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爱》莫悔出山

10、第 10 章

　　空号？不能够啊!
　　昨天他和新一君还算聊得其乐融融，两个人还……姑且称为亲密接触好了，后来还在酒吧外和平分手。更何况在出了这么大的事的时候，正常人不是应该赶紧跟他邀功吗？
　　许小琛本来都准备把那包三十万直接送出去作为酬谢了，结果人家还玩起了失踪，简直是身体力行地向证明自己身穷志坚，两袖清风，不为五斗米折腰……真是越想越就觉得可气！撩完汉子就跑，这属于什么渣浪的行为！
　　不过你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许小琛心中暗想：等他把那三十万放在新一君面前的时候得多掷地有声啊！到时候就让他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毛病！
　　提着大包，许小琛气势汹汹地敲响了卓越的门，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门打开的一瞬间，许小琛还是皱了皱眉。
　　一个中年妇女举着把笤帚像看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你谁啊？”
　　许小琛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赶紧问：“我找毛……”他楞了一下神，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毛侦探的全名，把到了嘴边的话改成了“毛经理”。
　　那女人警惕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们已经搬走了！”
　　“搬走了？”许小琛赶紧低头查了查手机，连卓越原来的微信都注销了。
　　“嗯，租约到期了，所以搬走了。”女人说着就要关门。
　　“等下！”许小琛一把把门推开，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就跨进屋去。
　　“哎哎哎，你干嘛啊！我报警了啊。”女人想拦许小琛但没拦住，举着笤帚就要往他身上招呼。
　　“马上，我就看一下，我是他们客户。”许小琛也一边躲着女人的笤帚，一边在屋里迅速转了一圈。客厅里的桌子和装逼用的电脑都没了，红木家具房间里也已腾空了，地上有一堆废纸，一片卷款潜逃的狼藉。
　　另一个房间他从来没进去过，应该是新一君的个人办公室了，他推开门然后神奇地发现这里，里面一张破单人床，垫子一边都塌了，和一个可能一百块都不值的塑料矮桌。
　　许小琛：“……”
　　这姓毛的也太会压榨人了吧，前面是豪奢的红木家具，就给孩子住民工房!这小侦探到底签得都不能叫不平等条约了，简直就是卖身契啊！
　　不过以后是不是真的见不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许小琛就觉得被心里像被扎了一下，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之前的二十四桥针对王子和的事有眉目了吗？会不会是公司的人做的？”许海峰坐在他那把大让人陷进去的扶手椅上，跟华明专属的吴律师探讨着。
　　“可能性不大，现在华明业务稳定，公司几个元老现在年纪大了，都想着安安心心养老，不会节外生枝，中层中要有人这么做的话，必然也是为了晋升，都到现在了还没人站出来跟您邀功，那就不是我们的人。”律师笃定地说。
　　“这件事虽然已经平息了不少，但毕竟还是在网上产生了点不良的影响，我还是觉得不踏实！和春晖有仇的那些企业，必然也是华明的竞争对手，绝对不能让我们捡漏。现在我们这么容易获利，如果是确实是第三方所为，那么他们必有后着，除非是私仇，但看这手笔又不像。”许海峰说完就叹了口气。他这两年总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杀伐决断了，反而时常疑神疑鬼。
　　人一旦变得保守，就是见老的征兆……可是儿子跟他关系不好，让他继承华明就是个没边的事，而且还是个……他想起昨天警察局长给他的电话就满腹辛酸。不由得拿出抽屉里另一个手机，给李欣桐发了个消息——今晚我去找你。
　　李欣桐给他回复了一个灿烂的笑脸符号，他顿时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

　　许小琛心里在郁闷也没时间去找人，因为他有更火烧眉毛的事情要处理。
　　失控的事他在明，对方在暗，之前等着人家找上门来再想对策，差点吃了闷亏。所以他决定调整策略，把被动挨打变为主动出击，从根上断掉这些可能对华明不利的可能性。而当务之急就是解决掉已经摆在明面上等人来抓把柄的李欣桐。
　　他现在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去先见见这个人，至少打对方个措手不及，能聊就谈谈心，做做思想工作，摆事实讲道理。小三都是图钱，不讲理就威逼利诱，总之先想办法把人打发了，李欣桐也是公众人物，总不能放着自己的前途不顾。
　　像A市电视台这种媒体机构要有出入证，他一个外部人员进不去，而且四周人多眼杂，极其不利于地下工作的开展。于是他马不停蹄地赶到李欣桐家的小区，结果他蹲到晚上，连李欣桐的影子也没见着，许小琛疲惫地坐在紧急通道的台阶上，心想：跟踪小三确实不是个谁都能干的活。
　　晚上十点，他捂着饥肠辘辘的胃刚要离开，就看一对儿小情侣一边接吻一边打开了本该属于李欣桐的房子。
　　什么情况？难道新一君给的门牌号有误？
　　经过几次接触，许小琛已经深深地觉得新一君简直是侦探中的王者，小三的天敌！没想到这人也有马失前蹄的一天？可现在他没法去找新一君理论他提供假信息，甚至连吐槽的话都无处可说。他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孤独。
　　第二天他干脆一不做二不补休，买了个手机号就回房间给李欣桐拨了个电话。
　　提示音响了半天，才有人接了电话，许小琛直接咬牙切齿地对着稿子念出那段练习了N遍的——“您好，请问是李小姐吗？我是您的快递员，您家没人。再跟您核对下地址，XX区XX路XX”，结果还是因为又生气又紧张走了音，所幸没有人对快递员的普通话四级水平有额外要求。
　　“你的快递？”是个男人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许小琛打了个冷战，差点没把手机摔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一个婉转的女声响起：“我最近没买东西啊！”李欣桐应该是在洗澡，背景有哗哗的水流声。
　　“你房子不是租了吗？会不会是寄给租户的啊？”男人看样子对她的现状非常了解。
　　“不会吧，你问问他是什么东西！”
　　男人刚对着许小琛“喂？”了一声，许小琛已经挂断了电话。
　　怪不得李欣桐不住在新一君给的地址，而许海峰也常常不回家……所有的期待都破灭了，许小琛颓然地倒在床上。

　　华明这些年发展的很快，集团总部大楼就位于A市的中心商业圈，最多能容纳五千名员工同时办公。许小琛一共来过两次，对这里并不熟，他上中学的时候，许海峰还在郊区租了半层旧写字楼。
　　现在正是办公的时间，门口熙熙攘攘，进门的时候，保安把他拦下要求他出示工作证，他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于是给许海峰的秘书打了个电话。
　　许海峰正坐在他那间两面大玻璃的顶层办公室里看着文件，头也不抬地问：“想明白了？不想瞎混了？”
　　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但许海峰的态度却让许小琛的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许海峰的先发制人的习惯已不管是对商业对手，还是对自己儿子都一视同仁。
　　许小琛想到电话里的声音，又是一阵恶心，他吸了一口气说：“我来是想和谈谈李欣桐的事！”有些事一出口不管狂风骤雨还是电闪雷鸣都再没有退路。
　　许海峰终于肯抬头看着他了，但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虽然知道他爸干什么都是这幅处乱不惊的态度，但许小琛还是因为他的淡定心头窜火，他就没点羞耻心吗？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许小琛质问道。
　　许海峰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妈知道了，她告诉你的？”这态度十分不明确，可以解读为这事没什么大不了，也可以解释为这事不干你事。
　　许小琛顿了顿：“你给人买包的时候，有没有在乎过我妈知不知道？有没有想过如果闹得满城风雨，我妈身体会不会承受不住？”
　　许海峰揉了揉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天才说道：“我知道你接受起来很困难，但我确实是想认真地和欣桐在一起，只是因为你妈妈的病情才等到现在的。”
　　许小琛听到自己脑袋嗡地响了一声，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消失了，他双手啪地拍在桌子上，骂道：“许海峰你他妈王八蛋吧！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高风亮节啊，我妈阻碍你追求真爱了是吧？你为了责任才没跟她分手是吗？她还要承你情吗！是不是我妈死了你就高兴了，自由了？”
　　许海峰猛地站了起来，用力拍了几下桌子：“许小琛，谁教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我怎么说话？你问我怎么说话！你对的起我妈吗？我妈从你一穷二白开始陪你一点一点走到今天，现在她身体不好了，你就出去乱搞！一个看上你钱的女人你还当是真爱啊！你做个人行吗？”
　　当巴掌甩到了许小琛脸上时，他眼前黑了几秒。但不知道是不是愤怒让肾上腺素飙升，他竟然没觉得疼。就算以前再怎么合不来，许小琛也从来没有挨过打，许小琛他死死地盯着许海峰，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神不像盯着自己的父亲，却像是盯着仇人。
　　门突然被敲响了。
　　“许总，有事吗？”秘书大概听见了里面大喊大叫。
　　“没事，你们都给我离远点！”许海峰爆吼了一声，颓唐地倒在椅子上，脸色很难看“许小琛，你不用再说了！欣桐很懂事的，不仅没有逼过我，还在事业上支持我，我不指望你够接受她，但也不希望你去找她麻烦。公司迟早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你要是让我少操点心，就别在一天到晚闲晃，赶紧过来公司帮忙。”
　　许小琛冷笑了一下：“你不要转移话题行吗？难道是我让你出轨的吗？就算我明天开始来公司帮你的忙，你就能跟她分了吗？”
　　“够了！你这两年在国外不回来，你就对得起你妈吗？我工作这么忙，每天如履薄冰，你不知道赶紧回来帮忙，却在国外跟男人厮混，你对得起我吗？”
　　许小琛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几个字——和男人厮混？许海峰已经知道他的性向了……怎么知道的？
　　“……你查我？”许小琛
　　“我本来以为你回来就能改邪归正，可昨天你还去个夜店瞎混，还跟个男人接吻，人家警察办案查了监控，局长电话都打我这来了，要不是我的关系，就把你叫去讯问了！你也不嫌丢人。”许海峰指着他，手都抖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自己托卓越去查老爸的小三，而老爸不知道拖谁去国外监视了他，他爸在他心里是个老混蛋，他在他爸这里大概是个小混蛋。
　　许小琛突然觉得很滑稽，又觉得很可悲，“我喜欢男人跟你出轨有什么关系吗？”
　　“不要跟我说这些废话，我要有十个八个儿子，你爱干嘛干嘛！但现在就你一个，但现在就你一个，你必须找个能帮衬你的姑娘结婚生子，给许家传宗接代！”
　　“如果我做不到呢？”许小琛生无可恋地说，“我做不到跟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也做不到内心无愧地祸害别人一生。这就是你教我的吗？一切利益至上？满嘴谎言？华明就是这么建起来的吗？”
　　啪嚓！许海峰把他最喜欢的那只青花瓷碗打碎了。
　　“做不到你就给我滚，我告诉你许小琛，你不结婚没关系，但许家的香火不能断在你这一辈！”

　　许海峰根本不怕曝光！也许还期待着曝光的一刻。李欣桐赢了！不只是赢在年轻美貌上，还赢在了他这个儿子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冰冷的雨水顺着车窗留下来，代替着他流泪。许小琛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车里坐干了一个小时。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对了，但从他没有忍住对许海峰摊牌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不，他是把他的母亲置于了一个没有退路的境地。他还太弱小，他还没有足够能力给母亲一个幸福的晚年……
　　“小琛，要不要出来吃饭啊！”听筒里传来徐汀乐呵呵的声音。
　　“徐汀，你有没有过无能为力的感觉，要坚持自我就会伤害别人，最后被架在中间，什么也做不到。”
　　“啊，小琛你别吓我啊，你怎么又神经了！上次你就这样，也不说明白为什么。”徐汀的声音很着急。
　　许小琛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他很疲惫。
　　“你别这样，我的意思是，我是不懂大少爷的烦恼，但烦恼每个人都有。比如我吧，虽然吃穿不愁，但没你聪明也没什么上进心，大概一辈子也就这么庸庸碌碌的过去了，有时候想起来也觉得挺遗憾的，不过很多事情都没有绝对的正确或者错误，每个人都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就看你怎么想，怎么选择了。只要做了就不会被卡在中间，你说对吧！”
　　徐汀的话像是点醒了他一样，“谢了，哥们，我先不跟你说了！回头请你吃饭！”许小琛也没管徐汀在电话里那一通嚷嚷就挂断了电话。
　　是啊，每个人立场不同，但是每个人还会有自己重要的东西要守护！一再的烦恼没有任何用，关键的是你怎么选择，怎么去做！
　　许小琛把车打着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