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月》钿汐

5、第 5 章

　　天心月因为不慎用力过猛，伤到了腿，无奈几日动弹不得，宣澈也不好继续御剑，只好买了车马，让她坐在马车上一同赶路。

　　一路上，天心月明白，她害得这个阴险狡诈的修道者丢了大人，若是真到了流云派便是全完了，自然想尽办法逃脱。

　　而手上这个手环，天心月原本想逃脱后再剁手，现在发现它能暴露位置，只能琢磨着将它拆下来再做逃脱。

　　途中，宣澈指派同门们轮流过去看守。阿瞳端着饭盒，与另一位师妹换班。

　　天心月撩开车帘，看了看流云派的众修士，察觉到宣澈旁边多了一个服色不太一样的修士，看不出门道，便收回了目光。“小道长，今天是你坐在马车外面吗？”

　　阿瞳心里一跳，下意识地觉得天心月有什么企图，警惕道：“自然，轮到我值守了。姑娘是有什么事情？”

　　天心月和善一笑：“干嘛这么小心翼翼的，我想多要一份干粮，早上没吃饱。”

　　阿瞳心里一松，应道：“这东西还有的，姑娘若是不急，等再过半个时辰休息的时候，我再过去要。”

　　“那好，麻烦道长了。”天心月说道。

　　等到下一次阿瞳轮守，天心月仍旧拜托他取一件小物。三番五次的，流云派其他人都注意到了。

　　那多出来的修士名叫阮迢，穿着十分古怪，轻易看不出是修仙之人。其门派同流云派有着莫大的关系，听说宣澈快要到了自家门派，特意前来迎接。他来了有一个早上，听说了一些消息，看着马车良久，终于转过头去，用一副看热闹的神情，问：“师兄为何执意要带她回去。”

　　“那日我在她身上看到魔气。”宣澈望着马车说道。

　　“这里离天荡山很近，也许只是被散逸的魔气影响，并无大碍。”阮迢先前见过天心月，只觉并无异常。

　　“魔族行事诡谲，天荡山常年魔气弥漫，前几年我曾路过，遇到过被魔族强行扔到天荡峡谷的百姓，渐渐疯魔。”宣澈担忧道。

　　“啊？师兄原来只是想让她到门派找静安师叔治疗？”阮迢听明白了意思，心中有些失落，“我还以为他们先前说的事情是真的。”

　　宣澈听出阮迢的未尽之意，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阮迢装作没有察觉，忙招手示意阿瞳过来。

　　“师兄，找我有什么事？”阿瞳说道。

　　“她为何老是叫你走来走去？”阮迢关切道。

　　“无事，那位姑娘只是让我取些食物和水。”阿瞳有些憨厚地笑道。

　　“务必小心，不要着了她的道。”宣澈知道这个师弟心思单纯，嘱咐说。

　　“不至于吧，那姑娘这几日挺安静的啊。”阿瞳挠头说。

　　??“她那是摔到腿了。”宣澈淡淡道，想起天心月之前种种惊世骇俗的举动，不免心生警惕，正要细讲，旁边另一个叫阮迢的师弟悄声道：“你和小师弟说太多，他也不会理解的。”

　　“总之她可能是魔族中人，你须再三小心。”阮迢深知这个师弟一向天真，很容易被人说服，只能用最坏的说法，让师弟足够警惕。

　　“嗯嗯，我会小心的。”阿瞳立刻警惕起来。

　　到了一日上，一行人在黄昏前赶到一处道观，并没有歇在野地里。

　　到了道观之中，天心月被安置在了一间房屋里，今日白天看守她的依旧是阿瞳，他正坐在一旁的书桌上，将书篓里的东西拿出来，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研究。

　　天心月这些时日同阿瞳混熟了，便问缘故，阿瞳便说：“此处名曰顺意门，是我们第七十三代掌教的四徒弟云游至此，看到此地灵气茂盛，于是立派传道。我们门派这些年同他们往来密切，见面也是按师兄师弟相称的，既然路过，总要来拜一拜。”

　　“哦，原来如此。”天心月点点头，明白又是一处窝点，心中警惕了许多，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地夸赞道：“贵派真是底蕴丰厚。”

　　“自然，我们是天下三大门派之首嘛。”阿瞳颇为自豪地说。

　　三大派之首？天心月心里一动，面上不经意地问道：“你们有没有个叫月舟的。”

　　阿瞳认真的回忆了一下，发现毫无印象。“没听说过。姑娘是和这位道友有何渊源？”

　　“啊，可能我记错了，是其他门派的。”天心月怕阿瞳起疑心，自然不会说实话，她内心略微思忖了一下，又问：“我看贵派多是拿剑的，可都是剑修？”

　　“嗯，是的，我们门派是天下第一剑修门派，但并不全是剑修，像我，是一个器修。”阿瞳自觉这不是什么重要事情。

　　“那你们门派对你们这些不是剑修的弟子如何呢，同剑修有区别吗？”天心月似是随口问道，继而看向阿瞳的手腕。

　　“门派的掌门，长老对我们都是一视同仁的，按照各自的层级，发放灵石，并不以修炼方法有所不同。”阿瞳看着天心月似乎在看自己的手腕，忽地想起一事，便道：“对了，我们流云派是有山门的，若是从外进入，剑修便用心法就能感应入门，我们这些不是剑修的初级弟子，必须佩戴进出手环才可以。”

　　“这样啊。”天心月很早就注意到阿瞳带着蓝色手环，而其他弟子并没有戴这个，心里早有猜测，如今弄明白了，自然盘算起来。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她又像先前一样问道：“那其他门派擅长什么呢？”

　　“就像是三清宗，擅长法修，再比如说万机门，多是阵修和符修，还有一些门派饲养灵兽，说起来更多了。不过人数最多的，还是剑修和法修。”阿瞳人看上去虽然呆，对修仙界常识毫不陌生，当即知无不言起来。

　　“那么万机门里的阵修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了？”天心月想起前世将自己困死的阵法，右手不由得握紧。

　　“基本上是这样。”阿瞳老实的评价道，又有些失落也有些好奇地说道：“但我也没见过万机门的人。”

　　“为什么？”天心月好奇问道，“门派之中就算大人物不出门，小人物也不出门吗？”

　　“自从两百年前那次变故之后，三大门派都很少出门了。”阿瞳说。对普通人来说，两百年是很长的岁月，但对于修士来说，不过两三代传承。

　　“两百年前？”天心月不禁重复道，她忽然想起来，也是从两百年前开始，魔族再无统率全族的魔尊出现，直到前世的她登临魔尊之位。

　　阿瞳没有察觉到她的变化，依旧说着很多修士都知道的事情，“两百年前，仙族和魔族曾有一场大战，几大修仙门派在其中受到重创，岐山派和八卦门更是直接覆灭。”

　　魔族不敬先祖，不讲伦理，是以从来没有史料记载，当年之事，天心月只从母亲那里听说过一些，并不了解内情。她听着阿瞳话音停止，明白他也只知道这些，便点头道：“那他们不出门，怎么收徒弟啊。”

　　阿瞳疑惑地望着天心月道：“徒弟们自己上门啊。”

　　是了，三大派传承久远，就算一时式微，也有不少人抢着来拜师。天心月想明白这个关窍，道：“三大派收徒弟的标准是什么呢？”

　　“我们门派是看根骨，其他两个门派就不知了，听说近些年上山的弟子，一百人最多就选一个。”阿瞳说着自己听来的消息。

　　竟然这么严苛？天心月心里嘀咕，她明白，查出上辈子那个法阵的来历，潜入万机门修炼是一个不错的法子。不过他们深居简出，如何拜入门派也是个问题，得慢慢筹划。

　　不过眼下最着急的不是这个，而是逃离流云派的这群人，天心月又问了几个问题，随意说道：“今天怎么都是你在这里，没有别的道长过来？”

　　“嗯，因为师兄他们都是剑修，在这里同人切磋呢。”阿瞳依旧抬起头，看着天心月。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一个逃脱的好时机。

　　“小道长，可否帮我一个忙。”天心月做出和平常一样的态度，问道。

　　最近的平和相处，阿瞳已然没有那么警惕，便问道：“什么？”

　　“我看你有蓝草汁，可否借我一用？”天心月问道。

　　“好。”蓝草汁只是一种染色颜料，并不含什么法力，阿瞳便从一旁的盒子里，取出给她。

　　“多谢。”天心月接过，看着阿瞳又低下头开始念书，迅速将蓝草汁抹在了自己的手环上面，让它尽可能地像门派手环。

　　弄得差不多后，天心月递还给他，说道：“还你。”

　　阿瞳收起来，丝毫不好奇天心月干了什么，正要继续看书，又听她说道：“你看，我这也有一个门派手环。”

　　阿瞳听了一愣，便朝着天心月挽起的袖子看了一眼，确实和自己的手环差不多，他忙收回视线，点了点头，疑惑道：“你为何会有门派手环，按理说应该是镇魔手环啊。”

　　“这是你师兄亲手送我的，是他求亲时送我的。”天心月做出害羞的神情，说道：“哎呀，你师兄平日也不爱多言语，有些话自然不好意思说的。”

　　“可不对啊，他们和我说姑娘你是有问题才会需要送回门派呀。”阿瞳下意识地说出心里的疑惑，却想到如今被魔气侵染的人是受不得刺激的，忙闭上嘴巴。

　　“可你看我像魔族吗？”天心月做出凛然正气的姿态，说道：“你作为器修，肯定有能鉴别魔族的器物吧。”

　　“有的。”阿瞳一拍脑袋，从旁边掏出一面镜子：“这是师兄以前在外面得来的，本来只有召出鬼魂的功能，但经过四师叔改造后，可以分辨妖魔！”

　　“那你试一试！”天心月鼓励道，随即心里默念起之前可以压制魔气的那段秘笈，显然早已想好如何应付。

　　因着平日里师兄师姐的保护，阿瞳很少参加战斗，更没什么使用法器的机会，当下有些激动。他立刻掏出法器，往天心月身上一照，运气默念心法，竟然毫无反应。他抱着疑惑地心情，又念了一遍，结果依然如此。

　　她真的不是魔族！

　　天心月一直默念秘笈，心里却不由得想，这个法器当真强力，若不是自己意志坚定，怕是已经魔气四溢了。

　　“可师兄为什么没有跟我们说实话？”阿瞳想起了宣澈先前的话，心里深深疑惑。

　　“我们当时发生了一些误会，吵了一架，他赌气来着。”天心月叹道：“你想想他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

　　“原来是这样。”阿瞳不太通世情，可也能感受到近日师兄总是忧虑的看着天心月，终于恍然；“难怪师兄最近有些忧虑，难怪师兄不肯答应楚师姐，原来都是因为姑娘你！”

　　“你能帮我解了吗？”天心月试探说道：“这个太凉了，你看我也不是坏人。而且，我也想去安慰你的师兄。”

　　这些手环是用天山寒玉做成，修道者用着自然无事，普通人怕是不行，阿瞳忙说道：“这个我还是会解的。”他忙念出了秘诀，期盼着师兄和面前的姑娘关系修复，心情变好。

　　手环就这样打开了。

　　“嘿嘿，我就说我会解的。”阿瞳高兴说道。

　　赌对了，门派手环都是一个咒语。天心月心里一阵惊喜，她感受到体内魔气恢复了一点，正好能使用几个咒术，说道：“多谢。”

　　“客气什么，小事情！”阿瞳摆了摆手，正想着自己要不要一直呆在这里，他突然觉得头一晕，就被天心月捂住嘴巴，放倒在地。

　　天心月方才都想好了，如果咒语不一样，自己就先敲晕阿瞳，然后再砍掉手臂，好在她运气不错。

　　依着进来时的记忆，天心月确定这间屋子离外墙很近，很顺利地翻墙离开。跑出道观后，她琢磨了片刻方位。这几日，一行人都在北上。魔族地处西南之地，她现在已经离了三百里了，当下可以往东北方向逃跑。

　　这样既远离魔族，又远离流云派的这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