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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差回来 ...

  •   飞回国的时候,要在法兰克福转机。候机的时候等待得无聊,段离也就只能在免税店里逛了一圈又一圈。其实没什么多少东西比国内便宜很多,买了以后拎在手里也无非就是给自己增加重量。为了打发时间,段离随意走进一个店里看洋酒,样品展示区中,琥珀色的酒在灯光照射下有了些纸醉金迷的感觉。不知道哪里听说过,这种酒是不能放在灯光下暴露很久,化学物质会在光下起反应。正想着是不是要买一瓶回去给陈嘉苇,因为人家总是出差回去给她带礼物——当然,陈嘉苇这样面面俱到的人给每个人都会带——算作还礼吧,她也算是懂得礼尚往来这个道理的。精挑细选了一番,其实也不能算是精挑细选,因为段离她自己就不懂得酒,只能挑个价格适中的,包装好看的,最后递给了门口的收银台。收银台的小美眉灿然一笑,说了句德语,段离汗颜不已,茫然地看着对方。小美眉于是说起英语,原来要看机票。
      段离把自己的机票和护照都拿了出来递过去,正要拿回来的时候,不期然看到对面一群人走了过来,在一群欧洲人中,一个黑发亚裔男子特别显眼,一双丹凤眼,笑意不及眼底,双眉入鬓,高挺的鼻子似乎象征着倔强的性格,薄唇轻抿勾起个弧度,似讥似讽。好一个绝色男人,段离心中一阵砰砰作响,手一抖,机票和护照滑落在地。段离慌忙蹲下身,把头埋下,等到她再站起身来,那帮人已经走过。人来人往的候机厅里,对面坐着的也许再过几分钟各奔世界的东西两头,此生再也无缘再见。段离一想,惆怅油然而生,古话有云:百年修得同船渡。修了这么百年,只为两条直线刹那间的相交,感觉很是讽刺,只为了刹那间的若有若无。
      飞机上,坐旁边的是个年轻女孩,看上去大约只有十七八岁,卷发乱糟糟的披散在身上,耳朵上钉着一排亮闪闪的耳钉,这么一个看上去张扬的女孩子,一路上不停地抽噎,那种断断续续带着点失控的急促呼吸,让段离感到压抑万分。她不是个热心的人,但也受不了长途飞行中没有片刻安宁,终于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说:“你怎么了?”段离的本意是:你没看到那么多人在休息吗?机舱里灯都关了,就你开着个顶灯,哭哭啼啼的,人家嫌弃的目光不知道扫射过来多少次了……
      女孩呜咽一声,反而哭得更惨烈起来,空姐跑了过来问道:“需要帮助吗?”
      女孩摇摇头,可怜兮兮地说:“我要喝橙汁。”
      整个航行中,段离无比后悔为啥不能忍耐下,非要问人家怎么了。那个叫做莫小米的女孩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不停地讲述她的感情经历。
      只不过出国读书才几个月,在国内上大学的男朋友另结新欢,那个新欢发了很多亲密照片在博客上,刺伤了小米的眼,伤了她的心,撕破了她的面子。
      “那个贱人是在炫耀,跟我炫耀!”莫小米恨得咬牙:“抢我男朋友,我这次回去非得把男的给阉了,女的给活埋了!”
      “我要把他给再追回来,然后再狠狠地甩了他!让他一辈子都后悔背叛我!好歹我也是个美少女,竟然这么对我!”
      “我要在他学校里贴大字报,把他喜新厌旧的习性给张贴出来给所有人都看看,把他给毁了!让他这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
      段离头上黑线一道又一道。
      只不过是一场小儿女之间的分手,现在的年轻女孩就能做得那么歇斯底里。她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莫小米侧着头想了想:“一年吧。有一年吗?没有,大概11个月了。”
      果然爱情经不起分离和诱惑,11个月去掉出国留学的几个月,半年就物是人非了,段离叹了口气,问道:“那你是因为感情太深了,还是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脸啊?”
      莫小米呆了会,喃喃道:“都一样啊。”
      段离讥笑:“等你先想清楚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哭再说吧,只不过现在先给乘客们一个安静的空间,不要那么鬼哭狼嚎的,有损你美少女的形象。”

      飞机降落,只觉得两腿由于长时间血液不通竟然步伐有些困难。到底年纪大了,看着莫小米在前面急速行走,背上的包包随着她的步伐在背上跳跃,段离竟然开始羡慕起这个无心无肺,疯疯癫癫的小女孩来。她也有十七八岁的时候,那时她在干吗?有那么激烈的情感纠缠吗?似乎没有,那时她尚不懂得风花雪月,花前月下,收到第一封情书都会吓得哇哇大叫,在宿舍里不停问怎么办怎么办,回信鼓励对方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一个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人。想到此,一哂,那时多年轻无知。
      和莫小米告别,实在太累,打了个出租回住处。她租了个单身公寓,就离公司步行5分钟的路程。孙黎耻笑她懒到了骨头里,花那么多钱住那么小的房子,就为了早上多睡几十分钟。
      回到家,累得要摊下来,这次出差,在国外马不停蹄一个星期就飞扑回来,时差混乱之极,飞机上想睡觉调整,没想到遇到莫小米这种事……澡都没洗,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倒在沙发上,把手机关掉,电话线拔掉,昏天黑地地睡……
      梦中只见一双丹凤眼寒星点点,又突然温柔似水地看着她,一眨眼又充满了嗜血的光芒,那薄薄的嘴唇勾起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贴上她面颊的时候停住,轻轻吐出一口气,用极尽温柔却透出刀鞘般寒冷声音说道:“就让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吧,这一刻起,我不认识你!”可是一双手却掐住她的脖子,让她不能呼吸,这一刻,她甚至感觉到自己身体竟然由于失重而飘了起来,没有窒息的痛苦,只是泪流不止……
      突然惊醒,段离迷茫地看看四周,半天才恍惚过来自己身处何方,原来在家,原来就她一人在家,原来只是一场梦……讪笑一下,又躺下,可是已然没有了睡意。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打开手机,一看,竟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这一觉真的算是睡得天昏地暗。还好第二天是休息天,不用上班,否则就算是吃安眠药,也得逼着自己睡觉,把时差调好。
      随手翻书看看,手机突然响起,刚按了通话键,孙黎在那头鬼叫:“你终于开机啦!你死到哪里去了?这么长时间都联系不上,你不是去偷汉子了吧?去私奔了吧?要命,你老实交代,否则看我不杀了你才怪!”声音炸得耳朵生生的疼,她长叹一口气,说道:“你这个炸药脾气啥时候能改改啊?不就一个星期嘛,那么激动干吗?”
      孙黎连连怪叫:“啥?!不就一个星期?大姐,你还知道,一个星期不见人影,家里电话不接,手机关机,要命的是我还不知道你公司到底是国贸几楼叫啥名字,还查不到号,我怕你被拐走卖给山区当老婆,天天一顿皮鞭,我还怕你被哪个贼小子迷上了被劫财骗色,我更怕你被抢了被杀了,天!你倒是轻松,还觉得我不应该激动!”
      段离只能解释是工作原因,去了伦敦一趟,抱怨一下公司抠门没定直飞的航班,给了个转飞机票,一路上蹉跎,累都累死了。
      一听是因公出差,还是远赴伦敦,孙黎马上来劲:“给我带了啥礼物没?别跟我说时间来不及没带,要是没带,我非和你绝交不可,哎,我说明天我来找你吧,你就等我过来再乖乖把箱子打开,任我挑选,现在你的箱子不许动,东西不许藏。”带着快乐的桀桀怪笑声,挂断了电话。
      刚没停歇多久,陈嘉苇电话进来,依旧清雅的声音,问她:“孙黎都已经电话给我哭过几次了,你一切都好吧?”
      “嗯”,她心底流过暖流,想起那瓶酒,问道:“什么时候有空,见个面吧?”
      陈嘉苇沉默一小会,似乎在算时间,又有些迟疑地问:“出什么事了?”
      段离呵呵笑:“没啥事,就一起喝喝茶或者吃个饭,你是不是忙啊?项目很多吧?如果忙,那就过段时间等你空了再说。”
      不用说,陈嘉苇肯定是很忙的,报纸财经类新闻经常有他和他公司的新闻出现,不是新谈了个和硅谷一个世界500强公司的项目,就是又买了哪里的地皮,被媒体估算一番。总之,他是名人,这个城市的青年才俊,睿智的同时还给了他一张好脸,真是老天待他太好。他打趣自己:“每次上镜头,都要皱着眉头,这样才会看老一点。”可以谁又想到七八年前,他曾半夜坐在学校一条罕有人过的路边上一个人喝着闷酒,默默流泪,软弱的样子被过路的段离一览无遗。段离不怕死地上去丢给了他一块手帕,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要哭就就到人家看不到的地方去,你这是在路灯下做展示呐?”说完一溜烟就逃之夭夭。
      过了好几个月,久到她都忘了这回事了,有一天晚上,又经过这条路的时候,一个高大的人影倚着路灯,对她一笑,扬扬手:“Hi,好久不见!”
      这时段离才打量他,眉目清朗,气质俊雅,一时间,脑海中竟只出现一个词语:温润如玉。这样的人竟然会喝酒伤怀,她意外极了,但是私事莫问,她只是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走自己路。这样算是认识了,不能算是知己好友,不过也算是有一点默契的老友了。
      陈嘉苇在电话那头问道:“明天晚上一起吃饭,我来接你,你看如何?”
      当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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