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悲秋》蔡离

3、老大

　　现在想起来也许只有这一段往事是最开心和无忧无虑的了。

　　无知者无畏。我们幻想着自己明天就是第二个王成喜（建生的伯父）而乐不自知。每天除了必修的文化课去教室学习外，其他的时间我们都在画室开着音乐用画笔勾勒着我们的梦想。偶尔间或的揪着建生的“绯闻”诙（诙——是我们那个地方的方言，用东北话说就是“埋汰人”的意思）个不停。在最初的学习素描的时间里，我们彼此鼓励，相互打击，封闭的校园里我们仅凭着可怜而有限的专业知识和门可罗雀的参考书，以及只有大专水平的辅导老师“客串”式的辅导。我们盲目的满足着自己的进步，以为艺术之门可以简单的跨入。

　　李平是当时我们几个中思想较为理智，技巧相对成熟的一个，她说我们只是沙漠一粒最渺小的尘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艺术本身就是自我超越，盲目的满足只会使自己缩步不前。当时，我以为她是在卖弄浅显的知识，所以当时很不屑。知道我们的老大――一个真正的画者的到来。

　　那日，在外学习的高三师兄师姐们返校办理高考报名手续，在拥挤的画室里，他们看着我们幼稚的画，哭笑不得。虽然没有批评，但是也没有逢迎的赞扬。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沧海一粟！

　　有个沉默微笑目光真诚的“师兄”鼓励了我们：“你们都刚开始，需要一步步的慢慢来，有这样的开始已经很不错了。”无地自容的我们终于又鼓起了勇气捡起了画笔。后来我们知道这位师兄其实不是我们学校的，他以前上的是师范，毕业后一直在南方打工，因为廉价的文凭冲击着他自尊的灵魂。于是想回来重新参加高考，以证实自己的实力。专业加试前的几个月他将在我们画室准备。理所应当的他替我们老师带着我们画画。

　　他叫海威，我们称他“老大”！

　　我们的老大，那个时候在我们眼中简直是无所不知！从他那，我们第一次知道原来中国还有八大美院的存在，有各种画种之分，有画家和画匠之别，有写实与抽象之趣！老大耐心而谦虚，他告诉我们美术高考路上的种种艰辛，告诉我们，如果纯粹是为了走高考的捷径而来学画画，那将是最可笑的错误！美术是创作，如果纯粹的要做一个画匠，那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那没有意义。真正的美术创作过程是孤独的艰辛的充满荆棘充满诱惑充满乐趣。只有用灵魂和全身心的投入才会拥有最纯粹的艺术空间。

　　他曾经有过一次报考中国美术学院的经历。他学的国画中的山水画（他6岁习画，不会写字的时候就已经会画画），那次使他的自信和满足彻底坍塌。那复杂的考试程序暂且不论，仅仅是那种百花争鸣的场景早已让人目瞪口呆。不是所有的画者都可以纳入系统的学院教育，于是必须有人出局！竞争是公平的，淘汰也是无情的。

　　他没有直说，我们已知道，我们是边缘的边缘，尘埃中的尘埃，渺小中的渺小。但是我们没有泄气。因为我们的老大也没有！

　　我们按部就班的跟着老大的指导刻苦用心的体会其中的奥秘，所有的大师都是由扎实的基本开始，我们也不能例外，尽管我们未必能成大师。李平信心十足，马丹不言气馁，我亦不会放弃。于是画室，教室，寝室，食堂四点一线，我们不给自己以外的空间。废寝忘食，我们找到了方向怎么会放弃追寻？

　　我突然开始敬佩李平，她早有先见之明，她的坚定使她的绘画早已超出了我们一层。但不居功。也许高明的人就在于此。

　　画室在井井有条中更象是我们的家，到处贴的是我们拙劣的画，但是我们开心，那是成果，虽然老大说那只能代表过去。在探讨中我们增长见识，在争论中我们的见识升华。如窗外被我们涮笔的水灌溉的葱葱绿草茂盛而截然于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