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纵》徐迦引

3、骄纵3

　　周常高中的时候喜欢了姚枝三年。
　　那个年代，班里有手机的人并不多。
　　他和姚枝都没。
　　高考结束，各奔东西。
　　那样的年代，他轻易就失去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大学开学的时候，家里才给他买了一部手机。
　　拿到手机后，他辗转反侧，通过高中同学，重新得知了有关姚枝的消息。
　　可那并不是个好消息。
　　姚枝谈恋爱了。
　　他曾不甘心的坐六个小时的硬座去她的学校看她。
　　她跟另一个男生走在一起，笑的那样甜蜜幸福。
　　自那之后，他开始漫长的等待。
　　可一直等到大学毕业，都没能等到他期待的消息。
　　他只听闻，姚枝跟他男朋友感情很好，也许毕业后就会结婚。
　　24岁的他诚惶诚恐，生怕哪天收到姚枝结婚的消息，后来再没打听过有关消息。
　　直至，一个月前他们再度重逢。
　　重逢之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再联系当时的同学去打探姚枝的消息。
　　联系方式和感情状况都知晓了。
　　这几天周常一直在想到底该以何种方式出现在姚枝的面前。
　　不料还没决定好，今天却在医院看到了她。
　　不，也许，是他看错了。
　　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医院？
　　又看起来情况危急？
　　周常动了下手指，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追在护士和一个妇人之后仔细看了一遍。
　　没看错。
　　是姚枝。
　　那张脸苍白的可怕。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等周常问，姚枝就被推进手术室。
　　周常跟房东都被拦在了外面。
　　手术室上方的的闪了又闪，房东才发现边上多了一个人，一个同她一样，在朝里面观望的人，面色透着焦急。
　　房东顿了下：“你认识……姚枝？”
　　周常闻言，在心里定位了一下自己跟姚枝的关系，才开口说：“认识，我是她，高中同学。”
　　房东了然又茫然的点了点头。
　　了然的是他的身份，茫然的是，高中同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面带焦急。
　　周常无暇解决她的疑惑。
　　他看了看里面，很快再度启唇：“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房东的疑惑被另一种疑惑所取代：“我也不清楚，下午过去给她送东西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煤气泄漏……”
　　煤气泄漏？
　　意外吗？
　　周常眼底暗光微闪，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垂下眼，轻轻皱了眉。
　　约莫过了有半小时，旁边的房东接了通电话。
　　挂断电话，她为难的看向周常，迟疑再三，才说：“小伙子，我这边有点事，可能得先离开，能麻烦你在这边帮忙守着吗？我回头找人过来接应。”
　　周常本身也没离开的打算，直接应了下来。
　　临走，房东留了他电话，还嘱托了一个小护士帮忙照看着，这才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周常就保持着那个姿势，望着手术室的方向，从头到尾视线都没转移过。
　　助理看了看腕表，终于按捺不住走上前来：“周总，那边……”
　　“不去了，改天。”
　　助理还想说什么，看了看周常的脸色，终究是安静下来。
　　他还从未在周常脸上见过如此凝重的表情，哪怕是之前公司出事的时候。
　　这场手术持续的时间有点长，直至外面夜幕完全暗下来，手术室的门才被打开。
　　姚枝被推出来，脆弱的像是一片一捏就碎的叶子。
　　周常看了看她，才迎上去：“医生，请问她怎么样了？”
　　“幸亏送来的及时，已经脱离危险了，等醒来，再做观察。”
　　“好，谢谢医生。”
　　安顿好姚枝，周常给房东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端声音紧张：“怎么样了？”
　　“脱离危险了。”
　　电话那端松了口气，声音里带了一点哭腔：“谢天谢地。”
　　-
　　电话结束后不久，过来一个小姑娘，二十来岁的模样，房东找过来的人。
　　小姑娘看着腼腆，打过招呼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姚枝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
　　周常跟小姑娘一起在床前守着。
　　守到凌晨，小姑娘撑不住，睡了过去。
　　周常醒着，静静坐在床前看着病床上的人。
　　明明很累了，大脑却极其清醒。
　　大概是，好些年，没能这样好好看过她了，不太舍得轻易睡去。
　　-
　　天光大亮，暖阳透过树梢，将窗外衬得碧绿一片。
　　姚枝眼皮颤了颤，睁开了眼。
　　刺眼模糊的光影后，一个轮廓渐渐清晰开来。
　　似乎是……那天酒店的那个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醒了？”混沌间，男人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莫名的颤动。
　　姚枝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别急。”男人声线稍稳：“我去喊医生。”
　　周常离开。
　　小姑娘也在随后的嘈杂中醒来。
　　护士带着姚枝去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检查过后，小姑娘留在病房照看姚枝，周常被医生叫去了办公室。
　　医生拿着病历看向他：“先生跟病人是什么关系？”
　　“朋友。”用这个身份，接下来的交流，会更顺利一些。
　　“病人的父母亲人呢？”
　　周常蹙了下眉，没说出话来。
　　前段时间了解姚枝近况的时候，他得知姚枝当年因为前男友的缘故跟家里断掉了关系。
　　所以……
　　医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状况，多半是家里有什么问题，或者压根就没有父母。
　　顿了下，没再追问，他说：“回头麻烦病人的情况转达给她的亲人。”
　　“好。”
　　“是这样，病人的身体除了有些虚弱以外其实已经没有别的问题了，不过……”医生推了下眼镜：“根据病人精神方面的一些特征，我们初步断定，病人患有……抑郁症。”
　　抑郁症？
　　因为前男友的缘故？
　　周常垂了下眼，交叉在一起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
　　“我不知道你作为病人身边的人，之前有没有注意到，但以后，需要密切关注，最好，是能联系专业的医生，定期做心理治疗，除此，病人身边也需要有人随时看着，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种事，不会有下一次。”
　　周常应声，看不出情绪，声音微哑：“嗯。”
　　“另外，还有一件事。”说完，医生并未止住话头，他继续说：“我们检查出，病人已经怀有五周的身孕。”
　　怀孕？
　　五周？
　　如果此前周常的表现还算冷静，此刻，那张脸上，却也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问题，这个孩子，可能就是……
　　但那晚，他有做安全措施。
　　当然，百分之一的可能，安全措施，失效了。
　　医生没有兴趣去琢磨周常的表情，这样的事情他见得太多了，说是朋友，干的却不是朋友的事。
　　他只是严肃稍许：“站在医生的角度，我们并不建议留下这个孩子，病人情绪本身就不好，怀孕更是会加重她的抑郁症，当然，具体的决定，还是要看病人的意愿。”
　　之后，医生又说了几句话，才结束此次谈话。
　　周常重新回到病房，小姑娘已经给姚枝倒过水，帮她摆好了靠枕，这会儿正在窗边打电话。
　　应该是打给房东。
　　周常走到病床前。
　　姚枝喝了一杯水，已经可以开口说话，她迟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先生，你……”
　　周常知道她在疑惑什么，他径直解释道：“有个朋友在这边住院，过来探望的时候恰好碰到你进手术室，送你过来的人有事离开，就托了我帮忙照看。”
　　并不善言辞，也不善表达自己，周常三言两语，概括了守在这里的一天一夜。
　　姚枝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周常紧着补充一句：“如果姚小姐有记忆，应当知道，你我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周常说的委婉，姚枝却还是红了脸。
　　那晚……就不该喝那么多酒。
　　哪怕她清醒一些，就会发现，眼前的人，其实同林扬也没多大相似之处。
　　那晚恍惚中的错认，究根结底也不过因为她对林扬的放不下。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于情于理，她都该说声谢谢。
　　“谢谢。”姚枝说。
　　“没事。”
　　说完这话，周常本来准备问一下姚枝此刻的感觉，不过迟疑的那一两秒钟，小姑娘就挂断电话回来了。
　　她捏着手机，脸上带着一点内敛的笑意：“姚枝姐，姑妈说她马上赶过来。”
　　“没事，让她别着急。”
　　“那哪儿能，都急疯了，刚刚电话里就听到她小跑地声音了。”小姑娘说完，又想起什么：“不过，姑妈本来是要在这边陪你的，结果昨天接到学校电话，说小辉哥跟人打架了，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还小腿骨折住院了。”
　　“这么严重？”
　　“可不，给姑妈吓坏了，先你这吓了一跳，又给小辉哥吓了一跳。”
　　“……”
　　刚聊没几句，外面人未到声先到：“怎么样了？”
　　转眼，一道人影喘着气扑到床前。
　　“没事了，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姚枝反手握了握房东伸过来的有些发抖的手。
　　房东听完，又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姚枝，这才放下心来：“小姚啊，这是怎么一回事？昨晚忘关煤气了？”
　　姚枝回想了下昨晚：“我也不太清楚，昨晚迷迷糊糊好像闻到什么味道……”
　　“你这孩子啊，可吓死我了，这么大事，以后不能再忘记了啊。”
　　一群人热络的挤在病房聊了好半天，周常安静的站在旁边等待。
　　等房东回家给姚枝熬汤，小姑娘去洗手间，周常才得空再次跟她搭上话：“姚小姐，有些话，我想跟你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