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那年的北国之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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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离家出走的的时候还是初春，晃眼一个多月过去了，北国的春天也发出嫩芽来。
清晨，一个清秀地让人分辨不出性别的少女拉开一扇破旧的小木门，随着她一起出门的是另一个坐着轮椅的少女。
风宛树朝空无一人的玄关一再鞠躬后，轻轻把门拉上。
朝阳刚好在这一刻洒上干净地透明的小镇，金色的有点神圣。
寿司还在睡吧，煮摊老板则是年纪大了，不想多经历一些离别的画面。
风宛树把安倍亚纪给的和自己身上原本有的钱都留给了煮摊老板，只剩下一小部分做路费。煮摊的老爷爷已经年过半百了，一直想有个孙子。风宛树觉得他虽然很贫穷，比起现在的自己，却是寿司更好的归宿。
所以她替寿司选择了留下。
寿司一定又会生气地哭吧？风宛树无奈的一笑，手用力推上小冉的轮椅，两人就这么走在有些清甜的空气中。
街角悄悄藏着几个人影，你推我我推你，看着风宛树和小冉远去的背影，最终还是没有人出去。
“就这么让她带走小冉吗？”背带裤今天把手洗得很干净。
“都变成那个样子了，那个人一定是真心喜欢老大，才会带她走。”
“我对不起老大……”耳钉女不争气的哽咽，“如果不是我……老大和T恤仔也不会……”
一个高大的人影走近。
“好了好了，千错万错都是俺的错还不行么。”毛蟹拍了拍耳钉女的头，“老子就是小人多事了一回，害了你们，也害了俺自己。”
“你把小冉害惨了！”耳钉女砸了毛蟹一拳。
“那个风宛树是厉害人物，你们老大跟着她不会吃亏的。”毛蟹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有些惆怅。
那个小白脸身上藏着比他预料的还要多的秘密，但不管她到底是男是女，又是不是哪家的千金，这个人比自己更爱小冉是真的。他毛蟹扪心自认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但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男生。他喜欢小冉，可以把她当皇后来宝贝，但不代表他有勇气娶一个丧失思维能力的半植物人。
所以他挺挺胸放手，认输。
突然，耳钉女揪起毛蟹的领子，瞪着上面小小的黑色天鹅别针。
“你怎么会有这个的？！”
“哦，这个啊……”毛蟹抓抓脖子，“小白脸送给我的。”
他趁着风宛树昏迷的时候从她衣服上偷的。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老大了，有什么事我会罩着你们。”
毛蟹拍拍胸脯。
众女孩扶墙，好肥的一只天鹅啊！
她说想要去洞爷湖。
岚山花樱、洞爷湖水，北国一绝。几乎是每一个北海道女孩的梦想，在这里，湖中的仙人会许下她们此生最好的姻缘。
小冉吃饱了风宛树喂的团子，眼神空空地越过磅礴湖面，跃上银妆未卸的雪山。她们没有钱住高级的温泉旅社，却反而得以近身花海，欣赏这一隅不经跋涉无法到达的景致。
“美吗，小冉？”
女孩没有任何反应，风宛树笑笑。女孩只在肚子饿的时候会看自己。
风宛树从胸前口袋摸出那枚项链，银色的十字指间晃动。
这枚项链实在纠缠了太多的缘，似乎比她自己更能够代表风宛树这个人。从父亲将它戴在自己脖子上开始，自己身上所流的便不再仅是财阀风家的血那么简单。
弥漫着人类力量的摩天楼顶，父亲的身躯宛然投下，穿越翻滚的风浪，消散在沉淀的钢铁之中。
父亲留给她的是一个谜，一个以他生命封印的谜团，这个谜团带着母亲巨大的痛苦，也让自己无法完全融入那个家庭。果实之上，盘旋着纠缠的因。这个谜也是长久以来支持她活下去的希望，她总有一天要亲手解开它。
因为会说出那样的话的父亲，绝不会自杀。
打开的十字架中，字体细微的肉眼几难分辨，却充满了生的力量。
曾经，这是唯一能够给给她勇气的东西。
风宛树锁上机关，将项链戴上面前女孩洁白的颈项。
现在，她从这个女孩身上得到的要多十万倍不止。
漆黑长发流泻，仿佛正是银色应有的归宿。
“从今天开始，我的心就交给你来保管，好吗？”风宛树很女孩子地微笑着。
“你不说话，我就当作默认啰？那么从今后以后，你的心也要交给我才是啊……”
女孩还是没有反应，银色的十字晃动，睫毛上有露珠落下。
风宛树有些坏坏地含上小巧柔软的唇，品尝唇边沾上的糖粉，也抢夺舌间的温暖。
不知多久，她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差一点点又要流下泪来。
女孩的手臂，正环绕自己的肩膀。
她还是记得的，至少这个，她还是记得的。
“你还是认识我的对不对，小冉？我是先生啊，你的先生……”自从认识了女孩后，风宛树哭的次数比之前十几年的还要多。再这样下去，寿司都要输她了。
但是她知道，自己因为女孩的缘故变得坚强了，很多。
女孩因为风宛树的激动而朝后躲了躲。
“没关系的，小冉……不记得也没关系。”轻轻抱紧，把手贴在单薄的胸口上，“就算现在你的心里什么也装不进，我只希望你知道，不管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都有一个人一直在这里等你开门，不会让任何人插队，也绝对不会开小差……如果食言，就诅咒我一辈子打光棍好了。”
风宛树因为自己的玩笑笑起来，不管怎么样，都只能要小冉一个人啊，真是个笨蛋合约。
不知是不是错觉，小冉的眼睛眯起来，好像有在嘲笑她一样。
很多人说年少轻言如戏，却忘记自己曾经绚烂也是因为付出了真心，就像这拼命下落的樱花，不会为了开久一些而有所保留。
所以就算风宛树知道后来会发生的那些事，今天恐怕还是会说出同样的话。
风宛树身上带着大约够两人一周的生活费，两人且行且停，将轮椅的印子压遍了整个北岛的南部。
有些时候，她还真忘了自己正被通缉的身份，遇人便称自己是带着妹妹回乡的普通旅人。所幸她们绕走的是一些偏远景色，遇到的人也不多，所以能享受相对轻松的一段旅行。
晃眼一周过去了。
函馆一家小小修道院门口，小冉舔着一块香甜的霜激凌，是这里出名的传统点心。
“小伙子，你对你妹妹可真好啊，现在不比我们那时候，感情那么好的兄妹已经不多了呀。”兼职修女的大婶笑眯眯。
“多谢阿姨夸奖。”回答的同时不忘替小冉擦去嘴边流下的奶油，羡慕得大婶又是一阵夸赞。
她们谈话的期间，一个乞丐妆束的女孩一直在店门口绕来绕去，眼睛时不时瞥向店里。
“阿姨，那孩子是……？”
修女叹了口气，八卦地凑到风宛树耳边：“那个孩子啊父母死得早，哥哥又不学好出去跟人混帮派。可怜哦……现在穷得家徒四壁还要出来替哥哥讨饭。所以我说啊……这个兄妹和兄妹也是不一样的……”
修女说的正起劲，却发现店里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柜台上留下两份霜激凌的钱。
“给你。”风宛树蹲下，视线放平在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想也没想抢过就啃了起来。
风宛树摸摸她的头：“你叫什么名字？”
“哥哥叫我锅底，因为我可以把锅底吃穿。”女孩眨眼。
风宛树大笑，这女孩和寿司好像，都是呆呆的又馋嘴，她一眼瞧见心就被勾起来了。
“锅底算什么名字，女孩子叫冰糕还比较甜。”
“好，小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霜激凌一脸给饭就是娘的表情。
冰糕手上有很多结痂的冻疮，脸上嘟嘟地有点浮肿，人却瘦得皮包骨头，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风宛树有些犹豫地摸了摸口袋，这一周省吃俭用旅费还剩下有三分之一左右，一狠心就都塞到冰糕皱巴巴的口袋里。
“拿回去给你哥吧，叫他省着点用。”
这样晚上只能睡桥下了吧，风宛树假装有气概的揉了揉头发，盘算着什么工作能够赚到明天的伙食费。
这些日子来，她被小冉和寿司训练到有地就敢躺，是饭就能吃，这是以前当大小姐的时候想也不会去想的。表面上还是一派不食人间烟火的风宛树，骨子里却已经习惯了流浪的气味。有一种原本就在血液中的坚韧和豁达，让她做起流浪汉像抄起老本行那样驾轻就熟，甚至有点快乐。
风宛树转身去推小冉的轮椅，突然，不知哪里窜出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一掌巴向冰糕的后脑，小冰糕趴着一脸奶油就扑向地面。
“死锅底，平时多讨点钱你说没力气，吃霜激凌的力气倒是有很多哦？”捡起冰糕兜里散出来的钞票，青年边点边舔手。点完放进口袋，作势还要抬脚超小冰糕踩下去，被风宛树眼明手快地一抓一推，滚在地上。
青年吃了大鳖，吐一口口水在地上。
“混、混帐，本来看你给钱自觉老子还想放你一马的！”
实在不想惹事，然而几条人影已经围上了自己。
如果要说的话，霜激凌店门口的小女孩本来就是个诱饵，只要买冰糕给她吃，这些小混混就必定会来找茬。
小冉此时刚好吃完冰糕，把奶油往风宛树的衣摆上擦了擦，此举让一众准备干架的人都傻了眼。
三分钟后，几名青年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表情从追悔莫及到惊恐异常各自不同。
互相从风宛树看不到的角度使了各眼神后，一件让远远躲在店里的修女都掉落下巴的事情发生了。
“师傅，请当我们的老大！”几个比风宛树高大许多的青年，用胡渣都碰到地面的姿势双膝伏地，面带泪光。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那年的北国之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