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星（GL）》霜夏

60、夜探天牢

　　我们一路顺利地进了京都，暂时安歇在天香阁。在不熟悉环境的条件下，不能贸然行动。我在脸上贴了两撇小胡子，戴着一顶儒雅的帽子，乔装成一名琴师。陆炜、左诚都化妆成小厮，方便出去打探情况。
　　天香阁重新开业，生意红火，当然也包括那些埋伏在周围乔装成各种各样的眼线，把整个天香阁看得严严实实的。敌在暗处，我在明里，任何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陆炜、左诚打探回来，得知王府已经被封，且有重兵把守。落星楼依旧维持着生意，但周围也多了许多陌生的摊点。周围严密的眼线使得冬瑾安洛他们亦是无法自由行动。不过安洛已经通过他那发达的人脉得知因为六哥和卫国联姻，处决被推后，现在夏丞相和秋莹他们被关押在天牢的最底端。现在的我最担心他们的情况——决定入夜后去天牢走走。看着左诚和陆炜眼中亦是担忧的神色，我知道他们的想法和我一样。
　　夜深了，可这正是天香阁生意红火的时候。我、陆炜和左诚各自穿上夜行衣，趁着人多，分别混了出来，逃出了周围眼线的盯防，按计划安全到达汇合点。
　　“牢房的地图构造以及看守狱卒的分布和交接时间，你们都记牢了吗？”我盯着他们，神色严肃。这些资料都是怜雨给我的，别说牢房，就连皇宫地图以及暗道还有一些国家机密机构的资料她都有。聪明的她早知道我的想法，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准备好我所需要以及可能用到的一切。她的眼睛深邃而坚定，静静地搂着我，有点微凉的脸贴在我的脖间。身上的每一个气孔都能感觉到她埋在我肩头带着那特有香气的呼吸。“早点回来。”她轻柔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人已经离开我的怀抱，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微笑，戴上面纱，走上表演台。“好……”我看着她的背影，回答。
　　“记牢了！！”
　　“好。小心。记住，我们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两个时辰后巡逻队会来巡视。看着他们点了点投，我比了个手势，“好！出发。”他们两个的身影飞快地被夜色吞没。
　　跟着地图上的指示，我们轻松地达到了天牢门口，接着夜色的掩护，趴在屋顶，一动不动地潜伏着，静静地等待时机。
　　“都什么时候了？换班的怎的还不来？”一个看似头头的狱卒不耐烦地喝着酒，“今晚可是天香阁的花魁献艺，我还等着去看。他奶奶的，要是老子看不上，老子跟他没完！！！”说完便借着酒劲敲打着桌子。
　　“头儿，他们快来了。您先喝着酒。”
　　“快，快，快。都快多久了。去，都给我看看去。看来了没？”
　　那些狱卒看着快要发飙的头头，都一股烟地溜到门口去了。这可是好机会，趁着那头头酒劲上来犯晕的时候，飞速地闪进了天牢里。
　　湿气、腐烂的恶臭味争抢着涌入鼻腔，眼前一片黑暗，周围安静的诡秘，只听见滴水声，老鼠磨牙的声音，还有一些有气无力的呻吟声。我们都迅速地蹿到角落里，屏息凝神，保持警戒，待眼睛慢慢地适应这里的黑暗。
　　天牢分为三层，他们就在最底层。沿着长满苔藓的台阶一点一点向下摸去，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在第二层，借着里面昏暗的灯光，发现那几个看守的狱卒神情懒散，怏怏的倚着手中的兵器站着，眼睛一睁一闭，又一闭一睁，有几个还打着哈欠。左诚和我们交换了下眼神，变从怀里抽出一支小竹筒，轻轻地向里面长长地吹了一口迷烟。眨眼工夫，那几人便倒下了。这迷烟还真是厉害，幸亏我抹了精油。从狱卒身上摸下钥匙，打开那看守的铁门，向最底层摸去。
　　越往下恶臭味越重，空气更加稀薄，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胸腔里挤压。静，死一般的安静。背后凉飕飕的，身体止不住想要发抖。尽量将呼吸拉长，竖着耳朵想要听到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声音。到了最底层，月光从顶上的漏洞穿过，冰冷地洒在那些还沾染着血迹的刑具上，泛起更加阴寒的光。地上是一滩滩血迹，有早已干涸的，也有刚刚才开始结痂的……那绕要的红光刺得眼睛生生地疼，不由得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谁？”虽然气息微弱，但在这静谧的黑暗中特别清晰。
　　随着那微弱的声音寻到源头，泪不由得涌上眼眶。秋莹疲惫地睁着眼睛，单薄得不能再薄的躯体有些无力地靠在牢门上，警惕地听着周围发出的任何声音。面容憔悴，头发有些散乱，眼里没有神采，脸更是苍白如纸，微微起伏的胸腔，身上的狱服早已支离破碎，露出里面被血染红的中衣。手上脚上都被镣铐锁着，关节处早已磨破皮，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心狠狠地被抽打鞭笞，此刻我真的有种灭人的冲动！！！看着秋莹带着警戒的眼神，我抬起手，摘下了面罩。
　　“少爷？！”秋莹眼里满是震惊，挣扎着想要起来。
　　此时，陆炜、左诚早已经打开牢门。左诚将秋莹轻轻地抱在怀里，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她。
　　到牢房里面，陆炜点了一支火折子，周围顿时亮了一点。我发现了躺在角落里的夏夫人、晔儿和碧柔。晔儿躺在夏夫人怀里，小小的身躯也满是伤痕。此刻的他闭着眼，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胸膛微微起伏着。夏夫人也闭着眼，身上也有不少的伤痕。我急急地走过去。
　　被陆炜轻轻搂着的碧柔坐在他们旁边，看见我过来，微微地笑了笑，那么苍白无力。她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少爷，他们刚睡着。”
　　泪再也忍不住滴落。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们受苦成这样，我……”
　　“少爷，”碧柔抬起手擦掉我的泪水，“别责怪自己。”
　　“可是……”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也只是受些皮肉之苦罢了。”秋莹淡淡地笑了笑，“少爷，这是个圈套。一切都要小心！”
　　“恩，放心。我一定要揪出背后的主谋。我一定要救你们出去。然后，我、左诚、陆炜再陪你们逛街，吃好的，喝好的，玩好的，买喜欢的……”
　　“好，少爷，我们等着……”碧柔也淡淡地笑着，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神采。“夏丞相在旁边的牢房里，去看看吧。”
　　我点点投，让左诚、陆炜先照顾她们。打开牢门，夏丞相依靠在墙上，头发散乱，才一月没见又白了许多。嘴唇干涩苍白。听到开门声，他缓缓地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疲惫，混沌。
　　“七王爷？”声音嘶哑。
　　“是澧儿。澧儿不孝，让岳丈受苦了。”
　　“梦……梦瑶她好吗？”他的眼里闪着焦虑。
　　“嗯。她的身体快康复了。”
　　“好了就好。”夏丞相养着头，闭上了眼。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脸上牵起一抹无奈的笑容。“请照顾好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眉头紧蹙着，就算是闭着眼睛，泪水还是从眼角沿着脸上的沟壑纹理滑落了下来。
　　“岳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现在梦瑶还在燕国，我也只是以为六哥庆婚为理由不得不回来一趟。不敢让她知道真相，就算先瞒着也好。
　　听着夏丞相平缓的呼吸声，沉默着。
　　时辰所剩无几，让他们服下些丹药，顺着来的路，悄声离开。
　　回到天香阁，怜雨也刚刚表演完下台，脸上有些疲惫。我呆呆地站着，不知道怜雨什么时候已经替我摘下面罩，温柔地将我抱在怀里。身上还残留着天牢里的恶臭和血腥味。怜雨温热的手指轻拂我的脸庞，看着她指尖的湿润我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我是不是很没用？”我在怜雨怀里抬起头看着她。
　　“诺，你很善良，很温柔。”怜雨微微笑着，眼神温柔。“你只是不想伤害任何人。”
　　“可我只会让我身边的人受苦。”
　　“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归罪在自己身上。你总是这样……”怜雨爱怜地叹了口气，眼眶已经湿润。她将我抱得更紧。丝毫不顾我身上在牢里沾染的污秽。
　　我将头埋在怜雨怀里，任泪水无声地汹涌，沾湿了她的衣裳。我只想任性一下，软弱一下，就这一次，好累，好痛，好压抑。

　　要救夏丞相和秋莹他们，只有面见父皇当面澄清，虽然几率不大但总有一丝希望。可现在别说面见父皇，就连夜探皇宫的机会都没有——皇宫的守卫突然变得密不透风！
　　十几日后，便是六哥和卫国公主冷慕雪成婚的日子，天香阁也要献舞一曲。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唯一可以见到父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