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一碗阳春面

27、第二十六章

　　又过了大概半个月，楚玉和楚越凯旋归来了。

　　束容国这次之所以这么嚣张原来是因为他们和原照国联合从西域购入了几门新式大炮，要说大炮也没什么稀奇的，但西域号称这新式大炮一发能炸平半个村子，束容和原照也是信了他们的邪了居然真的以为凭这几门大炮就能跟中南国掰掰腕子。

　　不过这几门大炮虽然不及他们预期的那般威力巨大倒也是不能完全小觑，我军虽然战胜但损伤也不小，虽然击退了敌军但也到底是未能如楚斐所愿一举灭了束容国。

　　楚玉、楚越回来的那天晚上，我去瑞王府看了看他们。

　　他们看起来和出发时没什么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楚越的左胳膊被纱布裹得里三层外三爱层，严严实实的被吊在他的脖子上。

　　“二哥，你这怎么弄得啊？”我有些担心地问他。

　　他淡淡对我说道：“没什么，从马上滚下来碰到了，没大碍。”

　　“没大碍你干嘛裹得像个粽子似的……”我伸出手想要碰碰他，但又怕碰疼了他了，手伸到一半就顿在空中，想往前动又不敢。

　　楚玉对我笑笑，拉着我的手放了回去，“放心吧，你二哥没事的，你不用太担心。”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大哥还是跟过去一样，对谁都笑眯眯的，语气和善，举止得体。但我现在跟他说话却没有过去那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了。

　　楚斐的话又向驱不走的洗脑调子一样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我转头看向楚越。

　　“你怎么了？”楚越不解地问我。

　　我愣了愣，看到自己映照在在他身后的黑瓷瓶上的脸，紧锁的眉头下是满眼的难过，嘴角也下搭着，看起来马上要哭出来了的样子。

　　我赶忙调整表情，对他说道：“我担心你。”

　　楚越怔了怔，把脖子上的白布取下来，对我说道：“这样看起来会不会好点，御医给我包得太夸张了，没那么严重的。”

　　“哎哎哎，别别别，你赶快挂回去，别乱动。”我说着赶忙起身帮他挂了回去。

　　坐下来对他说道：“你可别乱动了啊。”

　　楚玉有些严肃地对我说道：“楚冉，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你……可有心仪的女子啊？”

　　我愣了愣，我的几个兄弟都不是好管闲事的人，结不结婚、生不生子之类的事他们从来没跟我提过，楚玉今天怎么想起来说这个了……

　　我跟他打哈哈道：“大哥，我今年才二十，早着呢。大哥你都三十二了不也单着呢吗，怎么想起来催我了？”

　　楚玉说道：“我跟楚越常年在外驻兵很不安定，没法娶妻。你就不一样了，你……”

　　我赶忙打断他：“大哥，你再说这个我就要走了啊。本来还想在你这蹭顿饭吃的，你再说这个我就当你是舍不得饭钱赶我走了啊。”

　　楚玉看着我，叹了口气，“也罢。”

　　第二天一早我准时去上了朝。父王对这次楚玉跟楚越的表现很是满意，在群臣面前夸赞了他们一顿，又赏了他们不少东西。

　　他们道谢后，楚玉站了出来对父王说道：“儿臣还有一事要禀奏。”

　　“瑞王说吧。”我父王朗声道。

　　“束容国此次战败后对自己此前挑衅我国的行为深感自不量力，对我国也是万分歉意。束容国国王提出想与我国再次和亲并进贡大量的粮食、珠宝，来修复与我国的关系。不知陛下以为如何。”楚玉说道。

　　和亲……他昨晚说的话……他和父王不会想让我娶那公主吧……

　　我父王捻着胡子想了想说道：“嗯，不错，是个好建议。此次束容国想派出哪位公主和亲啊？”

　　“是束容国国王的小女儿落华公主。”楚玉说道。

　　严守泽在一旁说道：“臣曾听闻束容国国王最是宠爱他这个小女儿落华公主，据说这落华公主有沉鱼落雁之美貌，博古通今之才学。此次他愿把落华公主送来和亲也是很有诚意了。”

　　我舅舅在一旁冷哼一声道：“哼，博古通今？言过其实了吧？北方夷子自己都没读过几本书教养出来的女儿能有几分真才实学啊？”

　　严守泽想回呛我舅舅，我父王出声打断了：“楚玉啊，这公主今年多大了？”

　　“回父王，年十八。”

　　我父王又想了想说道：“嗯，跟楚冉倒是般配。”又对我说道：“楚冉啊，你今年已经二十了，朕早就有意想要给你封王了，此次朕便封你为康王，把那落华公主赐给你做侍妾如何？”

　　我很想出言拒绝他，但我知道这是我没办法拒绝的事。楚玉、楚越常年在外，父王又担心楚越跟束容国勾结，怎么看他二人都不是好的和亲对象。楚斐刚娶亲没几个月，看来看去就只剩下我了。我若是拒绝就是给我父王难堪，可不拒绝陈澈怎么办，我又怎么可能像寻常男子一般娶那公主。

　　在我犹豫的时候我身旁的陈澈说话了：“皇上，臣以为那束容国每次与我国有摩擦都想用和亲这招解决。若是放纵下去……”

　　我父王打断他道：“束容国与中南国之间和亲的传统也有好几代了，这次他们战败有这个想法也是正常。”

　　陈澈还想开口，我对他摇摇头，对父王说道：“儿臣遵旨，谢父王。”

　　我父王满意地笑了笑，说道：“好，即日起封四皇子楚冉为康王，赐良田五十亩，骏马十匹，珠宝玉器十箱。与落华公主联姻，结成琴瑟之好。”

　　“谢父王。”我跪地磕了个头。

　　下了朝，走出大殿一路上我每走一步就有一个同僚把我拉住恭喜我，走了足足能有两刻钟才从大殿前的台阶上下来。

　　文武百官散得差不多了楚玉和楚越走到了我身边，楚玉对我说道：“楚冉，我知道你不愿意，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对他挥挥手道：“大哥无需多言，我都明白。”

　　楚玉拍拍我肩膀，叹了口气跟楚越走了。

　　我舅舅走到我面前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语气中满是怒意地说道：“我叫你娶我女儿你不乐意，让你娶个北方夷子你倒是很乐得啊？”

　　我环视了下四周，对他说道：“舅舅，您说话注意点，这还是在大内呢……”

　　“哼。”我舅舅哼了一声甩甩袖子转身走了。

　　陈澈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也要走，我忙拉住他，“陈澈。”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推开我的手跟着舅舅走了。

　　我想追上他，但又没什么勇气，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我想我这么做的原因他心里都清楚只是接受不了而已。如果我是他我怕是也不想再搭理我自己了。

　　我垂头丧气地回了府，一进门仆役跪了一院子。柳管家带头为我道喜，我敷衍了他们一下，给他们每人赏了一个月工钱就回房闷着去了 。

　　这就是阎王说的人生无法回避的事情吧，我本以为出事的会是陈澈，没想到却是我自己。这样也好，我娶老婆总比陈澈丢胳膊、断腿之类的强。

　　这阎王，二十年不出来一次，出来一次准没好事。上一次见到他他把我弄得不男不女，这次他又来给我预警婚礼。

　　我想把他揪出来骂一顿，但想一想骂他也没什么用，而且这也怨不得他。

　　内务府的人动作很快，康王府的牌匾第二天就送了过来，柳管家指挥着小厮配合几个宫人把那牌匾高高地挂在了我府的门前。我看着那牌匾委实是笑不出来，我这辈子的人生目标是做一辈子闲散王爷，现在看来实现得差不多了，但我真的是一点都不开心。

　　婚礼筹备得也很快，因为落华只是我的侍妾不是正妃，所以不需要大操大办。按道理来说直接轿子抬进王府后门就了了。但到底是和亲，还是得小小的办个仪式才好。

　　这次婚礼要在我的王府内办，大部分开销都是我府上出的，具体怎么办也是我府上的人操办的。我父王怕我瞎糊弄就让礼部和内务府的人来帮我操持，如此一来我便彻底撒手不管了。

　　忙来忙去距婚礼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那落华公主便进京来了。

　　我带着人去城郊迎她进京，这天我还挺开心的，当然不是因为去接公主，是因为护卫队八成是陈澈带着，这些天我一直不敢去找他，今天能顺理成章地见到他我心中很是期待。

　　结果我骑马到了军营，等待我的却不是陈澈，是张平。

　　“陈澈呢？”我问他。

　　“将军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有日子没来军营了，这几天练兵都是我帮他带的。”张平说道。

　　“什么？他病了？他得什么病了？”我赶忙问道。

　　张平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大概是伤风了吧。”

　　他又说道：“说起来末将还未曾恭喜过王爷呢，王爷这次双喜临门，末将在此恭祝王爷未来飞黄腾达，与落华公主成百年之好。”

　　我敷衍他道：“同喜同喜啊。”

　　“那我们便上路吧。”张平说道。

　　我跟着他骑着马慢慢悠悠地往城郊走去。一路上我都在想着陈澈，他病了，我想去看看他，但他会见我吗，会不会见了我反而急火攻心病得更重了。

　　我很后悔那天没叫住他，就算他不愿意听我解释，叫住他说两句总会比现在这样强些。

　　晃晃悠悠地很快就到了城郊。束容国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看起来这次他们确实是用了心了。

　　我们与送亲的官员寒暄过后，我策马行到了公主轿前。

　　“公主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城内的客栈以安排妥当。”我隔着轿帘对她说道。

　　一只白净的手挑开了帘子。轿中落华穿着一身华服端坐在正中，两旁各坐了两个婢女给她挑着帘子。

　　落华的确是生得一张好样貌，眉眼间神似丽妃，但脸型鼻子都不及丽妃硬朗，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柔弱。

　　她对我行了个礼，“落华见过王爷，有劳王爷了。”

　　我对她笑笑没说什么，掉转马头带着队伍进京了。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姑娘，嫁给了我，这辈子算是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