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纵》徐迦引

2、骄纵2

　　几点光斑透过窗纱落在眼皮，睡梦中隐隐有些刺眼。
　　眼睫颤了几下，姚枝慢慢睁开眼。
　　阳光中一束浮尘横亘在房中，略微的昏暗，却不难看清，眼前的摆设，很是陌生。
　　这是……哪里？
　　姚枝按着发胀的太阳穴愣了半晌，意识才慢慢回笼。
　　昨晚，她好像喝醉了。
　　还碰到了……林扬？
　　林扬……
　　她瞳孔微微一缩，猛地垂眸。
　　旁边是有个男人躺着。
　　还睡着。
　　一只手臂压在被面。
　　那张脸眉眼间隐约与林扬有一两分相似。
　　却绝对，不是林扬。
　　昨晚，她好像……
　　姚枝视线一转，有些慌乱的落在地面。
　　到处，都是散落的衣服，有几件，甚至，很私密。
　　脑袋像是被敲了一记闷棍，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愈发的胀。
　　姚枝低下头，一言不发的闭了闭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再度睁开眼，吐出一口气，轻手轻脚的下床。
　　男人并没有要醒的样子。
　　就算是醒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
　　都是成年人，或许，他也并不需要她的解释。
　　回到家，头昏脑胀的洗了个热水澡，姚枝再度一头栽进了床上。
　　-
　　阳光更盛一些，周常手臂在眼前遮了下，醒来。
　　下意识看向身侧。
　　空了。
　　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被子里连余温都散尽了。
　　房间里所有属于她的东西也跟着消失了，唯独枕头上那几缕栗色的头发，证明昨晚的一切不是他酒醉后的一场梦。
　　可结果，也同一场梦没多大区别。
　　她匆匆出现，又匆匆消失。
　　一如当年，不曾将他放在心上半分。
　　周常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直到旁边传来手机震动声，才回神。
　　电话是助理打过来的，通知他半个小时后有个会。
　　周常伸手抹了把脸，敛了思绪，起床。
　　-
　　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等姚枝醒来时，外面天已经黑透了。
　　虽然依旧有些昏沉，头却没那么痛了。
　　只是很累。
　　累到做什么都没有力气。
　　如果不是胃部隐隐作痛，她会接着睡下去。
　　捋了捋头发，从旁边床头柜摸过一根发圈随手扎了个低马尾，姚枝起来，洗了把脸，给自己煮了一碗面。
　　没什么胃口的塞进嘴里，吃完大半碗，胃终于舒服了些。
　　倒是没睡意了。
　　姚枝盘腿坐在沙发上，拿了手机看。
　　从昨天到现在，手机收到了不少信息。
　　短信微信微博都有。
　　有昨天聚会后加她好友的老同学，有跟她聊天的几个朋友，还有问她小说什么时候更新的读者。
　　姚枝挑着回了几条，打开电脑。
　　新建了文档，大脑却空白一片。
　　闲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昨天包厢里的那番话，她一个字，都没忘记。
　　林扬有孩子了。
　　是个男孩。
　　已经满月了。
　　两年过去，他早已走远。
　　只有她，还停在原地。
　　不过十几平的客厅，此刻却让人觉得，空旷安静的可怕。
　　一眨眼，眼泪就从眼眶流下来。
　　-
　　一辆卡宴穿过铁艺大门，缓缓停下。
　　周常下车，把手里的钥匙交给家里的司机，径直进了里面。
　　厨房的长桌上，林岚周岩都在，张妈在桌旁为两人盛汤。
　　听到动静，三人同时看过来。
　　林岚面上露出个笑：“回来了？快过来坐，张妈，添套餐具。”
　　张妈应声，很快进了里面。
　　周常折了袖口在餐桌前坐下：“爸妈。”
　　“最近怎么样？公司里有什么大事吗？”周岩问。
　　周常摇头：“一切顺利。”
　　“饭桌上就别说公事了，吃饭吧。”林岚不赞同的瞪了两人一眼。
　　两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厨房安静了一会儿，过了几秒，林岚给周常夹了菜：“阿常，这周跟妈妈朋友家的女儿见面的事，没忘记吧？到时候早些去，别再因为工作的事耽误了。”
　　周常眸光转了下，不知在想什么，片刻，才神色如常道：“不巧，这周恰好有个挺重要的合作要谈，回头再说吧。”
　　“之前不是说有空吗？”
　　“事发突然。”
　　“不能推掉吗？”
　　“不能。”
　　“工作工作，你什么时候能对自己的事情上点心？”
　　“我心里有数。”
　　“每次都这么说……”林岚又开始了一成不变的念叨。
　　周常漫不经心的听着，吃饱了，擦了擦嘴，就上了楼。
　　林岚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卧室里，周常洗过澡，穿着睡衣出来，简单抱着电脑处理了一点事情，拿过手机。
　　他极少跟人在手机里聊天。
　　以至于对方收到他久违的问候后，惊的发了一连串的感叹号过来。
　　不过在搞清楚来意后，就不再惊讶了。
　　只是有些颇难理解的问了句：我还以为你放下了，怎么突然又……
　　周常放下手机。
　　他也以为放下了。
　　甚至答应了母亲安排的相亲。
　　不过眼下看来，是他高估自己了。
　　一场意外会面，就已经让他乱了所有计划。
　　-
　　自打聚会回来，姚枝极力维持的平静生活仿佛再度被打破，重新变得浑浑噩噩。
　　有关林扬种种，就像是一个魔咒，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任何时候。
　　极力想要调整，却依旧过的一塌糊涂。
　　窗外吹过一阵微凉的夜风，卷着一片残叶落在桌面，姚枝才猛地回神。
　　捏起那片落叶看了良久，她合上只有寥寥数语的屏幕，睡觉。
　　再不睡，都该天亮了。
　　也许明天，一切会好一点。
　　姚枝合上眼，混沌中，隐约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不过来不及想了。
　　疲惫至极。
　　只想了个开头，一切，就湮灭在凌晨的天光中。
　　-
　　二楼朝阳的那间住户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出过门了。
　　房东听她说过，她似乎是一个网络作家。
　　虽然不大理解这个职业，但她倒是知道这个小姑娘黑白经常颠倒，有时候一天都不见得吃不顿饭，隔三差五一个人去医院。
　　但她人很好，房租从来不会拖欠，性格温温柔柔，会帮她搬东西，会帮她扔垃圾，偶尔有什么稀奇的好东西，也会特意拿过来给她尝个鲜。
　　两年，一来二去，她也会多照顾着点她。
　　不过，她鲜少这么久不出门。
　　房东心里纳闷着，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骨头汤站着外面敲响了门。
　　连着敲了几回却都不见有人出来开门。
　　平时姚枝礼貌的很，从不会让人多等。
　　房东皱了皱眉，心里忽然有点不踏实。
　　上次她买菜回来的时候恰好碰着姚枝下楼，当时脸色很不好看。
　　琢磨了几秒，房东放下排骨汤，拿了备用钥匙。
　　每间房都有备用钥匙，以防租客哪天忘记拿钥匙。
　　她从不私下开租客的门，每间房外面都是有监控的。
　　可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房东拿着钥匙开了门。
　　房间里一如既往的整洁，只是，异常的安静。
　　似乎，还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味道，越往里走，越浓。
　　等走到厨房门口，房东终于意识到，那是什么味道。
　　煤气泄漏的味道。
　　房东心头一颤，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飞快关了煤气，找了块儿毛巾捂了口鼻，就朝卧室跑去。
　　没开灯。
　　整个房间都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罩子。
　　姚枝就躺在这个让人窒息的黑色罩子中，像是陷入沉睡。
　　房东用力的拍打了她几下，没唤醒。
　　她惊住，片刻，疯了一样连背带脱把姚枝往外带。
　　一路出了房间，她咳了几声，也顾不得喉咙里的难受，拨了120。
　　-
　　傍晚。
　　周常把车停在医院停车场，抬脚往里走去。
　　助理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束花，提着一个果篮。
　　有个合作公司董事病了，周常过来探望。
　　他人刚进医院大厅，就看到一群护士推着一辆急救床往手术室那边去，他不经意垂眸扫了一眼，就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