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22 ...
-
林暮觉得白序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
她和他相处,从来都是轻松愉悦的,但这点轻松愉悦,一时是时常,总是这样就显得有些刻意。
她想,白序是在包容她,但她不知道这样的时限会有多长,也许会在今天晚上结束,也许是在明天早上。
她开始寝食不安。
和白序开始第四次的约会时,约会结束当晚,她站在她家楼下,当先表明她暂时没有意愿谈恋爱,不愿意耽搁白序——
这当然是一个借口。
白序不可能不明白。
但林暮这样说,就是为了能给彼此一个好的台阶下,不至于弄得场面难看。尽管他们并没有确认关系,但几次约会,除了不曾接吻,其余的情况倒是和普通的情侣没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情况对于白序来说是极其突然的。
他以为他即将得到允许,但没想到最后却得到拒绝。
他在林暮面前首次失去了委婉,直白地问她为什么?又问她是否还在想着温放,所以才不愿意接受他。
温放。
林暮已经很久没有去想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如今被他人提起,她心里竟然掠过一阵慌张,犹如大风越过平原,离离原草东倒西歪。
她有病。
温放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让她惦记的?
尽管林暮表面镇定,让人丝毫看不出来慌乱,但白序还是在几秒后苦笑起来,“原来你还是没有忘记他。”
这句话的语气很奇怪,说不出是失落还是遗憾。
林暮对他弯腰致歉,然后头也不回地入了楼道。
她其实可以对白序说他理解错了,但是她没有,尽管白序真的错判了她的动机。
*
不用约会,林暮又变成了那个彻底的死宅。
在入画上班几个月,林暮猛然发现她与同事间的相处其实和陌生人也差不多,一样的客气疏离。
入画有的时候会举办员工内部活动,林暮不得不参加,但活动里偶尔与白序接上眼神,她总是会扭头迅速躲开。
她对白序有一点点的愧疚之感,但这点微小的感觉并不足以让她答应和白序在一起。
林暮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此后是能请假就请假,不能请假也是能躲就躲。
大概她的躲避感觉很明显,同事们在活动中察觉,也不再邀请她加入。
林暮如愿与他人保持了距离,但她发现,她开始纠结。
她希望有人邀请她,但是她却不想付诸行动。
她有病。
*
时近年关,林暮接到一个电话,来自张绮语。
张绮语是她的母亲。
林朝海和张绮语未离婚之前,林暮是亲近张绮语的,他们两个离婚后,林暮再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们,有任何事情都是自己解决。
张绮语在电话里哭了,说想要见她一面,林暮沉默着,眉头凝起,眼底都是不耐烦。
但她还是去赴了约。
看到张绮语的幸福美满,她面上跟着笑着,心底也有些波动。
无论林朝海还是张绮语,幸福和热闹都是他们的,与她无关。
他们不过是在平日里幸福的生活里偶尔想起还有她这样一个女儿,心里有些不安,所以用电话叫她出来见上一面,泪眼朦胧地嘘寒问暖一番,然后心安理得地继续过与她无关的生活。
看在他们曾经给过的生活费份上,林暮也愿意配合他们。
短暂的相聚结束以后,张绮语红着眼睛给了林暮一个大大的拥抱,林暮浑身僵硬着。
后来张绮语与她的老公儿子走远了,林暮才僵硬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街上很热闹,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雨点落在她的眼睛里,她才仰头看天——
天色阴暗,大雨即将瓢泼。
路上与她擦肩而过的行人,虽然步履匆匆,但始终有最终到达的目的。
林暮想着自己的归所,平静面容崩溃的刹那,愤怒的大雨落下,噼里啪啦地敲打她——
原来都已经习惯了,接受了,现在怎么就感到委屈,不能习惯,不能接受了?
*
磅礴的大雨淋漓,街上眨眼便没了人。
林暮蹲在大街上放声大哭。
她的哭声融入雨声里,无人知晓。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从她旁边的街道快速驶过,司机有些不安地看着后视镜,“先生,那是林小姐……”
坐在后座的男人抬起指尖推了推高挺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声如冷玉,“不用管。”
他优雅地翘起二郎腿,眼底带着笑意与期待,另一只搭在腿上的手,指尖开始有规律地在西裤上轻点。
他在倒数。
——他等着与林暮的再见。
*
雨势由大转小,看样子短时间内不会停。
林暮在狠狠发泄过情绪后站起来,迎接躲在各种建筑里的暂时避雨的人朝她投来各色的异样目光。
她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在雨中辨认了方向。
不经意间看到广告屏上的俊美面孔时,她顿了一下,然后踩着灌满了雨水的细跟鞋继续往前走。
她挺直身躯,一步一步,最后摔倒的时候,她暗骂了自己一句矫情,然后干脆直接将细跟鞋甩掉了,赤着脚走路。
城市的道路干净,偶尔踩到细小的石子,有突兀的感觉,但只是小痛小痒,倒是雨水裹着灰尘,将她细白的脚弄脏。
林暮一路走到栖园。
栖园的物业人员认得她,见到她便睁大了眼睛,“温太太,你怎么弄成这么狼狈的样子?需要帮你通知温先生吗?”
林暮摇头。
“那我们送你回家吧。”
物业人员体贴地将林暮送到温放的别墅前,然后才开着逡巡车走了,他们的眼里有疑惑,但他们严格遵守职业道德,并没有人敢多问什么。
天色将黑,雨仍未停。
温放住的那间别墅,里面橘色的灯光在濛濛的雨雾里显得格外的温暖。
林暮看着,脚尖反复往前又往后。
她曾经视这里为囚笼,但她现在,竟然对这座囚笼有了渴望。
她想进去。
外面太冷,太暗,里面又暖又亮,一切肯定都很舒适。
有温暖的水与光,还有那人温柔的眼神,他会紧紧地将她抱住,让他的体温染上她的……
拥有着这座囚笼的主人入了她的心。
她喜欢他,也需要他。
这真是一个令她欢喜但又令她绝望的现实。
门铃近在眼前。
林暮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贴着门铃,许久都未能落下——
她很明白这一下意味着什么。
僵持许久,林暮忽然感到一道目光,她扭头往右看,看到落地窗后的男人。
温放站在那里。
干干净净。
他没有向她走来,没有主动给她开门。
他面容冷淡地站在那里,透过落地窗,静静地看着浑身湿透,面容狼狈的她。
倏尔,他朝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叮咚……”
门铃声响起。
笑意终于到达男人的眼底。
*
Held down by the devil\'s hand
魔鬼附体
Dressed up like a gentleman
绅士模样
You got me crying out every time
这样的你总是让我癫狂
There must be something wrong
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Must Be Something》 - The Pierces (皮尔斯组合)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