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章 纸团 ...
-
“沈离你抄完了?”江云开一注意到身边的动静,立马抬头望着起身离案的少年开口问道。
“下次夫子讲课你还给我递纸条的话,被发现了你就自己吃了吧!”沈离收拾好案上的纸笔,起身便要离开。
“哎抄完了也替我抄抄呗!阿离帮我一帮!”江云开不要脸地伸手一把扯住了沈离的袖子。
说来沈离也是倒霉,今天课上他还在思考着等会该如何辩驳夫子说的“光不同尘”的歪道理,措不及防旁边的江云开给他扔了个纸团,又好巧不巧地被夫子逮了个正着,教习先生脾气暴得很,在课上就直接发作把两人骂了一遭,还罚了每人一百篇《礼义》。
沈离一脚刚迈出去袖子就被江云开扯住了,他回头一看,半个沾着墨水的手正拽着他的袖子,“拿开你的手!你手上有墨汁,粘我袖子上了!”他抽走袖子,十分嫌弃地甩开了江云开的手。
转身想马上就走,顿了一下又十分别扭地回去一步,伸手从江云开的案上抽了一张他抄好的文章。
最后一次,我要是再帮你就一定揍得江云开哭!沈离愤恨地下了这个决定,不想再在书院里多呆一刻!
江云开吊儿郎当地坐着在案边没个正形,他十分好笑地看着沈离的动作,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呢。还想再开口逗逗他几句,没想到沈离真的要走,又伸手去拉他。沈离被他这么一拉,皱了皱眉,眼底的怒火好像又烧起来几分,忍着要揍他的冲动说到:“明日一早放你案上,你放开我,我再不回去我爹比我早回府了。”
江云开听了连忙松了拽着沈离的手,“那你快回去,我不招惹你了。”江云开说完十分讨好地冲着沈离笑了一笑。
日渐西斜,拉得长长的余晖穿过门窗散在地上,一路向前爬上了江云开的案角,沈离阔步往外,踏着余晖漠然而去,江云开的目光一直跟着沈离,橘黄的光线映在沈离身上,将沈离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圈光晕。江云开看着忽然有点恍惚。
以后肯定是个美貌公子,江云开十分笃定地给沈离下了个结论。
门口候着的书童见沈离出去了,就抬脚进门上前向江云开询问道:“少爷也要回府了吗?太阳下山了。再不回去管家该急了。”
“嗯……嗯知道了,再抄一份就走。”江云开回了回神,两只手指拎着毛笔蘸了点墨,欢快的字迹飞了一页纸。
五十一份抄写,江云开把它们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案头,然后起身离开了太学院,他也没马车接,就这么一路晃着回了府。
第二天天还未亮,江云开就醒了,他在床上翻了几个身,觉得实在是睡不着了,于是干脆就坐起来不睡了,披衣起身将灯点了,拿起了前天没看完的书,
可满篇的字别说进脑子了,连眼睛都进不去,
江云开望着桌上跳动的火苗走了会神,眼前跳动的橘的火苗在他眼里映出来了个沈离…
没头没脑的我想他干嘛,江云开把书往桌上一扔,内心一阵无奈 ,沈离这人怎么就那么喜欢口是心非呢?真是别扭。
江云开漫无边际地想着跟沈离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倒霉事,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把桌上的冷茶拿起来喝了一口,然后推门去了小院。
天刚亮 ,一个仆从在门外犹豫着推开了江云开的门,“少爷,该起床了。”进去的仆从一看房里忽然愣住了,少爷呢?少爷去哪了,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仆从一下懵了,今天少爷不仅起床了还把被褥收拾整齐了。
后院里,管家老霍追在江云开身后急声劝着:“小少爷你早食还没吃呢!小少爷,你再等等吃两口再走吧,厨房已经在煮着了”
“霍叔,我随便吃点就行,饿不着,让厨房别准备我的早食了,还有,今天要早些去太学院。”江云开转身回复了老霍,就直接进了厨房,熟门熟路地去伸手扯了半个刚烙好的烧饼,一边嚼一边对旁边的一个小厮吩咐,“小安你去把前几天宫里送来的枇杷膏拿一罐给我。”
“哎好嘞,小的这就去。”
昨晚上小少爷在太院呆到快日落了才回府,然后今天又早早的就起来去后院习武。侯爷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得怎么高兴,老霍正心里美滋滋地欢腾着,甚至还打算马上给侯爷修封家信送去,让镇守边关的侯爷知道知道。
江云开十分疑惑地看着老霍脸上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呆笑,不知道老霍是看到了什么绝世大宝贝,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上面了,他问霍叔:“霍叔你笑什么呢?怎么这么开心?”老霍把话在脑子里过了两边才回过神回过神,干干张了两下嘴,脑子却还没想好要从哪里开始说。
这时小安回来了:“少爷,枇杷膏拿来好了”
江云开看枇杷膏拿来了就没去管老霍回没回答他的事了,接过了小安手里的小罐子就直接收进了袖子里,径直出了府就往太学院去。
江云开一进讲堂,就瞧见了自己案上一沓厚厚的抄写。会心一笑,然后走过去故意坐也不好好坐,还把动静闹得很大。
可沈离却当作没人,眼皮也没抬一下,依旧是规矩的跪坐姿势,低头看着手里的书,江云开把案上的抄写拿起来抖了抖,暗暗赞叹了一声,这字迹就是他自己也写不了这么神似,篇篇都一模一样,看着跟拓印的似的。不过让沈离模仿江云开这么难看的字也是够为难了。
抄写旁边还放着几块用手帕包着的点心,江云开打开掂起来一块,一口吞了,淡淡的兰香在口中漫开,唔好吃。
江云开伸过一只手轻轻叩了两下旁边的坐着沈离的案角,沈离扭头一瞥,江云开笑得贱兮兮地凑了上去,“阿离辛苦——”,
苦字还没出来,沈离就已经将手上的书结结实实地一卷,抬手就往江云开那里抡过去,江云开一偏躲开了,敏捷地伸手拦住了沈离的棒槌,沈离板着脸抽走了江云开抓着的书。哼了一声,江云开看沈离还是觉得他像个炸毛的团子,甚至想伸手揉揉他。唉奈何怕被咬。
江云开没再接着招惹沈离,他把早上出门带的枇杷膏放到了沈离面前:“枇杷膏,昨天听见你咳嗽了几声。”
沈离愣了一下,江云开又把一个信封塞到了他的手里。
“请罪书?”沈离捏了捏信封,挑眉看了他一下着,低头看着信封笑了一下,“还是装了虫子?”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怎么难道你怕虫子?我去找夫子,走了!”
话音还没落下江云开就走了。
出门后,江云开把两份合在了一起,沈离抄的在下面压着,然后他又把压在最下面的一份拿了出来,叠了一下收到了袖子里。
江云开回讲堂路上,忽然被三四个宫人打扮的人拦住了。
夫子已经开始讲课了,江云开还没回来。不过夫子看见江云开不在却什么都没说,沈离犹豫着自己要不要问一问夫子。
一个半时辰后,沈离右边后面的看见韩佳已经被夫子的经义熏陶得昏昏欲睡,江云开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江云开怎么还没回来?逃课了?夫子为什么不告知一声呢。沈离心里正疑惑着,忽然感觉自己背后被一团纸团砸了一下,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将手背到了身后摸索着,同时内心对江云开一通乱骂,江云开这个傻逼怎么连个纸条都传不好,到底扔哪里去了!再有下次我一定揍得他哭了
这时,又有一张纸团扔了过来,可惜技术实在不佳,纸团从沈离的手边滚了过去,滚到了江云开的位置,正准备把纸团捡起来的沈离动作顿了一下,这是谁丢的?这位置不像能从窗外丢进来。讲堂里居然除了江云开还有谁会给他扔纸团么。
沈离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纸团捡了回来,打开一看:阿离哥哥,之前那个纸团是我扔的,我扔得歪了,滚到韩佳那边了,对不住…
沈离看见阿离哥哥四个字心里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三殿下居然也在课上给他传纸团,然后心里又暗暗骂了一句江云开,这个祸害连三殿下都教坏。
沈离往韩佳那里一望,就看见之前那个砸中了他又弹到了别的地方的纸团正躺在两个书案的中间,要是夫子下来…接着他看见了打瞌睡的韩佳,咳,大概一会夫子就下来了。
没救了,沈离这么想着,把手上的纸条收好后,准备将自己置身事外,不理了,江云开能有什么急事?就算是去宫里把把皇上房顶的瓦揭了,除非侯爷回京,没人敢教训他。皇上九五之尊,还是要面子的,不至于少块瓦就去打猴子。
再说,就算皇上真要修理江云开,找沈离能有什么办法,还不如马上修封信送去西北边关让侯爷求求情,不过侯爷肯定不止不会护着江云开,还会让皇上往死里打,
这个祸害猴子确实得治治了,侯爷两年没回府,江云开一个人在候府里称霸王,现在连候府上下都拆过两遍了。
这时,三殿下居然又飞过来了一张纸团,这回准了,就掉在了沈离旁边。
沈离无奈,拿起来看了:阿离哥哥,韩佳似乎睡着了,夫子下来要是看见纸团怎么办…
这又不是我扔的,我能怎么办我还能让韩佳捡起来吃了么。沈离满脸的无奈,三殿下您就不别管这破事了吧……一没留神夫子已经走到了他后面。
“将手伸来。”夫子的声音从沈离身后传来,沈离心里一惊,抬头,夫子的戒尺已经抢先入眼。三殿下是个乌鸦嘴么,一说夫子下来就下来,沈离觉得自己真是欲哭无泪。冤得很。
这时三殿下李昰忽然站了起来:“夫子!我——”沈离直接把话打断了,“夫子,学生课上走神不思进取,认罚。三殿下不必说情。”
沈离一脸冷漠地把手伸了出来,挨了五下。
他能怎么办,始作俑者江云开不在这,只能是他挨。
这是沈离第一次被挨戒尺,原因是江云开,然后往回想想,好像沈离每次都是跟着江云开才挨的罚。
讲堂外面,沈离一肚子窝火没地儿出,一个人板着脸在走廊半跪着在地上抄谨行篇
沈离昨天已经抄了一百五十篇《礼义》,今天又挨了两百篇谨行篇,他觉得自己真的应该把江云开那个混蛋狠狠地揍一顿了。
沈离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午离开。
“明天骑射课两人一组,一起么?” 沈离看着手上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只有这一句无关紧要的屁话,沈离看着那狗写都没那么难看的字迹只觉得胸中气血上涌,气得快要吐血,等明天见了他,一定要把他摁地上往死里揍一顿出气!
沈离整个人都冷冰冰的,板着脸从太学院里出去了。
在半路,沈离忽然被一个下人拦住了,那下人跟他说了几句,沈离听完更烦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去,大门一关,谁都别来烦他。一辆马车已经追了上来,停住后车上下来了一个人,正是三殿下李昰。
沈离无奈地迎了上去,脸上没什么表情,“三殿下有…”
沈离后面的话还没出口,李昰已经堵了回去,一脸愧疚地攥住了他被打的左手,沈离心里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殿下您可走点心吧,“阿离哥哥,对不起,我……二哥把纸团塞了给我,让我快点给你,他说皇叔被诏进宫了,写给你的纸条有急事,要马上给你。我不应该在课上扔给你的,还…扔偏了…阿离哥哥你手心还痛么,我让人去拿了膏药。”
沈离一听马上反应过来了,又是李珉。不过听到李昰的那句,江云开给他的纸条有急事,只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三殿下,我和江云开能有什么要紧事,不混在一起还不知道能少多少祸害,殿下放心,打几下手心,没事的,”
他顿了一下,又对李昰叮嘱了一下,“三殿下,学堂里专心听夫子授课就是,学堂里的学生能有多大的急事。以后再有纸团不必理会。有事下课再作议论不迟。”
“嗯,啊好的阿离哥哥”李昰安心地点了点头,心头松了一口大气。不过他还是拉起了沈离的手,想看看他的伤,沈离顺着他的动作抬起自己的手递到了三殿下面前,李昰看着沈离通红的手心,内心又是一阵愧疚,“对不起阿离哥哥,都是我的——”
沈离略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没再让他再继续自责下去,“我没事,小伤明早就好了,殿下快点回去吧。”
送走了三殿下,沈离转身接着往家里走。看来李珉跟江云开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就在沈离距府中还有百多步的时候,他看见前面跑过来一个仆从:“公子这两天怎么都这么晚才回来,大人在饭桌上等你好一会了。”
“父亲今天回来了?”沈离一听,加快了往前的脚步。
沈离父亲,沈懿平,户部尚书,一个月有半个月都住在户部,为人清廉一身正气,兢兢业业,府中就七个仆从加一个厨师,沈离是十岁没满的时候被接回燕京的父亲身边,然后就就一直在太学院读书。
其实本来沈懿平是想给他找个教书先生,不过沈离看见府里真的太穷了,于是就收拾收拾去了太学院。太学院不收正三品以上官员的学费
而江云开那个祸害则是因为实在没有先生愿意教导,侯爷没舍得狠下心把他带去边关吃苦受累,只好丢去了太学院。
不过太学院也没什么不好,就连二皇子三皇子也在里面听学,教习先生也个个都是鸿儒,偶尔皇上还会去看看,教导几句,除了藏书没沈懿平的多,什么都比沈家府邸好。
只是因为沈离刚被接回来时,还没到燕京就呕了一口血,病了三个多月才勉强能下床。
沈懿平担心他底子太差天天被这么来回折腾受罪,才想请个先生。
不过他现在倒是挺好的,能跑能跳,还能跟候府小少爷上房揭瓦,下塘捉鱼抓蛇,然后一起四处祸害,也不见得身子有多差。
现在沈懿平看着他也是气他不上进,又没办法治他。
骂吧,他文人一个骂不出口多少句粗鄙话,讲道理吧沈离油盐不进,有时候还能把沈懿平绕进去,歪道理一堆;
打吧,又怕一鞭子下去,打出他一口血,让沈家绝了后。只好小打小闹都随他去了,顽就顽些吧,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乱子。
沈离一进大门,就看见沈懿平在院门口站着:“回来了?老何说这两天你都回来很晚。”
沈离上前几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两天跟着江云开挨罚抄打手心的事实在有点丢人:“父亲,我…”
“好了别你了,再晚菜都凉了,以后再玩这么晚不回来就别吃了!”
沈懿平没再看他,转身回了屋。
沈离站在沈懿平坐着的饭桌前,刚想开口,
沈懿平拿起筷子夹了一夹菜,看了他一眼,问道:“这两天这么晚不回,你干嘛去了,还跟候府少爷掏鸟窝?”
“父亲,我真没掏过鸟窝……”
“那你这么晚不回是去干什么了?”沈懿平又夹了点菜进碗,“坐下吃吧。”
“是,父亲。”沈离规矩坐下,端碗时一下忘了手上的伤,碗里刚盛的热饭,烫的很。他登时被痛得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沈懿平望了一眼,嘴里哼的一声里似乎带着些调笑“活该!天天跟着那猴孙祸害。平时肯定没少被夫子打!”
沈离听了只觉得憋屈,这老头真不讲理,不心疼一下儿子还笑话他:“父亲,我这第一次挨戒尺!还是被冤枉的,你就不能——”
“不能什么,你还被冤枉?”沈懿平胡子一翘,“你说说,怎么回事?哪冤枉你了?” 沈离顿了一下,想了想没什么问题,于是就张嘴把被二皇子平常刁难他和江云开的小伎俩全倒了出来。
二皇子……沈懿平沉默了一下,大皇子平日在朝堂上过于自大,二皇子心胸要是真的如此狭隘,三,四皇子年纪尚幼,如今圣上又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前两位实不是个好人选…
沈懿平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最近太忙似乎有些魔怔了,小孩子玩闹,这怎可信作为太子人选的依据。
沈离看见沈懿平轻轻摇了摇头,疑惑这老头在想什么呢,手上动作却没停,使劲扒了几口饭,没接着开口,他早上没吃多少,正饿了一天。
沈懿平忽然开口问他,“你老跟二皇子作对?”
“没。哪敢。”
“江云开老跟二皇子作对?”
“嗯。”
“你出主意,他动手?”
“都是他干的,我凑热闹看看。”
“哼!你会只凑热闹?”沈懿平气得胡子又快翘了。沈离还在跟他装蒜,“真的。爹你看我像敢惹事的嘛?”
沈离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特真诚地望了望沈懿平。
“哪里不像?我看你哪里都像!”沈懿平胡子一翘,把手上的筷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
……
一时间两人都没了话
“你真是第一次挨打手心?”
沈离:“……嗯。”
这老头干嘛呢怎么又转回这个问题上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沈离低头接着吃饭,没想再继续这个话头。
沈懿平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看沈离已经把剩下的菜都吃光了,一点都没剩,又忍不住出口嫌弃了一句:“吃这么急我跟你抢饭了?”
沈离没理他,默默地扒着碗里的饭。
沈懿平站了起来,“比我有出息点,这么大了才挨过一次打手心。”说完这话他就直接去书房了没再搭理沈离。
沈离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老头子也是够倔的,身子骨不好还天天这么辛苦地加班加点,那破皇帝又不给加俸禄,加了俸禄这府宅不也一样破烂,也不知道一年到头辛苦忙活个什么劲。
沈离心里腹诽完了那破烂皇帝,碗里的饭也吃完了,放下碗筷想起来早上的枇杷膏,从袖子里拿出了个小罐子,递给了身边的何叔:“何叔,这枇杷膏你泡一碗给父亲端去。”
沈离交代完了何叔,便起来和进来的老阿婆一起把碗筷收拾去了厨房。
沈懿平确实是当朝重臣,不过家徒四壁也是真的,他的那些俸禄奖赏除了日常的吃穿用度和他买书的钱,其余的全都散给了郊外附近的穷苦百姓
不过送钱送粮都是让下人去干的,嘴里都牢得很,那么久了也没人不知道这个大善人是沈懿平。
沈离也是两袖清风,平常出门进学身上就揣着两个铜板,也就是揣着,带身上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用。
要说他的家当也就藏床底下木盒子里着的十两银子了和一个玉佩了。还是他被接回来时自己身上带的,到现在两年了一个子儿都没舍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