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慢茫茫

2、不念过往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叶声回绝了又一位同学的询问，顺着目光看了下自己拿来占座的书，抱歉地笑了下。兴许是外貌优势，倒也没有受到过多的质问。
　　他拿起手机，见还是没有消息回复，无奈地又发了一遍：“快到了吗？”他环顾四周，所见之处早已座无虚席，入口也站立着不少人，不愧是化学系唯一一位长江学者教授的讲座，他的导师也是早早地催促他动身来参加。
　　只是，他看着手机里刚回复的消息“马上！”不禁扶额叹了口气，昨儿和谢凡说起，她倒是兴致勃勃，嚷嚷着也要来见识见识，可到现在还不见人影儿。不过，这也是她一如既往的风格，想想从高中到现在，约好的每次她好像都迟到了，而自己也习惯了等待。
　　看着熟悉的身影挤出人群，叶声从思绪里回过神来，朝着谢凡招招手。“哎呀真对不住，昨儿写稿写得太晚，今早睡过头了”，“没事”，叶声淡淡地道，伸手拿起椅子上的书本，让谢凡在他旁边坐下。
　　“哪一位是你们院的长江学者呀？”谢凡好奇地盯着讲台上几位教授，伸手拍了拍叶声。“中间那位”，“啧，果然熬成长江学者的，头发都没有了”，谢凡突然转头看向叶声，“叶声，等你熬成学者，不会也没头发吧”，说完便在脑海里想象画面。“想什么呢，学者和头发，我选择后者”，叶声出声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怎么可以这样呢，你导师得多伤心”，谢凡记得叶声的导师也是化学院的大拿，叶声大一的时候，导师就夸他是化学院这几年来最有天赋的学生，每次盯着叶声的眼睛都在发光，无时无刻不想把他绑在实验室里。
　　“可是没有头发，我会伤心的”，叶声一本正经地说。谢凡噗嗤一声笑出来，“也是，叶大美人没有头发，迷妹都得少一半”。叶声瞥了她一眼，谢凡缩了缩脑袋，这人每次一听到“美人”两字，就一副冷冰冰的神情，明明是在夸他好嘛。
　　讲座开始后，谢凡也不再闹他。只见叶声打开笔记本，苍白细长的指间转着笔，偶尔停下来记上几句。
　　谢凡倒是许久不碰化学了，也就听得懂有趣的家常闲谈，至于那些专业术语，一连串的分子名称，都不是她一个拥有高中化学知识的人可以理解的。她撇撇嘴，转头看着叶声记笔记。
　　这人的笔记还是做的这么简单，谢凡上高中时就在纳闷，一堂课下来，叶声的笔记本都是只有少少的几个字，不像她，恨不得把老师讲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更可恨的是，叶声的成绩还很拔尖，虽然自己是化学科代表，但是全班化学最好的是身旁这位啊，真是让人郁闷。
　　讲座结束后，两人慢慢地走向食堂。“听出什么了？”叶声见她一言不发，轻声问道。
　　谢凡眨着大眼睛疑惑地“嗯？”一声，想着讲座结束时老教授对年轻学子的殷殷期望，“哦，大概是听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为国家做贡献的未来吧”。叶声笑着摇摇头，“怎么一个讲座还听出未来了？”
　　谢凡朝他扬了扬怀中抱着的教材，“你见过多少学财务的成为国家院士的嘛，自古不都是化学、物理这类理工科成材的多，这会儿倒是明白当初老师建议我们选理工专业的用心了”。
　　叶声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谢凡默然，她说的是他俩的高中化学老师，一个是全年级化学最好的学生，一个是自己的课代表，便老是和他们唠叨大学最好要选择理工专业，虽然在大多数人看来，理工专业极其艰苦，就业也没有多少优势，但其实行业前景广阔，有很多成就等着年轻人去达成。
　　谢凡看了眼怀中教材上大大的“财务”二字，轻轻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在父母看来，女孩子从事财务工作才是轻松又稳定的，虽然当时他们也是开明地把选专业的决定权交给自己，但是时不时的提醒还是不可避免的对她的选择产生了影响。
　　“你呢？是真的喜欢化学？”谢凡甩甩脑袋暂时不去回忆那时的纠结，抬头看着叶声。
　　“我”，叶声一时沉默，许久开口，“嗯，算是吧，可能是适合吧”。“你是天赋异禀”，谢凡接过话，开始谈起每次发考卷他都是第一张，那个成绩简直是让人嫉妒，说起他高一就拿到全国化学竞赛金奖更是手舞足蹈。叶声在她身边静静听着，看她絮絮叨叨的模样，嘴角微勾。
　　和叶声道别后，谢凡拎着给大丸子打包的饭盒往宿舍走，沿路还听到几个也参加了讲座的学生在争辩什么，望着他们更青涩的脸庞，不禁叹道，“果然还是年轻人啊，真是活力十足。”
　　宿舍里大丸子就着餐盒狼吞虎咽，边听着谢凡发表今天出门的所见所感。大丸子听完，瞪着她的大鹿眼，嚼着食物边说，“如果不选择财务，你的理想专业是什么？”
　　额，这又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她不像大丸子，家里长辈都是财会出身，就自然而然走了这条路，也不像叶声，在某一领域有天赋。虽然嘴上说着不喜欢财会，可是当把分数、地域、气候等因素列了个遍，最优选显然就是离家最近的这所大学的这个全国前列的专业，然后，她就接受了。
　　“所以啊，”大丸子抹抹嘴巴，“每个选择都是基于当时的情况做出的，拿未来的现在去批判，不妥。”
　　谢凡愕然，随即粲然一笑，是这个道理：不念过往，不畏将来。
　　忽然手机提示收到一封邮件，大丸子凑过来一看，“咦，叶大神”，便一把抢去，“什么呀，一堆乱七八糟的图案”，谢凡拿回看了下，笑出声，“是分子式”。上学时，她便“威胁”叶声把每次化学课的笔记发给她，避免自己这个课代表比他差太多。
　　“我还以为告白了呢”，大丸子揶揄她，笑着蹦出老远，“你够了啊，说了多少次不是你想的那样”，谢凡见打不着她，咬着牙说。
　　“你不是而已，人家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