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袂》作者有病

26、清月：往事

　　己亥年腊月二十八。
　　林清风终究没有帮清月算吉日，他说你既然不信命，又何必计较这单细枝末节？
　　林清华吐槽了几句：“大哥连命定的嫂嫂都哄不回家，还来训诫我们。”
　　最后清月折腾了两星期，才找出一个合适的日子——他们俩的相识一周年纪念日，庚子年六月初九，冲兔（丁卯）煞东，忌祈福、动土、破土，宜出行、开市、入殓、安床、嫁娶。
　　宋儒文和清月二人开始筹备婚礼，离成亲还有半年，仿佛一切还有时间，但繁琐的事务开始让人烦躁，他们俩索性先不管了，捣鼓了一道煎茶，慢慢地品着。
　　二人闲聊着，宋儒文说年少时太过木讷，被同窗嘲笑的往事，清月大笑。
　　宋儒文说以往也想过，自己未来的妻子会是怎样的，未必绝色，但一定是玉洁松贞，宜室宜家，能与他共偕白首，与他红袖添香。
　　清月沉默了，宋儒文似是觉得不妥，也停了话语，片刻后，他问：“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入云雨楼？过那样的生活？”
　　清月露出恍惚的神色，这才几个月，她就有些想不起来了。是在宋家修身养性的时光太过闲暇安逸了吗？
　　“不要紧，虽然有悖礼教，但我不嫌弃你。”见清月不说话，他又说，“我相信你有你的苦衷的。”
　　“没什么呀。”清月生硬地扯起嘴角，摆出不在意的样子说，“只不过是觉得那样的生活也不错而已。现在想清楚了，我选择了你，自然就不会再继续。”
　　苦衷是真的没有，有也不算啥。林清月是私生女，从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成年后就到处流浪，在路上走着，到处打打工，寻顿饱饭。去过云山学舞，身边跟着秦影；去过蓝川学画，拼死拼活打工还不够点颜料钱。
　　情伤吧，确实是有，她当时认识了一个男人，一个男爵的儿子吧，靠着救济金度日那种贵族，但也眉清目秀，温柔体贴。两个人相遇，相识，相知，相爱了。
　　他说他会娶她，她相信了。他说他要娶她，她答应了。
　　在成亲的前一个月，她被林家，确切来说是林清风找到了。因为他们的父亲早就神志不清了，林清风到那时才从疯癫父亲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他还有一个妹妹流落在外。认亲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呢？不清楚，因为那个男人说，他们家是绝对不会让一个姓林的女人进门的。
　　林家人不配。
　　她说，行，那我走。可那个男人把她□□了，原因是他觉得她骗了他，企图用她肮脏的血液玷污他们家的血统。
　　在印象里，被□□的女人都应该是脆弱、无助、痛苦流涕的，应该羞耻、哭泣、屈辱、绝望，其后可能会精神失常、企图自杀、陷入抑郁，因为她“这辈子都被毁了”。
　　而她没有，她第一时间报警了，而后伤口拍照、去医院验伤、保留关键证物，拍摄照片，保留证据，处理伤口。
　　但是没用。
　　他们说，他和她是男女朋友关系，这是家事。
　　他们说，她没有进行极端的反抗，应该是你情我愿的。
　　他们说，她居然还能淡定地保留证据，这是仙人跳。
　　他们说，她是林家的女人，天性放荡，一定是她先勾引他的。
　　林清风把清月接回家，他帮她提出了诉讼。法院判决那人□□罪名成立，有期徒刑两百年。
　　她赢了，却在网络上招来铺天盖地的骂声，阴谋论沸反盈天，说是林清风的暗箱操作影响判决，说那人无辜含冤入狱，说她设局不过是嫁入豪门未果才反咬一口。
　　网上的言论难听多了，她也没记住多少，大概就是这些意思吧。
　　她后来想了很久，既然大家都觉得我是林家人，注定如此，何不顺他们意呢？自在地生活，不去管那些个道德礼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享受自己的人生。不好吗？
　　于是她走进云雨楼，像一只蜘蛛布网，肆无忌惮地找寻她的猎物。
　　然后捕猎到了他。
　　“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娘子知过去是错误是污点，把错误改正，把污点抹去便是了。”宋儒文微笑着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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