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一碗阳春面

17、第十六章

　　我们又泡了一会，就去更衣室换衣服了，我被他撩拨得心里上火之后就没怎么跟他说话。现在在更衣室里，我低着头系着腰带，也不想看他。

　　突然，一双黑靴子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陈澈在我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问他：“怎么了？”

　　他犹豫了下，伸手到我面前，手中是一瓶梳头油。我愣了一下，他这是要我给他梳头？

　　“我记得在你房间里看到过这东西，我想你是用的吧。就顺便给你买了一瓶。”他嗫嚅道。

　　我确实是用这东西的，这是我现在作为一个男人唯一可以稍微理直气壮点用的化妆品了，毕竟我也是长发飘飘。

　　我看着他手里那瓶梳头油，一时间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他对我这么上心，我刚才还莫名其妙生他的气好像有点不地道。

　　我接过他手里的梳头油，点了点头，“我是用的，谢谢。”

　　我把它凑到鼻子边闻了闻，也是桂花味的。抬起头看他，他还是傻笑着看着我。我也对他笑了笑。

　　“我……我帮你梳头吧。”他突然说道。

　　我愣了一下，他不等我回答就从我手中拿回了那瓶梳头油，拉着我在一旁的长凳上坐下了。

　　这房间里没有镜子，我看不到他在我身后的样子，我只能感觉到他动作很轻，或许还有点笨拙吧，因为他弄了很久才慢慢把我头发绾起来。

　　“好了。”他对我说。

　　我对他的手艺有点不放心，有点怕他把我弄成了个道士，便转过头让他看看怎么样。

　　他捂着嘴咳嗽两声道：“你……你很好看。”

　　真的吗？我看着他那面红耳赤的心虚样，心里开始打鼓，他准是把我头发梳得溜光水滑，整个脑袋梳得像颗卤蛋一样，上面敦个发髻，一定是这样！

　　我盯着他，他脸更红了，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哼，我也要把你梳成颗卤蛋，我心想。拉过他的手，让他坐下，开始给他梳头。

　　“不用了，不用了。”他慌忙摆手。

　　“老实点，好好坐着。”我轻轻拍拍他的手，拿起那瓶梳头油开始给他梳头。

　　按照我设想的那样，我把他的头发统统都拢了起来，一根不剩。正想给他都绾起来的时候，他回头瞧了瞧我，又是那张傻憨憨的脸。

　　我叹了口气，罢了，他一个傻孩子，不要太与他计较。想了想还是好好地给他梳了个头。

　　“好了。”我拍拍他的肩膀。

　　他回头笑嘻嘻地看着我。嗯，很不错，吾的手艺要是不当皇子去商业街那开个理发铺子也能是个名震京城的托尼了。

　　我们都收拾好了就出去了，大部分士兵都穿戴整齐了，在马旁聊着天。

　　张平走到我们身边，左闻闻右嗅嗅，不解地问道：“你们怎么香喷喷的？”

　　“刚洗完澡当然香了。”我不明白他惊讶什么。

　　他又低头嗅嗅自己，“那我怎么不香呢？”

　　“你啊……你……”我上下打量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好。

　　想了半天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便敷衍他道：“你也挺香的啊，你自己闻不到而已。”

　　“真的吗？”他一边闻自己一边凑到陈澈身边，问他：“将军，我香吗。”

　　陈澈皱着鼻子把他推开些，“香香香，很香很香。”

　　张平见他不爱搭理自己，有点委屈地站开了些。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对他点点头，对香喷喷的他给予肯定。

　　我舅舅走了出来，大家便纷纷上马回京了。

　　我一进家门，陈淑就迎了出来，一脸难过又生气的样子。

　　我皱眉看着她，她这是又要演哪出啊。

　　“表哥，你把小可爱藏哪去了？”她委屈巴巴地问我。

　　敢情是彻底看上二黑了，还好还好。

　　“你说二黑啊，二黑是方镜玉的狗，自然回家了。你要是想它的话就去方府看看它吧。”我对她说道。

　　“啊？那是方镜玉的狗啊？！他那种人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狗。”她生气道。

　　哎，方镜玉呀方镜玉，你平时是有多不堪，连二黑你都配不上了。不过再想想，我天天跟他混在一起，旁人都觉得我们俩是志同道合、蛇鼠一窝。陈淑是我亲表妹，不会不齿于我。在旁人眼中怕是我就如方镜玉在陈淑眼中了。

　　想到这，我心中有些凄凉，为方镜玉和自己感到冤枉。

　　“表哥，你去帮我把小可爱带来嘛。”陈淑拉着我的手晃来晃去，赖赖叽叽地说道。

　　这孩子许是觉得这样撒娇很可爱，实际上我只觉得她像块臼里的糕，十分欠打。

　　我皱皱眉对她说道：“二黑是方府的看门狗，我总牵过来不合适。你若是喜欢它去看便罢了。还有啊，方镜玉算起来也比你年长几岁，跟我和陈澈从小一起长大，算是你半个兄长了，你以后别总说他坏话。”

　　“知道了。”她气鼓鼓地说道，看起来很不服气。又抬起头眨着眼对我说道：“表哥，你陪我去吧。”

　　我叹了口气，也罢，不陪她去又该闹了。便对她说道：“好，等我下，我回房收拾一下就走。”

　　我一进房就凑到镜前，想看看我的发型。一照镜子我就愣住了，没想到陈澈梳头梳得还挺好，跟我平时自己梳的差不多，也是个手艺很好的托尼了。我满意地自我欣赏了会，就听到陈淑在外面催我，便赶忙出去了。

　　到了方府，方镜玉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着太阳哼小曲，像个退休了的老大爷一般。陈淑很是看不上他这个样子，冷哼了一声就找二黑去了。

　　他起身对我笑笑，我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调侃他道：“方侍郎怎么不在户部蹲着给中南国做贡献了呢？”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做完了，做完了，我刚从户部回来，刚坐下你们就来了。”

　　“呸。”我啐了他一口。

　　他死皮赖脸地笑着对我说：“四皇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我拿了个苹果边吃边说道：“淑儿看上你家二黑了，一日不见想得不行，缠着我要来看它。”

　　他嘀嘀咕咕地说道：“不是吧？她不害怕？”

　　“是啊，一点都不怕，又搂又抱的，十分中意。”我对他说道。

　　又埋怨他道：“你不是说二黑肯定能吓住她吗？”

　　“这也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表妹品味还不错。”说完他点着头，拍拍手中的折扇，对陈淑的眼光予以肯定。

　　“那你说怎么办吧，按照我们的约定，以后你就得去我家上工了。”我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脸，对他沉痛地说道。

　　“哎，别啊！我……”他着急了起来，但又找不出拒绝的借口。

　　我见他上钩了，忙对他说道：“你不来也行，我还有个法子，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你说，你说，只要不让我去你家怎么都好。”他急忙说道。

　　“我瞧着，陈淑很喜欢你家二黑……”

　　“送你了！以后二黑就姓楚了。”他不待我说完就说道。

　　“我要二黑干嘛？我又不爱养狗。”我对他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我是想说，以后你同意让陈淑来你家逗狗就好了。而且将军府到你家比到我家还近些。她多跟二黑玩玩，就把我这个表哥给忘了。”说完我拍拍他的手，对他点点头。

　　“不行，不行。她来我家……”方镜玉看起来快要哭了。

　　我打断他道：“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多谢方侍郎了，舍妹顽皮，还请方侍郎多担待。”

　　说完不等方镜玉反驳我，我就赶忙站起来把陈淑唤了过来。陈淑牵着二黑向我跑了过来，看起来很是开心。

　　我对她笑笑，说道：“表妹啊，我刚才跟方侍郎说好了，他说你若是喜欢二黑的话可以随时来他府上看二黑。”

　　陈淑有些狐疑地看看我又看看方镜玉。

　　我也转头看向方镜玉，他哭丧着脸坐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我转头对陈淑正色道：“不过，你来是可以，但要守规矩些，不许像在家里那般瞎胡闹，这到底是别人家，你不准给别人添麻烦，丢将军府的脸，知道了吗？”

　　陈淑想了想，对我说道：“知道了表哥，放心吧。”又对方镜玉笑笑，“谢谢你了。”说完就带着二黑疯去了。

　　“你太坏了。”方镜玉低着头气闷地说道。

　　“何出此言啊？”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过两天来给我收尸吧，我的骨灰盒要玉的，牌位给我雕好看点，要檀香木的。陪葬品别抠抠嗖嗖的，大方点……”他低着头很是悲戚地说道。

　　“得得得。”我忙打断他，“你是不是傻，太子婚事定下来了，马上就要开始筹备了，你一个户部侍郎还能在家里闲着吗？白天你在户部待着，你也看不到她，她晚上就回将军府了，你愁什么？”想了想又道：“大不了二黑的狗粮、玩具还有陈淑在你家的吃喝我都包了还不行吗？”

　　他想了想开心了些，笑了起来，“说得也是，我一会让账房算算，拟个单子给你。”

　　我拿手中的折扇狠狠地敲了他一脑袋，“抠死你算了，我表妹能吃你多少东西啊？这么点钱你也好意思要！”

　　他笑着挠挠头，“嗨，那你都主动提了，我不要不合适。”

　　“滚吧你。”我起身踹了他一脚。对陈淑说了声就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