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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0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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韭夏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言秋惑却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她的哀伤。
他的手在韭夏脸颊旁边伸了又伸,还是缩回去了。
两人就这样一坐一躺,直到韭夏真的睡着了。
难得玩了会单机小游戏的言秋惑犯愁了,把韭夏抱去床上吧,貌似不太对劲。可就这么让一个小姑娘睡沙发,他去睡床,会不会更奇怪?
后颈搓通红也没想出个好办法,言秋惑破罐子破摔往床边一躺,要是韭夏来跟他抢床,他就让给她;要是她一觉睡到大天亮,他也不好硬把她倒腾到床上抢她捂热乎的沙发睡。
心里惴惴的言秋惑睡得不算安稳,不过吵醒他的不是韭夏,而是老许的信息。
老许:我粗检了一下新送来那两具尸体,男尸没问题,就是被砍死的,致命伤在脖子上。女尸情况很复杂,我打算天亮后做详细检验。
言秋惑:复杂?
老许:她脖颈上的伤口流血很少,我怀疑是死后伤,死亡时间至多往前推五到十分钟。时间差非常小,需要动用高精密仪器核实各项身体数据。
老许:不行了,我好几天没睡,再不睡你可以来验我了。
言秋惑没有再回信息,老许给出的推断已经能说明许多问题——
五到十分钟,差不多是女死者挥刀砍断男死者脖子的时长,也就是说女死者是在男死者进家门前才断气的。断气的她并没有变成一具尸体,她抄起菜刀,像活人那样砍杀了自己的老公,再抹了自己的脖子。
听上去很是匪夷所思,言秋惑却很自然地将这件事跟诈尸以及实验室搜出来的那些虫子联系起来。
几分钟的死亡误差,仅凭肉眼是很难分辨伤口差异的。
要不是刚好被他和韭夏撞上,这件事大概率会归结于他听来的“丈夫潜规则女学生,妻子一怒杀夫”之类的家庭纠纷。
没有人会想到众目睽睽之下挥刀杀人的,其实是一个死人。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还是实验室筹备已久的人体实验?
用一个死去的人去杀人,的确是很高明的手段。只是想要掩盖死去的人早已死去这一事实,必须要保证死人是新鲜出炉的,并且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杀掉另一个人。
杀另一个人要承担风险,杀“死人”就不用了?
虽然这次的案子看上去无懈可击,女死者杀完人以后自戕,两条人命各有交代。但在尘埃落定前,谁又敢保证女死者诈尸起来就一定会砍杀自己老公呢?死人一定能按照他人意愿去攻击指定目标吗?杀不死目标要怎么办?拖得越久,女死者早就死亡的真相就越藏不住,到时谁来为女死者的死来承担罪责?
言秋惑不认为实验室那些人会做如此冒险的尝试,假如真的进入到活人实验阶段,他们必定掌握了许多非人机密调查处还没有掌握的核心技术,那么他们故意曝光那间实验室就不是金蝉脱壳,而是真的不需要了。
留在实验室的“垃圾”都有人帮忙处理,省时省力省心。
若是这样,他还有必要在学校待下去吗?
言秋惑望向沙发上的韭夏。
实验室撤走的话,她是不是也要离开了?
~
韭夏是被闹钟吵醒的,迷迷糊糊爬起来,摸一圈都没找到眼镜在哪。
洗漱出来的言秋惑把特意放到茶几下面的眼镜拿给她,韭夏说了声“谢谢”,戴上眼镜先吓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
言秋惑:“不在这我要在哪?”
韭夏双臂护胸,维持着直视言秋惑的姿势用余光上下左右瞄一圈,可算想起来这是在言秋惑的宿舍,不是在她宿舍,肩膀瞬间垮了。
“我上午有课,来不及回宿舍拿书了。”
言秋惑想说“要不就逃课吧”,话未出口,韭夏一把推开他,掩面冲出他家。
言秋惑:“……”
站在窗前看到头发凌乱的韭夏穿着他的T恤跑远,言秋惑咂咂嘴,他原定的人设是风流多情但不吃窝边草,现在嘛,他这个讲师离被开除不远了。
~
跑回学生宿舍区的韭夏筋疲力尽,蹲在地上抱膝埋头,肩膀微微抖动。
“同学?”
韭夏仰起脸,厚厚的镜片上依稀有点点水雾,鼻尖红红的,眼尾湿湿的。
她吸吸鼻子:“沈季晨?”
沈季晨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担忧望着她:“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韭夏站起身,蹲得有点久,她踉跄了一下。
沈季晨伸手扶她,韭夏条件反射般躲开了。
沈季晨皱了皱眉:“你……”
韭夏像个被窥破秘密的小朋友,不安地揪扯衣摆。
沈季晨看清她穿的衣服,脸色有些难看。
韭夏“呀”了声:“我还有课,得回去拿书,有空再聊。”
一溜烟跑进女寝,狂喘了一路的韭夏突然恢复正常呼吸,躲在暗处偷望窗外。
沈季晨仍然站在那里,面朝教师宿舍的方向。
韭夏给助理发信息:昨天让你查的人什么情况?
助理:普普通通大四学生一枚,家境不错。
韭夏:人际关系方面有收获吗?
助理:他刚入学时追过一个大四学姐,那个女生后来成了昨天死掉那位的研究生,今年已毕业。
助理:你怀疑那个胖子的死是他做的?那个案子不是转去非人机密调查处了么?应该跟神秘实验室有关才对。
韭夏:跟实验室有关,也可以跟他有关。查他暑假以来的行迹,要快。
助理:好嘞!
这一整天,韭夏没去找言秋惑,言秋惑也没来找她。
一个扮演着被骗色的小可怜,一个被迫扮演得到就扔的渣男。
小可怜在课堂上奋笔疾书,写来写去都是他的名字。
渣男忙着跟人视频,上午中午下午都不是一个人,滋润得不可开交。
小可怜写得手酸,合上本子掏出手机,没收到他的消息,神情愈发落寞。
渣男很想来一场身体力行的疯狂输出,奈何他只能对着电脑干瞪眼。
小可怜打下好长一段文字,全部删掉了。
渣男看视频那边的人专门为他写下的情书,配图全是没穿衣服的。
终于,小可怜按下发送键。
让言秋惑略感意外的是,发来信息的居然是老酒。
老酒:你最近小心点。
言秋惑:?
老酒:你相信诅咒吗?
言秋惑:?
老酒:?
言秋惑:?
老酒:?
意识到老酒在找茬,言秋惑按揉眉心,发过去一句:有什么线索你直接说吧,我看了一天尸体解剖直播,脑袋有点晕。
老酒:头晕是正常的,等被人砍下来就不晕了。
言秋惑:……
言秋惑:谁要砍我的头?
老酒发来一张照片。几张皱皱巴巴的纸条上用红笔写着:祸害学生的人渣老师都去死。
老酒:这是用隐形墨水写的许愿纸条,每一张的书写时间都不同,最早的起码两年前,挂在外地某市的许愿树上。最新一张是今天中午,是从城东那个诅咒树洞里找出来的。
言秋惑:诅咒树洞?
老酒:一棵被雷劈过三次仍顽强活着的老桃树,树身上有个树洞,人们认为把恨怨的人的信息扔进去,那个人早晚会被雷劈。
言秋惑:……
老酒:他在树洞里放过两张纸条,上一张是暑假前。
老酒:那次的诅咒成真了,被诅咒对象死得可惨。你猜他今天又扔一张是想劈谁。
言秋惑:我?
老酒:需要便携式避雷针吗?看在老熟人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打八折。
言秋惑:……
老酒:防砍护颈,头盔,都有现货,要不你办张卡?
言秋惑:有免费的项目吗?
老酒:有啊,祈福纸条,我可以帮你挂到诅咒你的纸条旁边,说不定能两两抵消掉。
言秋惑:我要免费的卡。
老酒:卡太贵,免不了。
言秋惑:我不管,我就要免费。
老酒:你不是挺大方么,怎么变小气了?
言秋惑:我要省钱养猪。
自动对号入座的韭夏:“……”
从她这省钱,养她?
这算盘打的,有点不拿她智商当回事了。
言秋惑:晚上帮我带饭。
老酒:……
言秋惑:发错人了。
韭夏盯着跳出来的“消息撤回”没反应过来呢,这条消息发到她微信上了。
言秋惑:晚上帮我带饭,我一天没吃了。
言秋惑:你饭卡能刷什么就买点什么,明天刷我的。
韭夏:好呀好呀,我给你打个猪脑花汤,撒点辣椒面,好好给你补一补。
言秋惑:还是来点清淡的吧。
韭夏:那就鸭血粉丝汤吧,给你加双份鸭血。
言秋惑的抗议被拒之门外,韭夏把他拉黑了。
言秋惑:“……”
搓搓被老许和他那些血腥尸体折磨得发紧的脑门,言秋惑忽然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