腿肉也变得软绵酥烂。只需和笋块一同煮上一盏茶的功夫，淋上白粉的虾仁点缀，清炖膀就成了。

　　干香酥烂的冷吃鹌子、糯软不腻的粉蒸肉、清爽甘脆的香梨鸡脯……

　　好在费时间的时辰都提前处理好了，现下做起来轻省的多，很快就摆满了一桌。

　　难得这许多人聚在一起，若不是晚些食肆还得开张宋姝都想饮些酒，但也只是想想，最后还是泡了壶花茶算是以茶代酒了。

　　一桌子美味在前早把众人的馋虫勾出来了，等宋姝落了座也顾不上客套，齐刷刷动了筷。

　　一时间没了交谈声，只余吞咽咀嚼和碗筷碰撞的轻响。稍稍饱了口福才又说起话来，大多还是赞叹菜好吃，或是听宋姝讲讲做菜的法子。

　　茶足饭饱，知道晚些时候还有的忙，众人也不再多打扰，起身告辞。

　　临走前沈墨还咂着嘴念叨，“雪耳鸡真是鲜甜，我都没喝够，娘还偷偷踩我不让我多喝，”

　　他伸了伸脚，“看把我鞋踩得，我脚现在还疼呢。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得了空来吃了，小娘子还有没有吃的，给我带一份回书院吃呗。”

　　刘大娘子狠狠地拍了拍他，拉着人就走，“你这没皮脸的，也不瞧瞧你吃了多少，赶紧走赶紧走，小娘子我们就先回了，改日再来拜访。”

　　宋姝笑了起来，这沈墨真是一点没变，“大娘子别急，阿秀，去装些鸡油小卷来。”

　　“不用了小娘子，这臭小子惯会做这些不要皮脸的事，你可别搭理他，赶紧走！”

　　阿秀动作倒是快，拿了包好的小卷出来，沈墨笑嘻嘻的接下，“多谢小娘子。”

　　这下也不用沈刘氏拽，揣着小卷离开了，才走出食肆没两步，就听见嗷嗷得叫声，“别掐了别掐了，娘啊，疼疼疼……”

　　宋姝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到了用晚食的时候依然是来了许多人，甚至因着用过食的人宣扬，来凑热闹的人比早前还要多。

　　林清安看着黑压压一片忍不住皱起了眉，他午时下衙就来过，结果一直等到府衙上值也没轮到他，没想到还是这么多人。

　　好在现下已经没了事，他有足够的时间等下去。

　　林清安没去给人添累，只寻了个安静的角落静静看着人群，思绪也一点点飘远，想起昨日的‘心悦’，嘴角不自觉扬起，神情分外温柔。

　　瞧着一点点行进的队伍，他只觉得分外漫长，心里念头一个个闪过，一会儿高兴小娘子生意好，一会儿又嫌弃这些个食客，这么多食肆偏偏在这死等，让他这么长时间见不着人，还会把小娘子累坏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落西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食客终于走的差不多了。

　　林清安起身整了整衣饰，既是高兴又忍不住紧张慌乱起来，心跳得飞快。反复斟酌等会要说些什么。

　　其实他还是感觉像在做梦，想再亲口确认小娘子昨日说的话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又怕把人吓到。

　　怀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林清安终于踏进了食肆。

　　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宋姝，她就靠在墙边，闭着眼似乎是睡了过去，发丝凌乱额上的汗都没擦去，一看就是累坏了。

　　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自己，宋姝睁开眼，看清来人赶紧站了起来，见他要凑过来连忙喊住，“大人别过来，我身上烟尘味大。”

　　围着灶台忙了一天，想也知道自己定是满身油烟气，又是一脸大汗，绝对没什么好看的。

　　便是再不在意形象，在心悦的人面前她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小娘子这般，也好看。”林清安耳尖染红，说的话却是一脸认真，也是真觉得这样的她好看，比平日还多了些可爱。

　　宋姝也红了脸，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一会儿林清安才说道，“今日立秋，西街那儿迎秋的集会还算热闹，小娘子可愿一起去瞧瞧。”

　　阿秀春娘和福生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不等人回答，阿秀就凑上来笑嘻嘻道，“现下也没什么事了，小娘子就先走罢。”

　　惹得宋姝脸更红了，却还是极力让自己自然些。左右都表白过了，想了想她也就应下了，“大人可否等我片刻，我回去换身衣裳。”

　　林清安笑容更深，“我送小娘子。”

　　二人一同离开，只留阿秀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眼里皆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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