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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之后几天,沈玉章的院子莫名其妙变成了山庄里的聚宝盆,遭到来自姚青岑一波又一波的金钱攻势:
      从甜水巷口二大爷私酿的无名酒到千金难买的文君倾;从上古善本到刚出的名家杂记;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古玩奇珍、金银宝器,数不胜数。

      送赏的队伍快要把院门踏平,全山庄上下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些可都是买命钱啊,姚青岑扳着手指都有些心痛:
      这么多钱,看我不砸出个惊涛骇浪来。

      然而几天过去,系统上的-102.5像是刻在那里一样,一动不动。
      姚青岑的小命依旧岌岌可危。

      姚青岑趴在被窝里,用额角一下下地磕着枕头:
      这究竟是什么道理,难不成酒酿小丸子和春宫图册子才是沈玉章的真爱?

      “沈总管来了。”
      姚青岑支起脑袋,见沈玉章长袍广袖,缓步而入。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愤之情:这中看不中用的男人!

      “玉章前来谢过庄主赏赐。”沈玉章站在纱橱外,长袖一展,作揖行礼。

      姚青岑略微抬起上半身,不死心地问:“你喜欢那些东西吗?”

      沈玉章快步上前进入纱橱,一边将姚青岑扶起来,一边浅笑颔首:“自然是喜欢的,庄主费心了。”

      姚青岑再看一眼系统,暗暗翻了个白眼:-102.5,沈玉章你这个大骗子。

      不过其实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姚猛的情报不准。
      毕竟那家伙太憨了,未来很大概率也是个狂劝妹子喝热水的主儿。

      既然这样,那姚青岑干脆直接问本人:“不费心,你还有什么别的想要的吗?”

      沈玉章抬眸看一眼姚青岑,见他瞪大了眼睛,正等着自己回复。
      他转过身,从托盘上拿起一碗粥,试了试温度,才放到姚青岑手里:“庄主太破费了,山庄里什么都不缺。”

      知道我破费了就涨点亲密值啊!
      对银子有点起码的尊重吧!

      姚青岑又看了眼死活不动弹的-102.5,喝粥都喝得垂头丧气。

      姚青岑低着头不想说话,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房间里只零星几声勺碗碰撞发出的脆响。

      这种安静持续的时间一长,很容易滋生出一点尴尬的气氛。

      但沈玉章完全不受这种气氛影响,按部就班地为姚青岑布好早膳,又取出一套已经熨烫妥帖的衣衫:“庄主今天穿这套怎么样?”

      姚青岑下意识地抬头扫一眼,是符合本尊喜好的一套鸦黑色袍子,下摆与袖口用红线绣了细细的莲纹,好像黑暗中渗入的血丝。
      他有些奇怪,这几天自己都窝在房间里养病,各种式样的里衣来回换,好像不需要穿这么正式。

      像是看出姚青岑的疑惑,沈玉章解释道:“庄主这几天养病是不是无聊了,我在映雪亭备下了酒席,庄主可愿赏光?”

      酒席?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姚青岑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酒桌间最容易拉近关系,到时候几两酒下肚,互述一下衷肠,这亲密度不就上来了吗?

      沈玉章见他乐意,就让侍从给他洗漱更衣,自己先去映雪亭准备安排。

      他的的效率很快,几刻钟后,便回来请姚青岑入席。

      映雪亭不负其名。
      它伫立在一潭池水旁,近处可观几棵玲珑红梅于雪中斗艳,远处是缥缈朦胧的水面,偶尔还有鱼儿破冰而游。

      亭中温度却用刻在屋顶的阵法维持在接近初春时候。
      姚青岑坐于其中,只觉有些冷风扑面,却并不觉得寒冷,比前几天憋在屋内要畅快许多。

      沈玉章将这席面办得也颇有意思:
      除了圆桌上一些寻常菜色外,西南角设了个红泥小炉,里面温着琥珀一样的黄酒;
      另一边置了一排烤架,几根不知名的兽腿、禽翅列在一旁,想吃的时候可以用让仆役现割下来直接烤制。

      不过现在站在那旁边的,是一个刚和烤架一般高的小男孩。
      他灵活地挥舞着和他小臂一样长的锋利匕首,割肉烤肉忙得不亦乐乎,旁边的仆役想帮忙都被他赶跑了。

      姚猛在一旁则不断招呼着让仆役去拿更多的肉来。

      那小男孩叫姚烈,姚氏最小的孩子,因此很得本尊疼爱,对本尊也非常依恋。

      姚青岑在圆桌旁刚一坐定,那姚烈立刻献宝一样,将一盘烤好的肉捧到他面前。
      还附赠一个缺了颗牙的大大笑脸:“青岑哥哥,尝尝我烤的肉!”

      小男孩有多可爱,那盘烤肉就有多可怕:
      有些还透着鲜嫩粉色,有些已经完全是黑炭一块,血丝和黑炭融合在一处,竟然找不到一个过渡区间。

      姚青岑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强笑着接过盘子,拿出鸡蛋里挑骨头细致,想找一块能入口的肉。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道飞舞的火把划破长空,立刻吸引走了小男孩的注意力。

      伴随着欢快的乐曲声,身着彩衣的游艺人在亭前的空地上耍起各种炫目的把戏,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

      姚青岑松了口气,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迅速将那盘子撤下去,给他换上一份外酥里嫩,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烤肉。

      顺着那广袖看去,果然是沈玉章永远带着笑意的脸庞。
      他挥手让游艺班主下去,温言道:“姚烈少爷小孩子心性,庄主还是吃我烤的这份吧。”

      救星!
      果然跟着男主有肉吃!
      姚青岑大为感动,一伸爪子,将盘子推到两人中间:“一起吃吧,我自己也吃不了这么多。”

      这次沈玉章是实实在在地愣住了。
      但他反应很快,转眼就又挂上轻笑,坐到姚青岑旁边的位置:“好,那我也陪庄主饮两盅。”

      照管小炉的仆役应声奉上温热的黄酒。
      姚青岑先试探着尝了一口,入口醇厚鲜甜,五脏六腑内升起一股暖意,驱散了仅剩的一点寒意:“好喝!”

      沈玉章也端起酒盅,一饮而尽,从下巴到颈项形成一条好看的曲线。

      几杯下肚,氛围正好,姚青岑寻思着这“把酒”过了,就应该循序渐进到“言欢”的步骤了。

      他正要挪挪屁股,打算先从距离上靠近点沈玉章,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炸雷搬的嚷嚷:
      “沈总管,下来和我练练!”

      姚青岑转头一看,游艺人的杂耍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姚猛站在那片空地上,脸颊通红,显然是喝得上头了。

      沈玉章征求地看了姚青岑一眼,姚青岑为这个姚猛傻大个感到头痛,烦不胜烦地挥挥手,算是同意了这场比武。

      沈玉章站起来,褪下绣着银色祥云纹的素色鹤氅,露出里面穿着的白色劲装,包裹了小半个前臂的银色护腕严丝合缝扣住袖口。
      整个人如出鞘的利剑,傲立在晴空霁雪之中。

      沈玉章朗声一笑:“那我就和姚猛大哥过两招,给庄主助兴。”

      笑声未歇,他已经顺手拔出一把未开锋的剑,飞身落在姚猛身前的空地上,双双抱拳行礼。

      姚猛最先出招,一拳看似平平无奇地向前打出,但在场的都知道他以力证道,肉身强悍,任何武器本来都是累赘。

      沈玉章屏息凝神,立在原地,眼看那迅疾的拳风就要扫到他鼻尖,姚猛突然眼前一花,对手已经失去踪影。

      耳畔一阵剑吟,姚猛连忙撤身回退,避开沈玉章袭来的剑锋,两人开始缠斗起来。

      拿着剑的沈玉章陡然生出摄人的锐气,腾转挪移间引动风卷气旋,纷纷扬扬卷起千堆雪。
      飘扬的雪花中银色剑光时隐时现,难以捉摸,只等时机一到,一剑封喉。

      想象着这剑意有一天可能会招呼到自己脖子上,姚青岑只觉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蹦出喉咙。
      他表示自己很需要再来一杯压压惊。

      可是酒壶已经空了,桌上的酒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有了重影,他伸了两三次手才握准位置。

      恍惚中姚青岑看到亭下的两人似乎已经分出胜负。
      沈玉章正手持长剑,踏雪而来。

      怪不得我刚才心跳那么快……
      这是姚青岑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想法。

      ***
      沈玉章步入映雪亭,见主位上那人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显然是醉了。
      但他酒品还算不错,并不闹人,只直挺挺地坐在那里,眨着眼睛不说话。

      “庄主,庄主”沈玉章绕到圆桌后,俯身轻声唤他。

      被叫的人又眨了眨眼睛,才缓缓转头,将目光一点点定格到沈玉章身上,又是半天不说话。

      “我送您回去?”沈玉章放下长剑请示道。

      沈玉章耐心地等了会儿,得不到回复,于是试探着伸出双臂,一手揽住那人的肩,一手伸到他的膝弯下,慢慢将他抬起来一些。

      感受到身体被挪动,姚青岑低下头,不解地看着地面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沈玉章的动作停下来,仔细观察怀里人的表情。

      姚青岑发现地面不再晃动,就又转过头来盯着沈玉章看。

      这一下就对视上了,沈玉章向来知道他长了幅好相貌,鼻梁细挺,眼尾狭长上挑,一颗红色泪痣好像夺走了脸上所有的血色,嘴唇反而薄而泛白。
      此时喝了酒,那泪痣愈发鲜红刺目,衬得整张脸有种妖冶的艳色。

      但姚青岑眼神迷离懵懂,与这种艳色不太相衬,也完全不似往日那样,总带着狠厉的神色。

      沈玉章甚至觉得自己透过这双眼睛在看另一个人。

      姚猛见两人还在那儿僵持,对沈玉章嚷嚷道:“你累了?我来帮你?”

      沈玉章回神,谢过姚猛好意,又见姚青岑不闹也不反对,就轻车熟路地将他带回了院子。

      姚青岑瞪大眼睛,时不时转动脑袋,好奇地看着回廊两旁的景物。

      沈玉章审视着怀中这人,脑中思考着他这几天的反常之处。
      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试探他一下?

      他将姚青岑放到床上,正要起身,就发现袖子被扯住了。
      回头一看,果然是姚青岑做的,见给他行动造成了麻烦,还有些得意地乐了起来。

      沈玉章哄他放手,几次都不成,只能将鹤氅脱下来给他攥着,再将薄被取来给他盖上。

      姚青岑顿时有些不开心,放开鹤氅挣扎着要坐起来,不让他走。

      姚青岑,这可是你把机会送到我手上的。

      沈玉章下定决心坐到床沿,将姚青岑扶起来,让他靠坐在自己怀里:“庄主最近心情不错?”

      “不好,”姚青岑认真思考沈玉章的问题后,耿直地翻了个白眼:“快死了。”

      “是吗?”沈玉章给他顺顺背,在他耳边哄诱道:“那为什么突然给我这么多赏赐啊?”

      姚青岑舒服得眼睛都眯来,仰头看着沈玉章:“你……是谁?”

      “我是沈玉章。”

      “哦……是他。”姚青岑恍然大悟。

      继而他竖起一根手指,缓慢而坚定地向沈玉章戳去,在他脸颊上戳了一个小坑,嘴里念念叨叨:“叮,亲密度……上涨一百。”

      沈玉章终于听到一个不同寻常的词,连忙追问:“什么?”

      可姚青岑像是突然断了电,带着亲密度上涨一百后的满足笑容,闭眼向另一侧倒去。

      亏得沈玉章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才避免了他毁容的惨剧。

      回到自己屋里,沈玉章开始严肃沉思:“亲密度……是个什么东西?”
      ***

      第二天依旧是个晴日,姚青岑睡到天光大亮才醒来。
      喝了醒酒的汤药后只觉神清气爽,一点醉酒的后遗症也没有,精神饱满地开始吃早饭。

      过了一会儿,沈玉章照例过来汇报山庄上下的一些大小事务。
      其实对此姚青岑其实一窍不通,最后还是得由沈玉章拿主意。
      但沈玉章生性沉稳,并不因此跳过这道程序,依旧每天事无巨细地向姚青岑说明各处情况。

      “说起来,今年雪下得实在太大了,聚阳镇跑来好多流民。”
      汇报完成后,沈玉章坐在床边,又像往常一样闲聊起别的事情。

      姚青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雪景。
      他有些好奇想问,但又不想显得自己是个毫无常识的白痴,于是模糊地附和一句:“是啊,往年都不会有这么厚的雪。”

      沈玉章点头应道:“这里地处江南,往年能有薄薄地一层雪就算不错,今年居然积了这么厚。”

      哦嚯,原来是这样。
      姚青岑在心里用小本本记下这个并没有什么卵用的知识点,再次感叹沈玉章真是居家旅行必备之良伴。

      如果不总想着杀自己就更好了。

      他又问道:“跑来的流民很多么?”

      沈玉章叹口气:“挺多的,聚阳镇不知为何今年情况还好,这十里八乡的,遭了灾的几乎都跑来了。”

      聚阳镇情况好是因为我的冥灵教就在旁边山头上啊。
      姚青岑挪挪屁股,这样想道。

      这年头无论是正派还是□□,都会顾着点自己附近的城镇,几乎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这个原因姚青岑很清楚,而且他觉得沈玉章也很清楚。

      沈玉章伸手过来替他摆好靠枕的位置,接着说起:“其实青壮们还好些,总有富户乐意低价买点劳力,惨的是那些孩子,没着没落的,说不定在那个角落就冻死了。”

      “那…我们山庄能收养这些孩子吗?”姚青岑脑子里浮现出这样的画面,顿时觉得不能接受。

      沈玉章不动声色地撇了姚青岑一眼,见他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倒是负担得起,庄主真的打算收养他们?”

      姚青岑见沈玉章神色变得有些郑重,突然福至心灵:
      对啊!沈玉章堂堂男主角,又是外来的白道领袖,怎么会像一般人那样肤浅、物质呢!
      能让他快乐的必须是拯救苍生、除魔卫道这样崇高伟大的事业啊!

      我之前的讨好方向完全错误了!

      不过除魔卫道这个……可能会自伤八百,但拯救(一小部分)苍生完全可以!
      就从那群娃娃抓起!

      姚青岑立刻点头如捣蒜:“那就都带到山庄来吧,正好可以给姚烈做个伴。”

      沈玉章于是出去安排孩子们接入山庄的适宜。
      一个人的时候他心里又默默寻思起来:送礼,收养孤儿,亲密度,这到底有什么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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