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凤》九韶

4、观察与体会

　　沧国的宫殿高大雄壮。东方紫略微郁闷地处在其中一所独立的荒凉的僻殿——的笼子里。
　　生她的母亲死了。她的血浸在她身上很久，直到一个女人为她洗澡去。
　　在她肚子里的时候，东方紫记下了别人对她的称呼。那个傻女人，用所有的气力改造了她的身体，让她看似又回到了她。
　　女人其实一点都不傻。她的气息断了后，有个男人就站在不远处，朝她们放杀气。女人感觉不到了，东方紫却感受得清清楚楚。后来不知道那人问了一个女人什么，杀气才消散。

　　那个男人，真是莫名其妙。
　　东方怀疑他有养鸟的嗜好。好好的房间不让住，偏偏把一个婴儿锁在大笼子里。笼子很大很高，里面空荡，只有一张矮床。开始的那段时间，每隔两个时辰，就有人进来给她喂食或换尿布。
　　东方很少哭闹。她发现不会有人因为她在哭闹而进殿来。那里总是冷冷清清，能听见外面风的声音。
　　后来她能爬了，对身体的控制力也渐渐强了起来。道行不能废，她现在弱得像一只不能飞的鸟，还因为不明的危险原因隐藏身体性别。唉，语言不通，不知道母亲后来说的是什么，只勉强记住了发音。那时的眼泪，那么冰凉……
　　慢慢能走了，巨笼里的东西却时少时多了起来。东西多的时候，竟布置得像一间不错的房间。铺了厚地毯，也好，走路不怕摔着了，虽然她除了刚开始练走路那段时间摔过外，一直走得很稳当。架了屏风，也好，古色古香，还能挡风，毕竟殿里有些空旷，难免会风飕飕。堆了金银玉石，也好，当玩具扔着玩。
　　可是，能不能来个人教她说话？进来打理收拾的人都像哑巴，埋着头，坚持沉默是金。只有个二十来岁的女人目光柔和些，有时候会用怜悯的目光偷偷看她一眼，弄得她一哆嗦。
　　东方紫当了不短时间的鬼，对气场相当敏感。每天出现的就那么几个人，东方紫闭着眼也知道谁是谁。当然，不是说名字。
　　见过的用手指头就能数清楚几个人，都穿着交衽式宽腰带的古服，负责收拾的那个目光软些的女人，穿的是伶俐的侍女服，绾髻。洗澡时抬水的人是两个墨蓝色长衫的男人，束发，戴帽，显弱，怀疑是太监。还有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掌管巨笼钥匙。这几个人，可是没一个人在东方紫面前说话，就算她再怎么装嫩显可爱，让他们说话，窗都见不着。
　　身体慢慢长大，母亲的改造有了失去作用的兆头。某一次沐浴时，东方紫发现男孩的特征微微突现。从那以后，她每次洗澡都要弄得鸡飞狗跳，水漫金山。直到她们一抬来水就急急出去以免波及，东方紫才松口气，在屏风后面，将身体浸入水中。这种生活，如果不是东方紫心境修炼得还可以，早已精神失常了吧。
　　现在的身体虽然是幼童，却很柔韧，并不软弱。还是胎儿的时候接受到的那股力量，从在肚子里开始，就和她的身体融合在了一起，成了先天之力。鬼道修炼得还行，说到底，用人类的身体，她现在能用的不多。人和鬼有本质上的区别，穿墙而过，将身体虚化什么的是妄想。总而言之，她现在能够弄开笼子，能够走出大殿，可是外面是怎么样的情形，是危是安，她不清楚。说到底，这个地方，暂时还是安全的啊！真是郁闷的结论。
　　那个男人，是她现在生命的掌控者，东方紫再怎么迟钝也发现了这个事实。在这个陌生的古风世界，那个男人是强者。他把东方紫当作一个玩具，或宠或冷落，阴晴不定。但起码，他没打算将那个出生前就关在笼子里的孩子饿死，至于心理发育，他不在乎，可能，也是故意为之。

　　东方紫会说这个世界的语言，是第七个年头。
　　那天，东方紫正对着从窗□□近来的光线看自己白瓷般不带血色的手，她还不到气随意动的境界，用十指暂管十个方位。手指微动，有陌生的气息靠近这里。
　　这里太空荡太寂静，外面的一点动静都似乎扩大了。
　　大门被推开，光像开闸的流水般宣泄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