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给你们打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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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已经敲过十二下，还在摊上坐着吃的不是醉汉就是夜间游荡的好闲份子，包围二人的气氛透着浓浓的不良。
“客人，您点的煮食。”摊主的个子比风宛树还矮一点，枯瘦的老人家递上盛着食物的盘子，却被一双粗壮多毛的胳膊挡开了。
毛胳膊往风冉二人身前一站，宽度大于高度的肥脸扯出难看的笑容，看在风宛树眼中正应了“打肿脸也不像佛”这句平民谚语。所谓来着不善，善者不来。
“你想干嘛，死毛蟹？”小冉瞪着那张死脸，抢发一局。
“啧啧啧，美人小冉，都听说你最近纳了个小白脸，我就是好奇来看看……”话是这么说，眼睛却没离开过小冉。
“看什么看，不怕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她就是不喜欢她的东西被别人看，如何了？被人打断了风花雪月，她此刻怒火中烧。
“哟，敢情小冉今天心情不好啊，你看你的小姐妹们也不在，要不哥哥我陪陪你吧？”毛蟹趁势要坐下，一脸讨好。
“陪你个头！”
小冉一拳就要往胖脸上抡去，风宛树急忙拦下，叹了口气，看向这个极丑的男人道：
“小冉心情不好，你就改天再来吧。”
“你是什么东西，我跟小冉说话，你插什么嘴？”毛蟹瞥了一眼风宛树，觉得这满脸脂粉味的小白脸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她是先生，不是什么东西！”
“小冉，这种人有什么好的？你还是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吃烤肉！”毛蟹说着拉起小冉的手，被小冉挣脱了一把推开。
风宛树看到这里收敛起笑容，拦在毛蟹身前：“看来毛蟹兄不擅长结识新朋友。中国有句俗话叫不打不相识，你敢不敢陪我玩一局？”
“放屁，有什么不敢的！是比手腕还是动真格的，你随便挑！”毛蟹撅着屁股把桌子拍的碰碰响。
这下换小冉急了。毛蟹大她们三岁不说，光身高就高出风宛树一个头，体重更是两倍不止。好女不吃眼前亏她懂不懂啊？
扯了扯风宛树的衣袖，却被反握住了手放回腿上。
风宛树淡淡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煮丸子，对毛蟹说：“我赌桌上这碟丸子你一个也吃不到，只要你吃到一个就算我输，如何？”
“你这人真他妈的软蛋，哈哈哈，比吃丸子？哈哈哈——”
人群已经在他们桌旁围起，双方都没有退路。对方笑，风宛树冷冷的看着；对方笑累了，一脸歹毒：“小白脸，局是你选的，先说好你输了我要剁掉你一只手，到时候可别喊疼！”
“要是输了，我随你怎么样。”
“好，算你有种。”毛蟹伸手就要去抓那盘丸子，却被风宛树抓住。
“但如果我赢了，你就不能再骚扰小冉，不然我会剁了你一双手。”她眼中的冰蓝仿佛快要冻结。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威胁别人，却也算不上威胁，因为只是平静的陈述事实而已。在她长大的地方，说过的话从来都必须做到。
毛蟹被那双发蓝的眼睛盯得发毛，低头夹丸子，手中的筷子却一动也动不了，死死的卡在风宛树的筷子中。
小白脸，果然很天真！
毛蟹想也没想就丢下筷子，一双肥手直扑那装丸子的小碟，没想到手也被握住了。
风宛树纤细修长的十指扣在粗壮的手腕上，手指稳稳的搭着好像握的是两双筷子那么自然，只有微微泛白的关节显示出它们的力道。
毛蟹只觉得从手腕到上臂处突然爆出一阵酸麻，想抽手又没有力气，比上刑还难受，当场诶哟诶哟地叫起来。
“你快放手，快放手啊……诶哟……”毛蟹酸得整个人软在桌上，摇得旧折桌嘎吱作响。
“毛蟹，丸子还吃不吃了啊？”小冉在一边添油加醋。
“我不吃了……不吃了还不行吗！”毛蟹酸得口水都流了出来，风宛树这才放了手。
围观的人看到他这幅窘态不少窃笑起来。毛蟹是这片的地头蛇之一，平日嚣张惯了的，众人看他出丑都觉得出气，但顾及到这里不少的毛蟹手下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你输了。”
“输……输个毛啊！”手腕的酸麻稍有消退，肚子里的火就噌地上来了。他一脚蹬翻那张害他出丑的桌子，雪白的丸子砸在托盘碎片里滚了一地，“我没吃到，你也没吃到，平手！”
风宛树看都不看他，拉起小冉的手就要走人。
毛蟹觉得很没面子，大喝一声：“站住！”
风宛树停下脚步，回去的路已经被重重包围。
“你告诉你，不要以为长得讨女人欢心就赢了，我最讨厌就是你这种天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孬种！”
“碰巧，我最讨厌的也是这种人。但你连让我讨厌的兴趣都没有，一个把鸡鸡插在土里就以为强.奸了整个地球的人根本不值得别人浪费感情。”风宛树冰冷的脸竟有几分邪魅。
空气在这刻崩断了最后一根弦。没时间让去毛蟹理解那句子究竟侮辱他到何种程度，身后传来的窃笑已经让他拉青了脸，一把抓起风宛树的衣领，腕力将她双脚拔离地面。风宛树没有躲也没有闪，她的身后是小冉，两步之外则包围着毛蟹的手下。当茬要找上你的时候，往往躲也是白躲。
“如果打我一顿可以让你的人生不那么卑微，你大可以动手。”
“你……！”
毛蟹捏着拳头，突然觉得自己不管怎么着都是输的。就在此刻，手下们突然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身后，他一转脸正迎上那蓄势已久的一记钝击。
“啊——”惨叫声中，盘子在毛蟹脸上炸开了花，而毛蟹的脸也随着落下的碎片裂出狰狞的花纹。然而更破碎的是他的心，从挤满血的眼缝里看见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对自己的露骨鄙夷，他忽然卑微得把脸藏进手臂里。
“死毛蟹，敢动老娘的人，我今天就打得你记住！”
“小冉！”风宛树拉住还准备砸第二只盘子的小冉，“够了！”
“你拦着我做什么，现在心软，下次挨打的就是你了！”
小冉脸上粘着毛蟹的血，表情有些扭曲，风宛树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
“我挨打是我的事，你犯不着老动手就是刀子盘子的，我命贱，受不起。”
“你……”小冉瞪着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毛蟹的手下们看着袭击老大的凶手们自己拉扯起来，老大则抱头顿在一旁默不作声，一时也没了主意。这架究竟还打不打了？
“别发呆了，快送你们老大去医院吧。”风宛树死命把小冉夹在怀里。
“哦……哦！”这才七零八落地把他们老大往外抬。走时想想不对，还转回来恶狠狠瞪风宛树一眼，“你们等着，这比债老大会回来讨的！”
“快滚！”小冉一阵怒吼。
风宛树这才发现怀里的人在微微颤抖，连忙放开手，想了想又扶上对方的肩：“小冉……”
一股很大的力将她的手臂打了出去。小冉低着头，她看不见她的脸，却感到她的冰冷。
“今天真是最差劲的一天，钱没赚到，还要被自己养的狗咬。”
风宛树抬到一半的手僵硬的放下，心里有块地方从透明慢慢变成了空洞。
回过神来时，小冉的身影已经没入小巷深处。
风宛树看着人群稀疏散去，突然觉得这个城市极为陌生。煮摊的老板佝偻着腰扶起歪倒的桌椅，将筷子上的泥土抹去收好，而摔碎的盘子则是再也没办法了。有些抱歉地帮忙收着剩下的摊子，脑子里全是小冉决绝离去的背影。自己……算不算是被丢弃了呢？
“小伙子……别收了。”煮摊老板直了直腰，“去追吧。”
风宛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我年轻的时候跟你一样……以为那不是爱，”老板的表情有些唏嘘，“其实怎么不是呢……都哭成那样了。”
突然混沌的脑袋被清凉的拍醒，风宛树抬头探向小巷深处，抬腿就要追去。
“等等……”煮摊老板将一个纸包塞进风宛树怀里，“这是你们点的丸子，我给你们打包了……”
风宛树惊讶地张了张嘴，随即一躬鞠下：“谢谢，真的非常感谢您。”
“好了好了……快去吧，年轻人。那是个好姑娘……”
风宛树感激地点了点头，捏着丸子飞奔而出，去追逐那漆黑的小巷深处属于自己的唯一光亮。
街对面的高级茗茶轩中，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少女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她隔着皮手套的手指有力地扣了扣桌面，便有黑色西装的侍从赶上前来。
“帮我调查这个人，我要她的全部资料，一点都不能漏。”
“是，小姐，我马上去办。”侍从有些紧张地退下，他们家小姐很久没有笑了，被自己看到也不知是福是祸。
和服的女侍应跪在榻榻米上，将刚沏好的碗茶举过头顶。少女有些不耐烦的接过，喝了一口又吐了出来：“难喝死了，贱民就是贱民，连茶道都学不好！”
把碗丢在侍女身上，她不耐烦地起身，一身皮装的包裹的修长身躯傲然违抗着和室的古朴与和谐。现在她巴不得立刻去猎杀她的新猎物，然而越是满意的东西就越需要慢慢享用，看着对方慢慢的陷入自己的脚下、将他们的尊严一片片剥离，这是多么愉快的过程。少女贵族气息的脸不自觉地挂上了几分狰狞，她沉浸在凌然的笑意里，浑然不觉女侍应们落荒而逃的惊恐。
是的，人与人是不一样的，她姬夜与别人更是不一样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我给你们打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