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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路边野郎不要捡 ...

  •   靠着黑暗阴湿的小巷,风宛树身子慢慢滑下,顾不上高级的衣裤浸泡在混杂了异味的泥水里,她把体重交给了城市中最肮脏的土地。
      实在太累了,离开那个家之后不吃不喝地跑了几天?她已经数不清了。人只要勇敢挑战自我还是能够突破极限的嘛,小屁孩苦笑着给自己下了个狼狈的结论,露出与年龄不符的苦笑。
      “跑吧,用你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求你了,别让我找到,别让我杀掉你……”母亲清醒过来的时候,看着手中沾血的碎片流下泪道。
      本来以为能够控制,但病情已经发展到经常在清醒过来时手中握着短刀站在宛树床边的状况了,她无法再面对那双蓝色的眼眸,也无法不让自己在那孩子面前哭泣。
      风宛树默默地从母亲松开的钳制中爬起,恐怕再慢几秒,被玻璃碎片滑过的就不是手臂而是脖子了吧。第一次发现母亲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时,她就知道这是一种会越来越严重的病,只是没想到发展的那么快罢了。
      曾在一本心理剖析的书上读到过类似的病,精神分裂、双重人格、梦游……虽然叫法不同,症状都是在无意识状态攻击人,对方大多是平日及怨恨的对象。
      原来如此,是怨恨。
      那双平日复杂审视自己双眸并不是毫无感情的来着,这让风宛树多少有点欣慰。
      本来想放弃抵抗,就让那怨恨得偿宣泄的,于是微笑着闭上了双眼,谁知母亲却在同一时刻醒来,看着自己手中的玻璃碎片大哭起来。
      她真是不懂,这个女人究竟想怎样,怨恨之人的死难道不是她所期望的吗?
      也罢,如果活下去是她对她的期望,就实现它吧。
      风宛树捂着流血的手臂,头也不回地奔出家门。
      那一年风宛树十三岁,漆黑短发勾勒出云淡风清少年姿。
      日本是一个像白绸一样洁癖的国家,一个没有名分的孩子未被赋予独自享受流浪的资格,而她风宛树就更没有了。
      除了母亲之外,还有很多人可能找上自己,在这块土地上她必须比任何一个流浪汉都更小心。
      如果没有自己,母亲一定会过得更好,可以忘记父亲,可以再有别的小孩,那个小孩的眼睛一定不会再是蓝色的了吧……自己的弟弟或者妹妹会是什么样子的呢?风宛树想到这里竟然笑了,温馨的家庭画卷展开在眼前,只可惜她不能站在那画中罢了。
      她必须要跑,用所有的力气,远远的离开那个女人。
      为了逃避好心路人和多事巡警的盘问,风宛树选择了晚上赶路,白天则躲在纸箱中睡觉。即使这样清洁工和逃学的坏孩子也没让她多睡几个小时。
      迁徙,是他在这个季节用全身学到的词汇。
      她成功地从京都外郊的私人林地跋涉而出,偷偷跳上公路旁货车,用弃票混上夜间的新干线,又一路北上徒步走了一百多公里初春化冻的霜土,终于在这个略带寒意的城市稍息脚步。
      不过真的是……再也跑不动了啊,只穿了单薄衣裤的她坐在夹着冰渣的泥水里也不觉得冷,那么多天没好好吃饭也不觉得饿,该不会要死了吧?
      那可真是有违初衷。
      清晨的太阳崭露头角,开店的人将垃圾抬到后巷,偶尔会有一两道目光在风宛树身上扫过,不过都只是扫过而已。他现在的样子实在是狼狈到和流浪汉的小孩无异,当人的行为和外表符合时候,便会隐没入芸芸众生之中。
      风宛树笑了,这几天她所遭受的白眼比之前的人生加起来的都要多,那些人看她就像在看一条无关紧要的虫,这让她感到很快乐。
      是啊,终于像风一样的自由了。
      “喂,白痴!”
      风宛树突然被人用力推了一下,她有些艰难的偏了偏头,看到一张奇特的脸。
      那张脸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却镶嵌了一双乌黑圆亮的大眼睛,咕噜咕噜一看就转着一脑子的坏主意。小小的身高带着大大嚣张推着自己:
      “喂,让一让啦,你挡着我家的门了!”
      门?风宛树不记得自己有坐在一扇门的附近,然而她现在也没力气争辩了。
      “老大,我看她该不会是要死了吧,脸色这么差?”几个小跟班嚷嚷道。
      “呸呸呸,”被称为老大的女孩一巴掌拍在对方脸上,“你才要死了呢,不准在我家门口讨晦气!”
      乌黑的眼睛又转回风宛树身上,她上下打量着,最后仿佛是做了很大牺牲似的以拳击掌道:“看起来还可以,带回去。”
      “啊——??”跟班们纷纷发出哀嚎,老大每次心血来潮捡东西回家,倒霉负责抬的都是他们诶。
      被他们七手八脚地朝旁边挪了挪,之前坐的地方露出一个阴沟盖子来,大眼女生一捏鼻子就跳了下去,风宛树心下大叫不好,随即下一秒也被人推了下去。
      风宛树很幸运的在下坠途中昏了过去,所以没有看到自己被像拖把一样拖到所在地的过程,当她再度醒来的时候,有人正用接了满满一碗的开水朝她脸上浇。
      风宛树急中生智一侧身,便有大片的滚水冲刷了刚才枕的木块。
      “喂,你躲什么?!”大眼女孩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不躲……难道等着被毁容不成?
      “你想做什么……”风宛树翻身而起,戒备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一身黑漆漆的衣服不知沾了多少灰尘,只有一张脸长得还算干净,却也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我想做什么?”大眼睛翻了个大白眼“就你那身材我还不想做什么!是你自己再不喝水就要死了啦,先生。”
      缺了口的搪瓷碗推至眼前。
      原来如此,风宛树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有把火在烧,脸一红接过碗凑到嘴边。
      直到那大碗一滴水都不剩,风宛树才咳了两下缓过劲来,惊险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身处的是一个下水道检修室,原本的杂物被清空换置了桌椅床铺,墙壁也重新粉刷过,如果不是那些曝露在外地水管,乍一看倒也别有一番住宅的氛围。只是在角落里堆满了旧皮夹、手机和一些看就知道是赃物的饰品。风宛树厌恶的皱了皱眉,这到底还是个贼窝。
      “多谢小姐杯水之恩,在下多有打扰,告辞。”从记忆里翻了几句不过不失的台词,风宛树起身去开那扇比她个头还矮的生锈铁门。
      “等等!”
      一只手扯住她的手臂。
      “丢几句文绉绉的台词就想打发姑奶奶了?我刚才救了你一命,你要怎么报答?”
      风宛树难以置信置信的回头,讲出她这辈子没听过的无赖台词的姑奶奶正不知耻地看着她。
      “不如就用这个还债好了,”大眼睛咕噜一转,风宛树暗叫不好却来不及阻止一只小手迅雷不及掩耳的夺去颈上的项链,“嘿嘿,我观察很久了,果然是上等货啊。”
      大眼睛把项链比在自己的脖子上,美美地扭了扭:“怎么样,好看吗?”
      风宛树看着项链被一双脏兮兮的手随意揉搓,东丢西甩的,气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她上前一把握住大眼睛的手将她固定在双臂中,瞪着眼睛一个一个字的吐出命令:“还。给。我!”
      大眼睛既然能成为这群小姐妹的老大,脾气自然是不肯受制于人的,但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挣脱牵制,惊讶于风宛树力量的同时也觉得委屈,一双大眼蒙上了雾气。
      风宛树很少发这么大的脾气,用凶恶的语气跟人说话甚至是第一次,话刚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自己从小接受武术和体能训练,一般同龄孩子自然不是她的对手,现在这般仗势欺人纯属不义之举。但她没敢放松手上的力量,怕是一松手这小姑娘又会干出什么坏事来,毕竟这项链太重要了,她不能冒险。
      “这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请小姐还给我。”
      “我就不还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大眼睛看对方不肯让步,也铁青了脸发起倔脾气,但随即又转怒为笑,一仰身体就朝风宛树怀里倒去。
      风宛树没想到女孩会这样朝自己靠过来,一时慌了手脚松开牵制。大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手伸进胸口,项链顺势滑入衣领中。
      风宛树这下傻眼了,看着女孩黑色薄衫下刚刚发育的青涩丘陵,微微起伏中沟壑若隐若现,刚好可以容纳下一条项链的进入。
      “现在你再来拿呀?”大眼睛双手叉腰,一整个小人得志的笑容挂在脸上。
      “你……”
      “就在这里,我不藏也不躲,你有本事就拿吧。”边说还伴随着挺胸的动作。
      风宛树不说话了,可以的话她愿意做任何事情去换回父亲的项链,然而用暴力侵犯女性胸.部这种可耻的事,是打死也不能做的。
      这就是良好家教的悲哀之处吧,一日立规,终生受制,即使落到被人踩在脚下的境地也甘愿守着心底那块清净而死。
      风宛树坐倒在杂物堆中两脚一摊,不再去看那恼人的女孩。这样也好,这样她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多好。
      “喂,不要你的东西啦?”
      “送给你吧,反正我已经什么都没了。”
      “真是个好好先生……”真纳闷了,刚才还恶狠狠的要抢要夺的,怎么转眼就跟蔫得跟芭蕉叶似的?自己从刚才也不知怎么了就是想逗逗这个少年,看到他对自己生气、发火反而有点高兴。而且真的是有一点点期待他来取项链啦,想到到这里大眼睛的脸也红了起来,自己今天真是很奇怪,非常奇怪。不过这少年更奇怪,换作其他小混混估计早就对自己恶狼扑虎了吧,那么明显的勾引,他竟然硬忍下来了?
      “这样吧,你帮我做三件事,我就把项链还给你。如何?”她突然对少年产生了兴趣,决定再让他陪自己玩一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路边野郎不要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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