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笼》霁见

17、17

　　墙上时针指向九点。

　　玄关处终于传来动静，温放合上笔记本，清凌的目光直接落在进门的人身上。

　　林暮换了鞋子，默默地朝客厅走过来。

　　温放先开口，“为什么不接电话？”

　　林暮不答，她将包包放在沙发上，然后静静地看着温放。

　　温放发现她的眼睛有些红，心里一软，正打算不计较她忽然无声消失一事，便听到林暮声音平平地问他，“你派人跟踪我。”

　　这不是疑问句。

　　是肯定的语气，但声音里没有恼怒或者生气等情绪。

　　冷静的让温放有些心虚。

　　他确实派人跟踪她。

　　那些人准确及时地告诉他，林暮在六点的时候离开但多画廊，乘坐出租车前往后溪酒店，她和她的父亲继母一家吃饭，期间去了一次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脸色虽然平静但情绪很不好。

　　七点林暮离开酒店去吃了酸菜鱼，一个人。

　　八点她在便利店买了一杯雪糕以及一瓶啤酒，然后她去了江边，在绿道的长椅上吹风。

　　八点半她招手打车，按照路程和车速，人应该会在九点回到。

　　现在九点多几分钟，她出现在他的面前。

　　温放走近林暮，距离拉近，他将眼睛里的红色看得愈发清楚，但他什么都没问，只伸手将她揽入怀里。

　　林暮难得的乖巧顺从。

　　林暮闭着眼睛趴在温放的肩头，鼻尖嗅得的清爽气息以及男人温热的身躯让她冰冷的手脚逐渐回暖，几分钟后，她轻声开口，“抱歉，那时候心情很糟糕，任何人的电话都不想接。”

　　“发生了什么事？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你不是都知道吗？”

　　温放抿了抿唇，“抱歉。我只知道你的行踪。”

　　林暮哦了一下，声音浅淡，“下班后和我爸一家吃饭，看到他们一家美满幸福，有点伤到我的眼睛了。”

　　“如果你想让他们……”

　　“我不想。”

　　林暮搂紧温放的脖子，气息开始不稳，“我只是觉得我不该去和他们吃饭的，虽然很久不见了。”

　　她眼睛更红了，“自找苦吃，我觉得自己好蠢啊……”

　　温放亲了亲她，“不蠢。”

　　林暮不说话了。

　　两人静静相拥，直到林暮的手机震动起来。

　　林暮放开温放，接通手机应了两句，人往玄关走去，温放拦住她，眉眼沉沉，“又要去哪里？”

　　林暮眨了眨眼睛，“拿外卖。”

　　温放一时没反应过来，林暮又说，“我点了麦当劳的外卖。要一起吃吗？”

　　“……”

　　*

　　温放看着桌子上的一堆食品皱眉，但看到林暮一手鸡翅一手薯条吃得满足，他凝起的眉头又松缓了些许。

　　他喜欢看她这样。

　　“好吃吗？”

　　他忍不住问了句。

　　林暮喝了一口可乐，浅笑，“我觉得好吃，不过，你大概是看不上这些垃圾食品的。”

　　温放看了一眼全家桶薯条等，眉间的弧度自然地深了些。

　　这些不利于健康。

　　林暮看他这样，故意将手里吃了一半的鸡翅调转送到他面前，“吃一口？”

　　温放的喉结动了一下，却是看着她的眼，“吃你可以吗？”

　　“……”

　　林暮干脆利落地收手，将鸡翅啃干净，然后直视温放，“我今天吃撑了，不想动，你可以劳烦你的五指姑娘。”

　　温放笑了笑，但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晚饭，酸菜鱼，冰淇淋，啤酒，麦当劳……

　　他拧着眉头看吃得正欢的林暮，对她的食量感到些许不可思议外，见她勉力地吞下一口，分明是吃饱了但还是强迫自己继续吞咽的模样，他沉着脸伸手夺下她手里的汉堡，“别吃了。”

　　林暮的声音轻飘飘的，“我饿。”

　　温放将她抱起 ，掂量着，“你今晚到底吃了多少？”感觉重了不少。

　　“不多。”

　　温放抱她上楼，“暴饮暴食不如热水泡澡。”

　　林暮轻哼一声，倒也没反对。

　　*

　　浴室里热汽缭绕，林暮泡在暖水里，眉眼懒散，细看，眼底却是一层层的碎冰。

　　她在发呆。

　　温放抱着她，两人相拥着，他的手很规矩地圈着她的腰，偶尔一动，是因为他的手从嫩滑的肌肤上滑了下来，他抬手再次收紧。

　　画面并不情色，甚至有些美好。

　　林暮忽然有了聊天的心思，“温放，你为什么会有第二人格？”

　　“我的父母喜欢掌控我的人生。”

　　“我的父母他们都不要我。”

　　温放含zhu林暮的耳垂，“我要你。”

　　林暮转身趴在温放的胸膛上，她抬起手指描男人清俊的眉眼，“温放，你的爱无缘无故，我不敢要。”

　　无缘无故而来的东西，终会无缘无故地消失。

　　她觉得即便一个人也很好。

　　自己倚靠自己，有任何人无法给予的安全感。

　　从不用担惊受怕，害怕失去，或者，失望。

　　“无缘无故？”

　　男人的指腹顺着柔韧的背脊滑上，察觉她的颤抖，他低声笑了，“暮暮，不要妄自菲薄。”

　　“温放，我有病，你不要……”

　　林暮忽然咬住唇，她有些用力，下唇泛出一小片苍白。

　　温放在挑逗她。

　　他的眼神，他的手，他的气息，他的低chuan……

　　林暮败如山倒。

　　抵抗的心理被一寸寸瓦解，最后红着脸瘫软在他的手心里。

　　温放仍然在笑，“暮暮，你有我。”

　　鬼使神差，林暮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