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风贰·晨风晚雨》路窅

5、端木鸿冶

　　端木鸿冶坐在厅里，看着那俏皮的小女娃站在厅里东张西望却毫无怯意。
　　五丹儿领了郡主令，进这府门便被这奢华震惊了，这郡主招的是什么人呀！如此滔天的富贵可不是一般人家，再看见那坐在厅中的人，仅仅坐在那就是威严，这是久在上位的人，一时竟然有看见相王时的感觉，只是这人怕是更像笑面的狐狸，没有那么多杀伐，却是更有耐心的猎人。
　　五丹儿也不淘气了，恭敬地行礼道：“五丹儿奉命给鸿二郎送上礼物。”
　　“你的主子是何人？”
　　五丹儿笑道：“鸿二郎见她时应该名唤青女。”
　　端木鸿冶放下手中杯盏，看向女儿，笑了。“她是你家女郎？”
　　五丹儿觉着有些毛骨悚然，她最喜欢的还是主子的口味，干干净净笨笨的，这样的笑面狐狸她害怕，还是尽快完事尽快离开的好。五丹儿走到侍从前，一扬手，四个仆人打开木盒。“这是送个鸿二郎的礼物。
　　端木鸿冶见雕镂得精致的盒子分为上下两层，开口处标着“壹、贰、叁、肆”，上层只是白帛，写着有字。
　　“这是主子送的第一份礼物，上层白帛上是谜语，盒下是谜底便是实物。”她拍拍手，又有俊美的侍从上前，奉上和之前一样的盒子，五丹儿打开，道：“这是千足虫转进了长管子，也是个密，谜底在盒子下层，这是第二件礼物。”
　　她走到黑纱笼前，打开，是只五色鹦鹉。“这只鹦鹉，有本事让它说话，它会告诉您您该知道的道理。哦，对了，还有一句话，鸿二郎记着将这第一份礼物的谜底拿一个字串联起来听一下。最后一件东西拴在门外呢，那狗老喜欢拿主子试药的小老鼠，主子觉得您该与它投缘，送您了！你送完了，五丹儿就告退了。”
　　五丹儿带着她俊美的六侍离开。
　　端木鸿冶让人将礼物放在静室，还在不悦没有探知到青女的消息，萧彦那里也没有。
　　他的庄客听说了事情，倒是对这礼物极为上心，几个较为聪明的便催促着当家开礼物。
　　端木鸿冶允了他们，第一张白帛写的是：“美丽的它是幻美的梦，坚强的它是阻浪的城墙，它将棱角的砂石幻化成圆润的珍珠，即便伤害心头骨肉。”
　　“这是贝吧！在下见过，南海的时候见过，很艳丽的外表，很坚硬的壳，采珠女从中取出了一颗珍珠，耀眼光泽很美。”
　　庄客要打开，端木鸿冶笑着摇摇头，一会儿再看。
　　“太阳不说话，八字没一撇，总是没头没心肝，活该任人践踏。这像是骂人呢！”
　　老郎笑笑：“这像个字谜。”老郎拿出笔来，在纸上写下。“太阳即‘日’，不说话就是少口为‘一’。八字没一撇，就是捺。‘总’少头少心就是‘口’，合起来就是‘石’。”
　　“陈公说的是。”“快看下一个！”
　　“鸟儿把你围住，让你有了生命。水源将你圈住，让你无路可逃。可有一日鸟飞水干，你将平凡得就是座山。”
　　端木鸿冶笑笑，他还是觉得在骂他。
　　“二郎猜一下。”
　　“我算了，我就看不出是个谜来。”端木鸿冶只觉着是骂自己，哪还去想谜语。
　　那笔写下一个“鸟”字，一个“水”字，一个“山”字，却拼不成一个字。
　　“不对，不对，‘水’不对。”
　　“陈公是太认真了啦！这是‘岛’字，这水不是此字的部位，而是岛的特性，水围绕的岛嘛！”
　　“说得走，说得走！”陈公笑道，“是老朽太较真了。”
　　“快看这个，‘黑色的外表，在阳光下自以为是最美的天神，结果只有在火燃烧的那一刻，在逝去的瞬间，才发现自己是极为渺小。’这是什么？可以燃烧的，木头、烛火、油、酒、煤炭……”
　　“黑色，是煤。”
　　“应该是，那就打开看吧！”
　　众人打开盒子，一看却傻眼了，猜是猜对了，可是这实物实在让人惊叹。
　　这“贝”的确是贝壳，却是个极大极艳丽的贝壳，光泽绚丽，让人不由想要捧在手里。这“石”却更是晶莹润泽，不是玉石，却是纹路精彩绝伦的，抚摸触碰，让人想……
　　“别碰！”想要喝止住不由自主伸出手的人，可是太迟，“这是寒川石，碰上会染上□□。”旁人中一人上前点住那人的臂膀穴道，
　　“你这手怕是废了。”
　　“好阴毒的丫头！”
　　“下去医治！”端木鸿冶蹙眉，他不喜欢没有自制力冲动的下属，冷眼看着众人，道：“继续开盒子。”冷眼横过，众人也便清楚了。
　　第三个盒子打开，木制的小岛，精巧极致，树木、飞鸟、木屋，活灵活现。“这个是……”
　　“这个是神香木，能清醒头脑，是极好的东西。”
　　“难得有件好东西！”鸿冶笑道，“打开第四个。”
　　煤炭，黑亮的上等煤。“上等的货色，难求的矿产。此女非一般女子，前二物的毒，第三物的难求药，此矿产的稀罕，何等人物呀！”
　　“此女要不医毒双修，要不府中能人众多。”
　　“此女定然江湖朝廷皆有关系。”
　　“当家要小心此女。”
　　端木鸿冶若有所思，只是淡淡一句，“不是有你们解毒吗？”
　　“只怕此女毒术太高，她拿出来的毒物都不寻常，怕是师门不简单。”
　　端木鸿冶不以为然，他只觉得那个女子不会杀他，即便第一面她就在他面前杀死了一个人，他却中迷魂药似的觉得她纯真美丽，像个仙女。“呵，看下一件礼物。”
　　庄客也便知道他没有放在心上，却只当他有把握，他们有些盲目的相信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也的确很强。
　　众人看着千足虫朝着死路爬着，有些蠢，却不回头，长管越来越细，直到再也不能前进。千足虫想回头了，却回不了了。回不了头的千足虫，挣扎，不断地挣扎。众人在嘲笑，端木鸿冶却看出了悲哀，自己也是着了魔一样前进着，结局也是这样吗？回不了头，挣扎，死亡。可是就算这样，好像也并不后悔呀！那就这样吧！
　　庄客止住了笑，他们发现他们熟悉的主子眼中迸发出一种神采，那是不死不休的意志。
　　“直接看答案吧！”
　　打开盒子，同样的白帛，上写着“多插足难回头，自找恨恶从生。”
　　鸿冶轻笑，道：“这妮子……”
　　“快看连起来是什么。”
　　“贝，石，岛，煤，背时倒霉……”庄客一时掩口。
　　鸿冶不懂：“有什么意思吗？说吧，我知道不该是好话。”
　　“当家不知，这连起来谐音是‘背时倒霉’，原是巴蜀地方的土话，骂人时运不济的。”
　　“巴蜀的女子吗？”
　　“那当家更要远离些，巴蜀之地离南疆远，此女会毒怕是也会蛊！”
　　鸿冶轻飘飘瞥了那人一眼，“你们先让这鹦鹉说话再说。”说着出门去了，钱了那条狗，这是骂我狗拿耗子了！鸿冶笑笑，手中是白帛，细细摸来，这东西不一般呢！他就转了一匹，给了林昌鹏，问问林昌鹏也便知道送往了何家，冰帛，青女还真是奢侈！
　　五丹儿坐在春凳上，看向青妍道：“师叔，那家伙看着不简单，你这样戏弄他好吗？”
　　“怎么，你心疼了？”
　　“才不是，我有六个阿兄了！只是觉着送得太毒了。”
　　“别担心，那家伙身边还是有些能人的，他钱多，又好友，有能之人多着，还缺医毒之人？你呀，难得来看看师叔我，还带着六个俊郎，不知道师姊怎么想的，你小小年纪这么养，大了怎么得了！”
　　“我以后是族长，想娶几个娶几个。”
　　“可小声些，不然你那六个好看阿兄气死了，你得找我哭！贪心鬼，五丹儿。”
　　“师叔坏……”五丹儿埋怨她戏耍自己，却见青妍猛地站起来。“怎么了？师叔。”
　　“鹦鹉，坏了。”
　　“师叔怕什么？可是说了什么让彩儿学了？不要担心，你封的脉，他要解开岂是容易的？就算解开了，他又能如何？他连师叔是谁都不知道。”
　　青妍不由冷冷一笑，低喃：“我是谁？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什么？”
　　“你明日要走，我送你些好东西，还有东西你保管好给你娘。”青妍拉着她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