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王裔》魏辞

14、第 14 章

　　安吉尔呆呆地走在长廊里，怀中抱着的木盆里装满了洗涤过的衣物。湿漉漉的衣物散发着淡淡的皂香，层层叠叠的，倒像是座小山，挡住了她的视线。
　　一阵轻风吹过，夹杂着奇异的香味儿，逼得安吉尔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木桶里的衣物也随着安吉尔的抖动被震掉了一件，纯白的衣物掉落在地上，转眼间便晕开了一片湿印。
　　安吉尔抱着木盆颤颤巍巍地蹲下，心里暗叹着罗曼香料之浓郁。
　　她的右手在地上摸索着那一件掉落的衣物，却未曾预料地摸到了一只冰凉的手。安吉尔一惊，抱着盆子“咻”地站了起来。
　　这一站起身倒好，盆中的衣物直接散落了大半。可安吉尔却似是毫无察觉一般，只因眼前所看到的，足以叫她一生难忘。
　　男人肌肤苍白胜雪，面上丝毫不见血色，甚至恍惚间竟都像是泛着莹莹的月光。他的唇形薄而色淡，一双粉红色的大眼睛湿漉漉的，水波粼粼中却又带着朦胧的雾气，像是迷失在林间的小鹿。灵动清澈，却丝毫不沾阴柔之气。他更像是希腊神话中没有性别的天使，纯粹干净，圣洁柔和。
　　男人的身形高大，同阿布尔充满荷尔蒙的成熟健硕不同，他充满了少年的气息。阿布尔古铜色的肌肤，清晰的肌肉纹理，凸起的块块肌肉，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如同是一只矫健勇猛的黑豹，蛰伏在白袍之下。相较而言，少年白皙的肌肤，精瘦却不过分瘦弱的身姿则衬得他如清晨凝了晨露的深绿色薄荷叶，清新而富有朝气。
　　看着少年身上透着水波光泽的布料......
　　“对不起对不起，”安吉尔回过神来，慌忙道歉，“您没事儿吧？”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偏着头看着她，然后微微一笑——两颗虎牙明晃晃的，透出孩子般的天真烂漫。
　　安吉尔朝少年行礼，便蹲下身子飞快地捡拾地上的衣物。
　　少年蹲下身子，一双粉红色的眼眸紧紧注视着安吉尔。少年有一双标准的狗狗眼，眼尾下垂，笑起来时剔透的眼眸泛着粼粼水光，眼尾透着浅浅淡淡的粉色。
　　似是看不出安吉尔的慌乱，少年伸出食指，轻轻地划过安吉尔的眼睫。
　　安吉尔诧异，抬眼却正正陷进那一抹梦幻般的粉。
　　“你有一双银色的眼睛，”少年喃喃道，“像传说里的雪，像沙漠里的神。”
　　“安吉尔只是一个仆，无法与神比肩。”安吉尔低埋着头，双臂交叠在前胸，虔诚无比。
　　“你叫安吉尔？”少年站起身，俯视着她。
　　“是的，大人。”
　　“我此前从未见过你，你是波坦尔·瓦沙新买的仆奴吗？”
　　波坦尔·瓦沙是波坦尔夫人的全名。望着眼前少年眉宇间与波坦尔夫人七八分相似的精致以及一身穿着，虽无法十成十地确定他的身份，可其尊贵却已然明了。
　　安吉尔低垂着头，看不见少年的神情：“安吉尔是侍奉阿布尔大人的仆从，并不是波坦尔夫人新买的仆奴。”
　　在罗曼，仆也是要分等级的：仆从是在主人身边侍奉的近身侍者，往往是主人亲戚家的庶出孩子；仆人则是无法近身的侍者，一般是平民家贩卖的子女；而仆奴则是最低等的粗使奴，往往出自奴隶市场，身上带着奴隶的烙印。
　　“阿布尔......表哥的奴仆啊......”少年似是在笑，声音轻而空灵。
　　原来是阿布尔的表弟啊......也就是说，眼前的少年是阿布尔的姨妈或是舅舅的儿子。也许是其他姨妈的，也许是其他舅舅的，更或者，就是波坦尔夫人的......总之，她也不知道阿布尔到底有多少个姨妈或是舅舅。
　　低垂着头的安吉尔若有所思，却错过了少年那双眼中的泠冽寒意。
　　天色，似乎更暗了一些。

作者有话说

　　啊，我这拖更的毛病，难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