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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隆冬时节,金陵城被白雪覆盖。

      城中尚还喧嚣热闹,城外却突然杀声震天,距杀声响起不过一刻钟,压满白雪的城墙已被鲜血染红。

      哨兵从城楼上攀着城梯跳下,慌慌张张的往齐王府跑去。

      自百年前齐王先祖裂土封王,齐王一脉盘踞金陵城,已占了江南之地百年。虽未称帝,但在江南诸城却与皇帝无异。

      哨兵一路疾奔,在一处挂满红绸喜字的府宅前停下。今日是齐王世子赵迢大喜之日,王府红绸招展挂满了喜字。

      “王爷!世子!秦彧领兵攻城了!”哨兵一边高喊一边往喜堂奔去。

      待哨兵气喘吁吁的奔至喜堂,正好是新婚夫妇行婚仪之时。两人拉着红绸团的两端,正要叩首拜天地,哨兵的喊声就传了过来。

      “什么?”齐王率先开口,神情惊惶。

      比之齐王,倒是世子赵迢尚算镇定。可那秦彧是何人啊,大周出了名的阎罗,手上不知沾了各地多少王侯世家的血,便是赵迢此刻面上再如何强装镇定,心下也是慌了的。

      一旁的新妇察觉到自己新婚丈夫攥着红绸团的力道紧了许多,猜到那叫秦彧的人不是个好应对的主。她不自觉咬紧下唇,眼神流露担忧。

      哨兵喘了口气接着道:“秦彧手下兵将悍勇,我军在战前……”

      两军交战自是不能长敌军威风,赵迢未待哨兵说完战况,便拦下话道:“父王,今日一战避无可避,儿子愿为先锋出战,还请父王与儿子一同前去城门。”

      齐王年岁大了,近年来金陵城已是赵迢掌事,可两军对垒,齐王作为这金陵的土皇帝,若是不在阵前,必然有损军中士气。

      赵迢话落,齐王硬着头皮应下,眼中依稀可见勉强之意。见齐王如此,赵迢心下苦叹,不再多言,只顺着红绸团试图握一握新妇的手。

      那新妇察觉后,抬手攥了攥赵迢的衣袖,叮嘱道:“世子,战场上刀剑无眼,切记多加小心,万望平安,妾在家中待您归府。”

      新妇名唤甄洛,是江南甄氏一族幼女,生母与齐王已逝的原配王妃是手帕交,早在甄洛未出生时,便定下了这桩婚事。

      后来甄夫人和齐王妃先后离世,甄洛自幼便受赵迢看顾照拂,两人情份不同寻常。只是这份不同寻常的情谊究竟是不是男女情爱,恐怕这两人尚未明了。

      赵迢颔首应下,而后在新婚喜服外套上戎装战甲,脚步匆匆走出喜堂。

      听得脚步声渐行渐远,甄洛心中愈发慌乱,隐隐还有些害怕。

      她猛然掀起盖头,抬步追了上去,到门槛处方才止步,扬声喊道:“世子,洛儿等你平安回来。”

      此刻一身红妆嫁衣的女子,赫然便是秦彧画中之人。

      “好,我一定平安。”赵迢回话时脚下未停,终是不曾回头。

      赵迢与齐王先后离开,方才坐在高堂侧手的齐王妃走近甄洛,温声安慰道:“不必忧心,金陵地势险峻,易守难攻,那秦彧定是要铩羽而归。”

      齐王妃此话一处,堂中宾客脸上纷纷流露出赞同的神色。金陵安稳了百年,这满堂的宾客借着齐王府的关系在此耀武扬威已久,自持金陵地势易守难攻,丝毫不将战事放在眼里。

      甄洛眼神淡淡扫过满堂的宾客,垂下眼帘藏住眸中担忧。
      她曾听赵迢提过,中原之地有个厉害的将军,虽是逆臣却极善领兵,为免金陵被中原盯上,赵迢这两年没少在布防上费心。
      想到方才哨兵来报时赵迢的反应,甄洛猜想那秦彧或许便是赵迢所说之人。

      堂中宾客仍在议论,她不便在人前多言,只低声提醒齐王妃安置宾客。齐王妃这才反应过来,吩咐奴才将宾客安顿到府中宅院吃酒。

      待宾客散去,堂中仅剩甄洛齐王妃和一些贴身奴婢。甄洛凝眉开口:“战事当前,夫人您多盯着些府上防卫。倘若有什么异动,咱们也好想法子应对。”

      这位齐王妃并非齐王原配,也不是世子赵迢生母,上位的手段不甚光明正大,赵迢素来不喜这位继母,从不肯唤母妃,连带着也不许旁人称其为王妃,故此甄洛等人一直都是唤的夫人。

      “成,我晓得了,我这就要去前面招呼宾客,洛儿你累了大半日也乏了,快些去房中歇着吧。”齐王妃嘴上应下,实则却并未将甄洛的话听进心里。

      人都走了个干净,甄洛也带着贴身婢女回了喜房,她仍穿着那件嫁衣坐在喜房卧榻上,瞧着满屋子的红绸,心中愈发惴惴不安。

      甄洛开口吩咐婢女道“春婵,传话给邢鲲,让他去城门盯着战事状况,有什么消息,及时回禀。”

      那邢鲲得了吩咐不敢耽搁,即刻便奔向城门,暗卫不同与旁的侍卫,身手矫健迅捷,不消片刻便已到了城楼下。

      他藏身在暗处窥探,耳听四周的兵戈杀伐声,偷偷远眺阵前厮杀的境况。

      只见漫天飞扬的大雪裹挟着鲜血飘落,城外护城河的河水都被血色染红,金陵城的人马一个个倒下,敌军的将士却是杀红了眼。

      这金陵久未遭逢战事,便是近年来赵迢再费心操练兵马,可对上秦彧手下这群虎狼之师,终究是毫无胜算。

      邢鲲见此情景心中大乱,咬牙盯着敌军的领兵将领秦彧。

      他的视线不过刚落到那人身上,秦彧立时便察觉到不对。

      随后,一只羽箭划过长空直直冲邢鲲眼睛而来。

      邢鲲慌忙躲避,那箭却还是没入他身上。他捂着中剑的右膛,吃痛从藏身的楼角跌下。

      远处弯弓射出此箭的秦彧低声嗤笑,几许轻蔑几分不屑。

      这时秦时砚提着个血色淋漓的头颅打马而来,到秦彧战马一侧扬声禀道:“报将军!齐王首级在此!”

      秦彧闻声回首,勾唇朗笑。

      “江南诸城尽皆归顺,今日贼首齐王已死,金陵城于孤如探囊取物,尔等,降是不降!”他笑音朗朗,话中却满是威压。

      对面守城的赵迢满眼血红,咬牙骂道:“秦彧,你一介乱臣贼子,罔顾人伦道义,安敢辱我父王!”

      秦彧勒马,沉沉望向金陵城门方向。

      “齐王世子赵迢?”秦彧轻蔑一问。

      而后,冷嘲道:“你齐王一脉不过贼子乱臣之后,自以为依天险割据江南便可偏安一隅,视礼法如无物,孤今日便是要将这江南之地重新划入大周版图,凭你一黄口小儿,可挡不住孤麾下铁骑。”

      秦彧话音暂落,挥手示意将士继续攻城。

      厮杀声震彻城楼,金陵守将一方颓势愈发显现。齐王作为主帅阵前被取首级,无疑大削士气。方才秦彧问他们降与不降时,除世子赵迢外,不少人是想要降了的。

      两军对垒,旗鼓相当那才叫战场。如此时金陵城下这般实力悬殊的,只是屠戮。

      “世子,我军死伤惨重,不若降了吧,总好过被屠城的好。”赵迢身侧副将沉声谏言。

      赵迢双眼赤红,闻言侧首盯着他,那眼神令副将胆寒不已。

      不过一瞬,赵迢手中长剑便削下了那副将首级。

      “众将听令,随我血战到底,敢有降者,杀无赦!”赵迢拎着滴血的长剑,带着一众将士厮杀。

      他虽年少,却有一腔孤勇,竟真的带人杀到了秦彧马前。

      秦彧冷眼瞧着逼近自己的赵迢,那目光如视死尸无异。他弯弓搭箭,直直冲着赵迢,赵迢长剑剑锋指向他,半分不错。

      箭矢离弦,长剑逼近,直冲对方。

      赵迢身手敏捷,竟避开了秦彧的羽箭。可就在箭矢离弦的那一瞬,秦彧便立即抽出长剑打马迎上赵迢。

      赵迢避开了羽箭,却未来得及防秦彧出鞘的利刃,不过瞬息间,左心房已被剑锋刺穿。秦彧这一剑带了十成的内力,将赵迢放于左胸膛之处的玉佩都震成了碎屑。

      -

      金陵城中,齐王府。

      甄洛瞧着书案一侧自己失手打碎的玉佩,心头止不住的颤。

      这玉原是一对,是昔年甄夫人与王妃为儿女定下亲事后互换的信物,甄洛与赵迢打小便带着。

      这样的时候,玉佩竟碎了!甄洛心头的不安愈发放大。

      “春婵!邢鲲还未回来吗?”她语气焦灼慌乱。

      一直守在门口的春婵闻声回话道:“禀主子,邢鲲那边尚无消息。”

      甄洛压不住心中担忧,在房中来回踱步。几息后,她又喊了婢女,吩咐道:“春婵,去前院将夫人请回来,立刻去,片刻不能迟缓。”

      这个时辰,齐王妃尚还在前院招待宾客,前院宾朋满座,甄洛便是有话也不便在人前多言,只能将齐王妃请过来再行商议。

      现下这齐王府的主子们,男人都在战场上,府上的主子只剩下妇孺。

      甄洛话音刚落,春婵立时便抬步往前院走去。她脚步刚跨过喜房院子的门口,那院外便传来了几道喊声。

      “金陵城破了!”
      “那秦彧现下已然入了城门!正率众往王府这边来!”

      春婵呆愣住,喜房内的甄洛听见这几句话,脚步虚晃跌跌撞撞到院门外,她脸色煞白,拉着一个喊话的婢女,声音颤抖问她:“你方才说的是什么?世子呢?王爷呢?”

      婢女被拽住,她赶着逃命,慌忙拉扯开甄洛,边拉扯边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倒了出来:“秦彧攻下了金陵城,王爷被他麾下将领削了首级,世子也命丧秦彧之手,您还是尽早逃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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