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明天》王呆呆吧

7、冬天挺好

　　“他呢你们应该都是好朋友吧，怎么不见他来探望一下，帮帮忙。”梁霰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在他心里绊了好几天的问题。
　　今天的一切都太着急了，让没有经验的九月慌慌张张。阿苑今天有几个检查，但是，许叔叔刚好出差，小哲又因为前几天自己在家睡觉着凉了发烧在打点滴，难受的想让肖阿姨陪着，所以九月主动拦下了陪阿苑去检查的任务，于是，她一下午都在跑东跑西，忙里忙外，到这里缴费，到哪里拿报告单。
　　“谁啊”九月手里拿了一沓单子，有些手忙脚乱，把阿苑送回病房，就自然而然地躲进了梁霰的办公室整理单子顺便让梁霰看看阿苑的情况，正头昏脑胀的时候被这么一问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上次陪你去诊所的那个男生啊，一个冬天都没见他，放寒假了还这么忙啊。”梁霰自己可能都没发现他的语气里掺杂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等他回头就看见九月仿佛丢了魂一样呆滞了，上次她这样还是许苑病情恶化再一次转进ICU的那天，好巧不巧，今年的初雪偏偏在那天降落，漫天的大雪，可阿苑一直昏迷，直到雪停都没有醒来，九月就站在雪地里，任由大雪打湿了棉服，染白了头发无声无息就像一座雕像，谁都劝不回来，最后小哲跑到雪地里用力抱了九月，九月本来僵硬的身体，突然活动了，小哲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把她拖了进去，可她还是不说话，就呆呆地坐在ICU门口，全神贯注的做着文综的模拟题。
　　”回神了。”等九月从沉浸的记忆中回过神，手边已经放好了速溶咖啡，报告单已经在梁霰的手上。
　　“提提神，只能喝半杯!喝完快写你的卷子，今天的份还有两张。”梁霰自动略过这个话题，按照约定提醒九月写卷子，结果九月起身离开了，打破了雷打不动坚持了几个月的的的规律，梁霰久久盯着那杯还在冒热气的咖啡和才写了一半的卷子，愤愤的上前把咖啡倒掉，使劲的刷那个杯子上的咖啡渍，然后小心地又放在她坐的桌子上。
　　“臭小孩，脾气真大。”
　　“今天怎么这么早？”九月回来的时候阿苑点滴还没挂完，平时九月总要在她快睡着了才回来，九月冲给了个热水袋，塞进阿苑的被窝。
　　“阿苑，今天结果不错的，明天继续加油，我看最近这天又快下雪了，但时候我就在你窗前给你堆两个雪人，一个你一个我……”
　　“怎么了，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梁霰今天没骂你笨啊，哈哈。”从九月一进门阿苑就察觉到她不对劲，平时总是带着笑的向她吐槽，梁霰有多无趣，文综的题有多难理解，可今天那本在昏暗中闪着光的眼睛却是格外安静。九月趴在床上闷闷的出声：
　　“阿苑，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好啊。”九月把一切准备好缩着身子小心地躲进阿苑的病床上，“真的没有问题吗？”九月还是有些不放心。“没事的，前几天小哲想我了晚上非要住在这我便陪他睡了一觉。那个家伙，现在就闹腾的要命，长大了还怎么管的住，可，再管不住我也看不见了。”
　　“阿苑，你说什么呢，你一定会没事的，梁霰说了，你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了。我不准你说这种话。”九月不敢用力但还是将阿苑虚搂在怀里，化疗让她瘦了好多，两个消瘦的人挨在一起，骨头硌得都疼，可是九月就是不想放手。明明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好像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好了，你和任微扰怎么了？”阿苑不愧是阿苑，每每都能将她的心探到底，次次正中靶心。“果然瞒不了你。”九月叹了一口气，可当阿苑问出这个问题她才全身心放松下来，她掩了掩被脚，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开口了：
　　“开学那天，我去楼后看合欢花，然后，我见看到任微桡和宋倩在一起了，他们在……”
　　“其实他们早在暑假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那，所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九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实在不想得到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九月，到了现在你还觉得你对任微桡的感情不是喜欢吗或许一开始你们确实是简单的朋友，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越来越在乎他，会因为他和别人在一起会不开心。”
　　“可是阿苑，我难过得不是他和别人在一起了，而是，关于他的一切，我都不了解，甚至，那天我跑了之后，回家打开手机发现，他拉黑了我的所有联系方式，或许直接删除了。我甚至都怀疑那段时间只是我的一场梦，在梦里，我也曾被人好好保护过，而现在梦醒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
　　梁霰终究是有点不放心，还是静悄悄的去了许苑的病房，没想到许苑还没睡，正温柔的盯着熟睡的九月，他本来想退出去，却看见许苑朝他招了招手，他轻手轻脚的关上门，走过去才发现九月窝在床边快掉下去了，眼疾手快地把她捞到自己怀里，他是用了一些力气的，但他没想到九月轻的不可思议，明明是一米七多的身高可是抱在怀里确实没有什么分量，所以一下抱起来还往后仰了一下。
　　把九月轻轻放在陪护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他鬼使神差的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盯着她看，刘海有些长了，都快遮到眼睛了，好几天了，做题的时候她都会用卡子夹上去，然后，他就上手把刘海弄到一边，再准备坐下，却听见一声轻笑:“九月现在要是醒着，一定会被你的温柔吓到，毕竟她口中的你严厉的像极了我们班主任。而且，她最讨厌别人碰她。”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说着就起身离开了，出门前回头看了许苑一眼，梁霰只把她俩当作小朋友，才不会在乎许苑话里的含义。可他记起了上次九月和那个男生去找他处理伤口的时候，那个男生不仅揉她的头发，而且拉她的手，虽然九月表面也表现出来不喜欢，却只是表面。他站在窗前放空了一会，一抬头，窗外有星星点点的白色落下，很像星星，然后他就笑了，明天某人终于可以开心一次了。
　　第二天，阿苑还没醒，九月就在尖叫了：“阿苑，下雪了，我昨晚做梦下雪，然后就真的下雪了，这不是梦吧，我出去给你堆雪人了啊。”
　　“穿袄！”
　　“你怎么在？晚班下了？你还不回家？”九月冲出病房就发现梁霰拿着手套在门口等她。
　　“一起堆雪人吗？”
　　“好啊！”
　　梁霰回到办公室摘下早已湿透的手套，却发现桌子上早已放好了一杯冲好的热咖啡，他回头就发现九月趴在门口：“只能喝半杯哦，你还要回家补觉呢，谢谢你陪我玩雪。”说着就跑开了。
　　梁霰下楼的时候，路过许苑的房间，看见九月窝在床上，抱着热水，笑着向许苑展示她的成果。当初晃了他一下的笑容，他终于又见到了。这个冬天，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