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6 漫反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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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星千重子手里的资料册，是诸星安娜的时间沙漏。
等妈妈翻完，自己这顿早餐估计也就结束了。
因为诸星大一看见她就对她做了个“小心”的口型。眉眼间有点“你完了”的意思。
说完就跑一时爽，还不是要回家。
昨天她8点27卡着门禁进门，千重子的眼神就有点不对劲。感觉又不是生气，具体的她太累了，也没脑力读，泡泡浴之后就直接躺在床上，指尖轻碰了一下恋人的唇曾经停留过的地方，开始傻笑。失去意识前想的是“就算天塌了也明天再说”。
“再说”这两个字很玄妙，是不了了之还是记在小本本上了，都可以用这个词。
千重子把摊开的资料册推到自己先生面前，视线却没离开：“我觉得没什么问题，计算数据和我们做的差不多，你再看看实测报告的部分怎么样。”然后没有停顿地叫了一声：“小安娜。”
“妈妈？”这个名字的主人一直高度紧张，所以答语也是无缝衔接。说完就着咖啡，大义凛然地吞下了最后一口吐司。诸星大在一边惊奇原来语言也可以玩NO LOOK PASS，又学到了一些用不上的东西。
“今天有约会吗？”“没有，有什么事情吗？”
“和妈妈去逛街吧，吃完早餐就快去打扮一下。”千重子这才把注意力全部放到女儿身上。
与此同时，神奈川的海南附中篮球馆里，篮球部几位骨干成员正在扒门缝。
这是他们三年里颜值最低的观察对象——高头力和田冈茂一。
据说十五六岁的时候两个人也是在高中篮球界呼风唤雨的人物，两个人每次说起来都自己对标当时的县内球员，先是当时的海南队长和牧绅一，后来是牧和仙道彰，据陵南的彦一说现在的最新版是仙道和流川枫。
两队选手无情总结：总之都是比他们长得好看的人。
现在二人坐在高头的办公室里，桌上摆着一张名单，争吵的原因却和名单内容关系不大。“我当年是控卫，有大局观。”“我们战绩好。”“我们有全能天才。”“我们有神奈川第一。”“我们福田进攻尖刀。”“神奈川得分王在我们手上。”
担心殃及池鱼的篮球队决定撤退。
是在说秋之国体的事情，选手们对谁当教练兴趣不大，他们只是想近水楼台先看看大名单。
宫益举着手里的笔记本，念：“刚才提到的人有咱们所有首发，湘北的话，如果樱木可以回来就也是全部的首发，陵南是仙道和福田，鱼住也是待定……翔阳就是藤真花形长谷川了。”
“那么合宿可有意思了。”神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而小猴子听到有合宿，立刻缠上了自己的偶像：“我要和阿牧哥住一个房间！”
“信长啊，合宿是按年级安排住宿的哦。”听完神的补充，小猴子有点委屈地接受了三秒钟。然后再次爆发出来：“我不要和红毛猴还有流川枫住在一起！！！！”
“那信长就会因为不服从统一安排被罚不能出场哦。”
“阿牧哥，是这样吗？”“对。”“那……好吧。”
众人再次感叹小学弟可太好玩了。
“阿牧哥周末有空吗？”训练后，牧绅一的首席小迷弟再次发出了“想和阿牧哥共度假日”的邀请。“啊，我周末想回名古屋……”
更衣室里的其他人一听这个地名就很八卦地在干咳之后发出了各种语气词。
但是纯洁可爱的小猴子在想的事情和学长们不同：“阿牧哥~你终于想起来答应我的事情了！”牧绅一也才想起IH之前好像是答应过小猴子“在IH上好好表现”就再带他去一次名古屋。
清田信长在IH的表现比县大会上了一个台阶，半决赛碰上了诸星才被打得有点迟钝。总体来说还真算得上有在“好好表现”。
“信长，你得先问问你安娜学姐答不答应吧。”宫益在一边叠衣服，心想“阿牧我只能帮你暗示到这里了。”
另一边看热闹不怕事大的高砂武藤在火上加油：“阿牧，你被安娜这样的管住，不丢人，真的。”
“阿牧哥是要去约会吗？”回过味来的小猴子，嘴上说没关系，但是无形的猴子尾巴都快垂到地上了。看着实在是于心不忍，所以他补上了一句：“嗯……我可以问问安娜学姐答不答应带你去哦。”
“阿牧哥你最好了！如果安娜学姐不同意就算了。同意的话可一定要带我去！说定了！”
按照诸星安娜的性格，一定是哄一通小猴子然后果断拒绝。
此时在化妆品柜台试妆的诸星安娜眼皮不由自主又颤了一下。
“小姐，眼睛放松一点效果会比较好哦。”
认识不到三分钟的人就拿着刷子在她脸上比划，她有点不爽。这个称呼她也觉得别扭。
“小安娜恋爱了。”出发前妈妈看着正在系安全带的女儿，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耳垂：“走，妈妈带你去买点好东西。”
昨天晚上千重子临睡前发现女儿房间好像还亮着灯，就进去看了一眼，把掉到地上的甜饼怪玩偶捡起来放在她枕边，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帮她把被子重新盖好。
熟睡中的少女无意识地伸出手把玩偶揽到怀里，唇角挂着微笑。
她又想起下午逛街时为女儿挑中的“虽然不日常但是穿去和喜欢的人参加酒会一定效果绝赞”的礼服，转头扫了一眼她梳妆台上零零碎碎的各种知名不知名的少女牌，定下了今天的日程：这个年纪的恋爱离正装舞会烛光晚餐还远，礼服有些夸张了。不过稍微大人一点的化妆品和香水还是可以有的。
所以千重子就决定直接带她来柜台试妆。买了一盘眼影一支口红。
香水的话，安娜自己去回购了一瓶她自己初中后半期和高一时爱用的Givenchy Ptisenbon。千重子笑说她长不大，又拉着她去Dior买了一瓶沙丘。她不抱希望地闻了一下，竟然不知为何有点海边约会时的感觉，就撒娇一样地说了句“谢谢妈妈”，收下了。
回去的路上，千重子用一句轻飘飘的：“要好好享受恋爱的时间哦，需要经费的话可以跟我和爸爸说，保护好自己就没问题。”告知女儿自己彻底接受了事实。
晚饭后，安娜接到了来自牧绅一的电话。
“哎？要我当坏人吗？我才不要。伤害学弟这种事我不忍心。你自己想办法去。”
“好。我想办法。总之一定会去见你的。”“那我就等着你啦。”
放下电话去餐桌拿水果的时候，爸爸妈妈异口同声地笑着感叹：“可真好呢。”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也觉得没有什么反驳争辩的必要。
周四，安娜刚换好训练服就被幸子抓去开了会。等她回来，全篮球队的人都发现训练前还跟他们有说有笑的经理人表情变得很难看，站在教练旁边用快把纸面戳破的力度敲着一张可怜的纸，很不服气地低声说着什么，中岛教练倒还是一贯的态度，安慰了几句之后，从她手里接过文件，温和地示意她去旁边坐。
“安娜，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对啊，谁胆这么大？”
“没人。一会听教练说。”她闭着眼扯过自己的队服外套蒙在头上，在她脑内这本来应该是个又帅气又能恰如其分地表达自己的愤怒与烦躁的动作，结果不小心被拉链头砸到了鼻子，特别疼，又不能揉。
“孩子们，今年的国体，是各个县内，由不同球队混成代表队参赛，有这样几个事情……”教练坐在中间，队员们很随意地围坐在他旁边。一听是混成编队，就开始议论了起来。“好了，等我说完。队长当然是我们家诸星了，但是副队长的人选……由于避免一家独大，所以，要交给其他队伍的队长了。”本来就不在乎这个的铃木表示理解。但是下一句话一出来，队里的气氛就不太好了。
“副队长是名朋工业的山口同学。然后我来按位置宣读一下名单，要好好相处。”
爱和名朋两家组队，在观众们眼里顺理成章，一个传统强队一个超级黑马，内外线优势互补。可是对名朋的态度刚进步到：“算了算了都一个县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打算以后按“普通对手”的规格对待他们的爱和全员突然被告知要跟他们合作，还是有点别扭。
“小安娜，今天小大看起来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了吗？”爸爸在担心儿子之余也有点担心他会把游戏手柄掰断，他也是第一次看人能把俄罗斯方块玩得满脸狠劲。电话响了，诸星大也正好Game Over,摔了手柄站起来接电话：“你好。”
“诸星，”牧一听接电话的人是他，又看看自己手边满脸写着：“好想跟阿牧哥一起去名古屋玩”的小猴子，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别叫安娜，我找你。后天有空吗？”
“有。”
“我带个人去跟你一对一怎么样？”
“行。”诸星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了解他性格的牧绅一都被吓到了。“你都不问是谁？”“不问了，是谁都好，能有个跟我正儿八经来一场的程度就行。”说完就撂下了听筒。他是真的很想马上找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来一场一对一。
安娜听完弟弟的转述，重复了一下：“你说阿牧，带个人来，跟你，一对一？”
“对，他带个人……你们俩是不是要坑我？”“不是……”然后安娜就开始解释情况。
诸星弟弟觉得清田信长这个小学弟也算可造之材，而且和即将强行成为队友的森重宽比起来，简直可爱到上天。而且球风适合野球，真打一场应该也能尽兴。
可是爱知之星需要保持自己的最后一点小小骄傲：“你俩出去玩我给你俩看孩子？想得美。”安娜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涨红着脸看了厨房一眼：妈妈正在对着书本研究舒芙蕾，还在和爸爸说今天逛街的事情，爸爸在很认真地听，时不时两人就对视着笑起来。
“诸星大，你给我注意点。别瞎说。”“就！不！”
到了周六，牧和清田是午餐之后到的。小猴子没说几句话就成功让诸星把他拎去了球场：“我今天就再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实力”，跟在后面的两个人完全不想劝架：“走吧，看看你们小猴子今天会不会被收拾成小傻子。”
然后计划着“等这两个人进入状态就带着安娜去附近甜品店吃冰”的牧就真的被安娜扣在了场边，哪儿也没去成。小猴子在野球场上确实要比正式比赛中表现得好，但是诸星的表现还是强过他。“啊，清田还很嫩啊。”安娜捧着一罐巧克力奶昔坐在场边。
“少来，你也才17岁。”“不要学我！再说我快18了。你还要等明年。”她说出第二个音节时，责备的意思就已经烟消云散了。“明天也在名古屋的吧？”“嗯，周一练习从下午开始。不急。明天想好去哪里了吗？”“去图书馆吧，我的作业还有一点点没有做，可以吗？”
“可以啊，我正好也有一本备考的书放在家里了。也应该做一下了。”
“嗯，然后去哪里要拜托你想了，我还没有想好。”
两个人的对话被不远处的声音打断了：
“阿牧，你来，这孩子说要你报仇！”“阿牧哥！诸星前辈说你打不过他！”
战果的话，姑且是平手。
场上的两个人记不住，安娜只顾着在一边很单纯欣赏，小猴子则一口咬定“阿牧哥最棒！”，太主观。
本来想先带小猴子买点伴手礼再去找地方吃晚餐，结果到了车站这孩子突然想起今天出门时妈妈说晚上家里有客人别忘了时间，什么都没顾上就风风火火地买票回了神奈川。
“哎，那咱们吃什么？晚餐在外面吃吧？”
“去烤肉吧。”诸星的提议得到了其他两人的一致认可：“正好，我们请你。”
安娜隐瞒了自己每个月会多收到一笔恋爱经费的情报。
他们去了一家看着不起眼但是常年需要排队的店，今天运气好，刚好有一桌客人取消了预订。入座之后继续聊天。第一个话题当然就是和国体有关的——“阿牧，神奈川国体怎么组队？就你们和湘北？”
“啊，不是的……”然后牧绅一就开始一五一十地介绍了一下暂定名单。
“真好。我竟然要和森重宽那小子组队，一看就是傲慢自大不好相处欠收拾的样子……哎我刚才好像放了块肉在上面？”“早变成炭了。聊天的时候就不要烤东西了嘛。”安娜手里拿着烤肉的小夹子在玩。
“看吧，都没开始比赛呢就给我添堵。夹子给我。”诸星叹着气，又重新夹了一块肉放到烤肉网上。
“现在转校来得及。”牧一边回答，手上也没闲着，把刚烤好的牛舌往安娜的盘子里放。
“凭什么我就转了，害怕打不过我直说。”
“那你看，乖乖和他打配合吧，说不定你们两个合得来呢。”
“不可能！”
“我期待你们的合作，”牧绅一说得很认真。“内线有这么一号人，你轻松多了。”“不用他，我们小荻野就特别好！等他三年级，收拾你们那个小猴子绰绰有余。”
“2号位和5号位分工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你还知道啊，那你还天天往内线跑。”诸星说到这，反过筷子戳了一下举着一块肉超多的排骨研究从何处下嘴的姐姐：“诸星安娜你也说句话。”
“什么？”突然被叫到的表情像刚刚睡醒。
“没事。”牧绅一抢先一步回答，又往她盘子里填了一块里脊肉。
“哦。”“诸星安娜，你重色轻友。”
“刚在国文阅读里学个新词就不知道怎么用了，这就是友啊。”她靠在角落，用空出来的手拍了拍牧的肩膀。接着说：“之前是Boy Friend，”她伴着中间的停顿做了个切断的手势，“现在是Boyfriend。再说了你是我弟弟也不是我朋友啊。”
“更过分了。还有诸星安娜你今天一直就只在吃没动手吧？！”
“那你看我能烤什么？”安娜也一副又气又笑的表情拍了拍桌子。
因为刚才隔壁桌是几个喝得蛮醉的大叔，两个男生就让她坐到了有护墙的那一侧角落里，她面前是各种各样的烤肉工具餐具和一盘天妇罗，完全够不到任何一种原材料。
“你要哪个？”两个声音几乎同时问她。“横膈膜。”
“知道了。”牧绅一往烤肉网上放了一块。
“不早说。”诸星大把盛着生肉的盘子放到了诸星安娜面前。
次日，不约而同戴了眼镜的两个人很早就到了图书馆。因为安娜最喜欢的那个座位很受欢迎。守着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公园，阳光只会在桌上和纸页上印下树叶的形状，并不刺眼。
“安娜，这个是英文试卷吗？”“不是，小论文的题目是读这篇文献，然后简单翻译一下，”女生回答着，笔却一刻没停。“前年名大的理学部是这种考法呢。”她说着，用荧光笔标出了几个词汇，在作答的纸上也留了相应的空。然后翻开了刚借出来的术语表。
她突然把笔往桌上一扔，整个人向后仰：“终于做完了。太开心了。”
“阿牧在做什么？”她坐起来，把身子往旁边探。两个人没有面对面，而是并肩坐在桌子的同一侧。“这个有点难呢，帮我看一下好吗？”“没问题。嗯，是京大的题目呢……我来做做看。”
书上说，钻石的抛光一定要极平整，否则会让钻石显得黯淡无光。
女孩子的皮肤虽然很好，可是对光看的话，脸上还有一层极细的小绒毛。这让阳光在她脸上发生了温柔的漫反射，更像是把钻石的光揉碎了洒在她脸上。藏在镜框后面的眼睛才真的像宝石一样闪闪发亮。
而无论多贵重的宝石，都买不下这样在她身边的时光。
吃过午餐，两个人牵着手很随意地散步。
地元，不就是“怎么逛也不怕走丢”的地方嘛。
总放着不知名乐曲的外国人开的杂货屋，门口永远有一群小孩子围着看小兔的宠物店，藏在华丽的大正风格洋房内兼卖古着的咖啡厅，下午三点准时出炉漂亮草莓挞的点心店。
总之感兴趣的话，就直接过去看看。
“呀。都这个时间了。”两个人从旧书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安娜说着还揉了揉眼睛——旧书店里的灯有点昏暗，她被一本《独角兽号的秘密》吸引住了，漫画本来也不厚，不知不觉站在那里翻完了才觉得眼睛有点累。
“眼睛疼吗？”“有点。”
“那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我带着你走。”“好啊。”她真的闭起了眼睛。两个人继续说着话，牧会恰到好处地提醒她台阶或者障碍物的存在。不过没两分钟，她就自己睁开了眼睛：“闭着眼睛太无聊了。我想看着你。”
牧虽然也总被说“爽快”，但是和她的那种比起来又不一样。他的爽快是经过考虑的，确认周全了才会讲。而诸星安娜不喜欢什么的时候恨不得连头发丝都写满嫌弃，表达喜欢的时候也好像全世界的爱意都要从她的话语和神情里溢出来。
也正因此，经常用来赞美他的“稳重”一词，用不到诸星安娜身上。
不过，这样稳重的牧绅一却做了一个完全没有按照自己的预想流程进行的告白。
在她面前，他的思考方式有时会变得不那么“成熟”和“有计划”。像是想到的同时就说出来了。
或许是在她面前隐藏自己对她的真实感情和想法，已经成为了一件变得越来越困难的事情。
这是他在走进自己家那个街区的时候，提出了一个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却发自内心的邀请时想到的：
“安娜，去我家吧。我妈妈快准备晚餐了。”
“然后正式宣布我和你在交往。你是我的交往对象。”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26 漫反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