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再遇穆斯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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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寻寻觅觅找了几十本书，这才找大爷称重。似水耍了个心眼，她把之前找到打算送给俞归晚的书也混进了那堆书里，沈予安看了也没说什么，毕竟里面的禁·书又不差这几本。
刚刚捡书时，他也拿了好几本他想看被归类于禁·书的名著。
“两毛一斤啊不讲价！”大爷动作熟练地把书本丢上称，跟他们仨搭话，他悄声说：“这些书是我从革委会那边捡的，他们那群人抄别人的家批斗，值钱的东西搬回自己家，不值钱的像这种书啥的就丢了。像这些书都是那些被批斗的黑五类的书。好了，一共十五斤半，就收你们三块！”
估计是把他们仨当成大主顾，大爷末了还补了一句：“革委会那还有挺多不要的书，要是你们还要，下次我多拉点。”
“那能不能便宜点，你这生意完全不用成本的。”罗教授跟大爷讲价。
沈予安把钱递给大爷，将淘来的书装进篓子里。
大爷笑眯眯地接过钱，也不含糊：“行，下次你们来就算一毛五一斤。不过，你们要是被抓了，可不能说这书是从我这里收的。”
“这哪能啊！咱们可是革命战友。”
出了废品回收站，罗教授又带着似水他们去书店里买完纸笔后，才返回漳村。
回了牛棚，莫燃他们已经回来了，周教授夫妻出去散步了。
似水正打算进屋，却发现门口放了一束开得正鲜艳的杜鹃花。
罗教授一进门就看见那红的扎眼的花，瞥见院子里端坐着的莫燃，生出了几分逗弄的心思，他调侃道：“咱们小水魅力这么大，都收到花了。”
沈予安把肩上的背篓取下来，放在莫燃身边。听见罗教授的话，他也看了眼那束杜鹃花，摘它的人很有心思，取的花都是单朵枝干笔直的花，又在最外一圈围了一层枝叶浓绿的野桂花。就像在北平时，花店里售卖的花束一样。
沈予安深深地看了眼莫燃。
“莫燃是你摘的吗？”似水拿过花问道。
莫燃有几分尴尬，确实是他摘的花，但这是根据他母亲的意思去做的。他母亲说这几天似水一直在照顾她，她没什东西去感谢似水，只好摘些花儿送给似水来表达感谢。
“是。”莫燃点头。
“谢谢，我很喜欢。”似水向莫燃道完谢后，就把花拿进屋子里，过了一会她拿个小背篓出来对众人说：“我出去一趟。”
“你看一下这些书。”沈予安那手肘碰了碰莫燃，示意他看篓子里的书。
“这些......”莫燃的视线停在几本书的封面上，他觉得很熟悉，“我可以看一下吗？”
“可以。”
莫燃拿起一本《广义相对论》翻开过扉页，看见熟悉的名字，
Mole·Molson
他父亲的名字。
他的手指拂过那熟悉的字迹，眼眶顿时红了起来，他内心发酸，一股悲怆感涌出了胸腔。这些书是他父亲生前最爱看的，甚至从沪市被下放到这他父亲也要带着这些书，可谁知道，一到漳村，这些书就被革委会的人收缴了。父亲当时还据理力争，结果被打断了一根肋骨。
他还记得父亲还在漳村的夜晚，父亲会跟他讲宇宙，讲各种枯燥的物理理论来哄他入睡。
他还记得那个高大的男人，他有着和他一样的湛蓝的眼睛，一样的金色的头发，他讲话时总会用夸张的语气，总爱说fine，甚至总爱抱着他让他坐在他脖子上骑大马......
他真的很想父亲啊！
面对莫燃突如其来的眼泪，沈予安有些慌，他下意识向罗教授求助，罗教授叹气，拍拍莫燃的肩膀，“篓子里还有很多本，你自己先看看。”
说完就拉着沈予安，“让他自己待会吧。”
这边似水打算去找俞归晚，她背着背篓，背篓里放了要送给他的三本书。
晚春时节，各处生机盎然，目光所及都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树梢上的鸟儿在叽叽喳喳，氛围好不快活。
“似水！”对面有个人影冲她挥手，见她没察觉便加快脚程走了过来。
“俞归晚！”等走近一些，似水认出了人。
少女的洁白的脸蛋上因为出汗透着酡红，那双杏眼像是浸着星光，眼尾的朱砂痣也分外生动。见了俞归晚，眼睛一弯，那殷红的嘴里露出一排整齐的贝齿，漂亮的就像志怪里说的妖精一样，看得他脸发红，耳发烧。
少年少女都没想到会在这边看见对方，一时间相视无言，两人的眼睛里仅剩彼此。
“我有东西要给你！”两人同时开口，相当默契。
俞归晚和似水各自一愣，都没猜到他们为彼此准备了礼物。
俞归晚有些尴尬，他拽紧背篓上的捆绳，清冽的少年音里带着紧张，“我的东西不太好。”
他的东西是茶片果和茶泡果，今天他一早上山采的，他挑了几个给他祖父母当贡品，剩下的全在这背篓里。他想送给似水尝尝，但他觉得似水是城里姑娘，可能不会喜欢这些山野果子。
似水低着头，手指下意识绞着衣摆，带着几分无措，“我的东西也不太好。”
她的礼物是禁书，是今天在回收站买的那几本经济学的书。因为现在明确禁止这些关于资本经济的书，一旦被发现就都是要挨批斗的。似水不确定俞归晚会不会收下。
“我，我不介意的，我我是说你送给我的东西我都会喜欢，你送的东西不管什么都是好的，真的，我保证。”
俞归晚声音真诚，他很久没有接收来自他人的善意和礼物，对他而言，只要是似水，无论什么他会珍之若素。
“那，你不许嫌弃哦。”
“你也不可以嫌弃我。”
“我们交换吧。”
似水心想：这是麦琪的礼物吗？
似水取下身上的背篓，递给俞归晚。俞归晚把自己身上的背篓递给似水。
似水揭开面上那层野草，看见乳白色的果子，她惊喜道：“是茶片果和茶泡果吗？”
“嗯。”俞归晚听见似水语气包含的惊喜，耳尖红了红。他打开似水的背篓，发现里面是三本书，《资本论》《国富论》《经济学原理》。
“这些是什么啊!”
似水望了望四周，见四下无人，这才凑近俞归晚小声地说：“这是教你做生意的书，你现在学会了，等以后形势好了，国家让做生意，你就可以用里面的手段挣钱。”
俞归晚在似水凑过来的瞬间，身子就僵了，他感到似水在他耳边吐气，酥酥麻麻。至于似水说的话，他一个都没听清楚。
“不过这是禁·书，你可得小心藏好。知道了吗？”似水看俞归晚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心生不满，伸手拽了下他的耳朵，“听清楚没？”
“知道了。”俞归晚摸摸自己的耳朵，总感觉似水的温度还留在皮肤上面。
“这些果子你带一半走。”似水交代俞归晚，她知道俞归晚肯定没留自己吃的那一份。
“都给你。你要是背不动，我帮你背回牛棚。”俞归晚得了似水一份礼物，心里喜滋滋的，浑身上下有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似水懒得跟他掰扯，自己提了篓子，往另一个篓子里倒。
“你自己还没尝吧。”
“那我送你回牛棚？”
“不用，就几步路，你先回去把书藏好。”
似水拒绝了俞归晚的陪同，比较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村里住户比较集中的地方，她和俞归晚都是黑五类，叫村里人看见指不定有什么闲话要传出来。
回去的路上天空飘起了毛毛雨，黛瓦白墙，细雨纷飞，雨中的漳村很有意境，但似水欣赏不了，她最烦毛毛雨，落在人身上半湿不湿，难受极了。
似水只顾着加快脚步，转弯时却不小心撞上人。
“抱歉。”似水急忙道歉。
“没事。”一把黄色油布伞遮挡在她头顶。
似水抬头看，只见给她打伞的是个个子在一米八左右的男青年。申字脸，皮肤很白，眼神深邃，只是横在脸上的鹰钩鼻，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平白增加几分阴骘感。
“沈似水是吗？”那男青年开口，声音阴寒，就像一条毒蛇正冲你嘶嘶吐着信子，“我是穆斯平。”
似水没回答，默默退出伞外，正准备装疯卖傻糊弄过去。
“沈似水，”穆斯平喊住她，“你不属于这里。”
穆斯平重生后这段时间，一直在把现在的事情和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作比较，事情一一对上了，除了沈似水。原本沈似水应该在那次批斗大会结束后的几天就死去的，可偏偏苟活到了现在。
似水转身面对他，既然已经被他猜到了，所幸撕了那层外皮，“穆斯平，重来一世，你并非上帝。”
最大的秘密被人戳穿，穆斯平却没有似水想象中的慌乱，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你与其把时间花费在沈予安他们身上，不如多花点心思让阮好好喜欢上你，算算时间她应该快下乡了吧。”
“重来一世这么好的机遇，不好好把握怎么能行。”
女主阮好好在今年秋天就会下乡，在似水看来，《七零娇娇小知青》这本书里的主角和男二都是恋爱脑，男主和男二穆斯平只要一听到和女主有关的事，就会降智，
沈似水是穆斯平重生以来遇见的第一个变数，他猜测沈似水原本也是重生，可上辈子的沈似水在阮好好下乡之前就死了。
现在看来她应该是借体还魂，而且这个魂魄应该还熟悉上辈子他和阮好好之间的事情。
那会是谁？穆斯平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嗤笑，“说这么多，你无非是想让我放过沈予安他们。我告诉你，这不可能。阮好好我势在必得，沈予安他们也必须死。至于你，放心，我不会动你，我会让你看着他们一个个痛苦地死去。”
似水只觉得多说无益，不愿和他多费唇舌，绕开穆斯平，直接回了牛棚。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再遇穆斯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