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然》莞莞是一团

22、有美人兮（二十二）

　　早上，临出门前，贺兰衾叫住了欢脱得马上要跳起来的小丫头，滑着轮椅到床边的柜子，拿出了一个包裹，放在腿上打开，露出里面水粉色的布料，拿出来展开。

　　粉嫩嫩、滑溜溜的绸缎上覆着一层轻薄的纱，裙摆上每一颗珍珠下都缀着轻柔的羽毛，在空气中飘飘荡荡的，很是漂亮。

　　“哇，这不是我们一起去买衣裳的时候，看见的最贵的那件百鸟裙吗？你把它买下来啦？”

　　贺兰衾含着笑轻轻点了点头，“你穿上它再出去。”

　　夏若君笑嘻嘻地从他手上接过。那时候，她刚跨进店门，就看中了这件百鸟裙，因为真的是好美好美。但是老板娘却告知这是店里的镇店之宝，很贵的。她忘记了是多少银子来着，反正是她和贺兰衾卖一个月药材也赚不来的，所以当即便确定了她和它无缘。没想到贺兰衾这么懂她。

　　“那你快出去等我，我一会儿就好。”

　　夏若君换上衣裳之后，便又翻出了贺兰衾买给她的水粉口脂。这么好看的裙子，不化上妆都配不上它。

　　弄了好一会儿，夏若君才打开房门出来，还特意在门前停留好一会儿，为了让某人好好看看。

　　嗯……果然是他贺兰衾喜欢的丫头，真的很美。裙摆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的，很是耀眼，而他又戴着帷帽，看过去一片朦胧迷离，好像下一秒这么迷人的仙子就要消失在凡世。看着小丫头的脸，贺兰衾不禁勾起嘴角，本来就是白嫩的皮肤，小小的嘟嘟的嘴巴，现在涂上胭脂，更加白中带着粉嫩，可爱极了，尤其是现在这幅等着他夸的样子。

　　贺兰衾笑了一下，调转了轮椅，“那走吧。”

　　夏若君僵了一下，“哦。”

　　“哇！你怎么找到的这个地方，好漂亮呀。”

　　入眼一排垂柳，看着软软的，枝条垂到地上，飘飘荡荡的，很是好看，里面是一片花海，很大很大的，以夏若君的身长根本望不到头，五颜六色的，缤纷而不杂乱，在阳光下，迎着风舞动，招来成千上万的蝴蝶。夏若君闭上眼睛，闻着阵阵飘来的花香，甜甜的，风儿吹动着她的裙子，仿佛下一刻她就要飞过去与那些蝴蝶一起嬉戏。

　　“这是丞相亲手为我娘撒下的种子，好多年才长成这么一大片花海，你们女孩子应该都喜欢的吧。”

　　贺兰衾无奈地笑了笑，他就一说话的时间，这丫头已经跑到里面去了。

　　“贺兰衾，相公，你还没有见过我跳舞吧，哈哈，我跳给你看呀。”

　　贺兰衾点了点头。

　　夏若君笑着跳了起来。她的舞很美很美，轻盈地转动于百花之间，如一只粉嫩嫩的蝶。

　　贺兰衾随手摘下两片柳树叶子，轻启朱唇，放到嘴边。一片如泉水般清凉凉的声音悠扬传出，附和着那只翩翩的蝶。

　　夏若君一边跳着，一边喊着，“贺兰衾，我美吗？”也没听到回答，就又开心的转着。

　　也许是距离太远，也许再近一点，她就能听见贺兰衾那带着满满宠溺的声音，“你很美很美，让人见之不忘，辗转反侧。”

　　“这是我们那天在里面玩的那条小溪吗？”

　　贺兰衾点了点头。

　　“没想到还穿过这片花海，早知道我那天就再多走一段路了。”夏若君脱掉鞋袜，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走下去。果然是一个感觉的，清清凉凉的。

　　小丫头伏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裙摆很大，飘散在水上，俨然一朵出水的芙蓉，清丽傲然，亭亭不妖，两只玉足踢着水花。

　　贺兰衾推动着轮椅上前，两手撑在扶手上，努力地将自己移下去。
　　“相公，你要干嘛呀？”

　　“我下去陪你一起。”

　　“别别，你别下来，不然回去又要生病了。”

　　贺兰衾无奈地笑了一下，“不行，我就要下去陪你一起，你不过来扶我，我就自己来。”又故弄作一脸的傲娇。

　　夏若君轻叹了一下，果断从水中起来，去扶那位大爷，拿起他的脚，褪去鞋袜，又去拿他的帷帽。

　　“帷帽留给我，不然我看不见你。”贺兰衾连忙拉住小丫头伸过来的手。

　　“知道知道。”嘴里说着，还是伸手取了帷帽，又从怀兜中取出一条黑色丝带。

　　帷帽刚刚被取下，贺兰衾有些失望。不过，紧接着眼睛处传来一丝清凉，很舒服，小丫头也随之映入眼中。他不禁抬手摸了摸，薄薄的、轻轻的一层，覆在他的眼睛上。

　　“怎么样？能看清吗？”

　　贺兰衾轻轻点了点头，有些震惊，还有一点心酸，还好眼睛上覆着东西。他的小丫头这么这么的好……

　　“这是我在你的一件旧衣服上裁下来改的，是不是比你那个帷帽方便多了，就是刚刚在水中有点湿了。”

　　托着拽着贺兰衾到水中，夏若君还是怕他坐不稳，挤到了他旁边。

　　她呼出来的气打在贺兰衾的耳朵上，痒痒的，她身上甜甜的味道，也萦绕在鼻尖。贺兰衾有些难受，不禁动了动身子。

　　“怎么了？”

　　“没……没事。”就是感觉上身有些燥热难受，看来真的是要发烧了。

　　第二天早上，夏若君迷迷糊糊醒来，看见自己躺在贺兰衾床上，身上的湿衣服也早早被换掉了。昨天回来，她喝了一点贺兰衾的佳酿，然后……好像自己坐到了他腿上……被他抱在怀里送上床……然后……好像是他们两个一起睡的。唉！头有点疼，记不清了。

　　夏若君拉开床幔，总感觉哪里好像不一样了，屋子里面冷冷清清的，有些凄凉。

　　“相公，相公，贺兰衾！”她叫他，却没得到一丝回应。这一大早的，去哪里了呀。

　　夏若君也没多想，想着穿衣服去洗漱一下，然后吃饭，再到药田里多干点活，好早日帮相公去看腿，请个按摩师傅啥的。

　　衣服在桌子上，夏若君趿拉着两只鞋过去，上面还有一张叠起来的纸。

　　展开。

　　对不起，我的糯儿，我走了……

　　夏若君看到第一句话后，心里就有些难受，空空的，好像有人偷走了什么。草草地读完，大概就是他，贺兰衾，回到相府了，走了，竹屋留给她，是去，是留，她随意。

　　嗯……是这个意思没错。

　　夏若君重新把纸再叠回去，放到桌子上。

　　还是去洗漱吧……走到门口又突然折了回来，她还没穿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