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大秦当鲛人》西贝壳

4、上岸

　　徐清灵从河里爬了起来后，见远处是大片农田，田里长着麦子。麦子已被割了一部分，那些麦穗躺在地上，满地金黄。农田边有座村庄，农夫们出了田，正扛着锄头往屋舍里走。他们身上都套着些粗布麻衣。

　　徐清灵自踏上岸起，心情便畅快了许多。马上就能见到人，去问问情况了，一想到这个，她的脚步不觉快了许多。比起鱼尾，她果然还是更用的惯双腿。她阔步走入那村庄，有妇人端着粗瓷碗坐在门口，有农夫三三两两信步回家。

　　有一位清透如瑞雪般的姑娘走进了村庄，服饰与打扮周围人皆大相径庭，因而吸引了不少目光。她听见有人低估：“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白的姑娘，看着就细皮嫩肉的。”

　　有人抓了她一把，问道：“姑娘，你这衣服是用什么做的咱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材质，瞧着真是好东西。”她笑了笑，并不回答。

　　她抬头望天，天色慢慢黑了起来。

　　远处的一位大婶手里拿着用麻杆制成的小烛，招呼她来家里坐坐。那妇人道：“我丈夫外出服役去了，家里也没人，你正好与奴家做个伴。”徐清灵见那大婶慈眉善目，且自己目前确实需要容身之所，便应了她的邀请。

　　那大婶模样淳朴，身上穿着些糙麻制成的素衣，未加制染。她的房子是用茅草堆成的，家中也十分简陋。在妇人烧饭间隙，徐清灵静静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桌上的器皿似乎是先秦时期的材质与式样。

　　她原是博物馆里的一名文物维修员，每日都得与各类文物打交道。这几年来，她与文物呆在一起的时间是最多的。如今亲眼见到了千年之前的器物，她心中有些唏嘘。

　　她端起那些器皿，细细观察起来。它们熟悉却又陌生。跨越了两千多年的时光，它们不是冷冰冰躺在博物馆里的展览品，供人参观。在这个阶段，它们是寻常的生活用具。

　　如今她在这里，不用再借着考古发掘的器物、书籍上的记载去尽力窥探那些时代的踪迹了，她可以更为直观地感知到，甚至是切身体会到，那些只能从古籍文字和器具中了解到的文明，究竟是何等生动鲜活的模样。

　　那妇人在内屋找了套粗布衣服让她换上。她想知道其中由头，妇人十分慌乱，道：“奴家瞧着你是从外头来的姑娘，不知道现在有多严苛，只稍有不慎变便会受罚。在这里还好，都是自己人，没有那么严，但你若要是出去了，可得小心些了。”

　　妇人又道，“姑娘，奴家提醒你几句，以后别再穿这套衣服了，如今衣服可不能瞎穿。其实早些年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多规矩，甚至，大伙们都是可以穿黑衣的，但因那黑色是秦人所尚之色，而此地本是齐国之故地，齐人皆不服气，因此并无什么人喜欢穿那颜色。况且，那人……收归天下之后，便再不让普通人穿那颜色了，只有身份尊贵之人才能穿黑衣袍衣。”

　　徐清灵心下一惊，自己竟穿越到了秦朝。她虽异常倾佩于那开天辟地、千古一帝的始皇帝，也时常感叹于大秦帝国一统天下的雄伟气势与非凡气魄，但也深知尚法的大秦，并不好呆。

　　徐清灵换衣间隙，听得外面一阵响动，似乎有拉扯之声，有男子扯着嗓子吼道：“刘氏收了一可疑女子在家中。”，那声音听上去嘶哑阴狠，似乎都能想象说话之人长着一张何等阴毒的样貌。

　　妇人慌了神，在屋中徘徊，不知所措，道：“完了，完了，有人向里长检举了……”

　　徐清灵并未来得及换衣，她念了个诀，把自己缩得只有鸡蛋大小。她知道，若自己被发现了，刘氏要被受罚的，这样善良的大婶，她的善意不应该被辜负。徐清灵又抠了颗衣服上的珍珠放在塌上，欲离开这里。可她体力不支，又擅自使用术法，一时间竟晕了过去。

　　窗户外头飞来了一只怪鸟，那怪鸟头上的红色冠子高高竖起，直冲云霄，羽毛白赤相间，用爪子一把抓起了她，就朝天上飞去。

　　*
　　徐清灵睁眼，只见四周白茫茫一片，且风刮得身上有些疼。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飘在天上。“我莫不是死掉，变成灵魂了？”她心想，却感觉背上一阵刺疼，往上一瞧，瞧见了不知是什么物种的赤色肚子。

　　是只怪鸟！她竟被一只鸟给抓着在飞……

　　徐清灵试着同那鸟说话，她问：“大鸟，我晕了有几天了？”那鸟鸣了九声。徐清灵心下暗惊，“我竟晕了九天了？”若再不见水，她可能就要变成一条干鱼了，想到这个，她忙对那大鸟叫道：“大鸟，你放了我罢！谢谢你救了我！”，话毕，那鸟真松了爪。

　　徐清灵从空中直直坠落下去。未来得及思考，四周猎猎风声刷过她耳畔，她正欲使术法，却如何也使不上来。慌张之际，她已直直坠地。
　　本以为自己会摔地而逝，却不想落下的地方恰好是一口湖。扑通一声，她直直沉了下去。

　　触水那瞬间，她已恢复鲛人身。从湖里探出头来，她瞧了瞧四周的景象。湖岸边的花草正开得簇拥繁茂，周围空气有些许干燥，落日余晖洒在湖面上，引得一片粼粼波光。

　　她便不再多想，只沉入湖底，静静恢复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