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然成风》小灰机biubiu

3、迷失

　　餐厅悠扬的音乐在耳畔回荡，蔚然却一点也放松不下来。
　　在她面前，一个神情凛冽得快要把她冻死，一个笑嘻嘻地快要把她吓死。蔚然悄悄地低下头，不再看前面两个人。
　　“搞什么，为什么会遇到程枫，本来，不是想要重新开始的吗？……他在这里，我该怎么忘记……而且，他是……警察。”
　　“小然，小然，怎么灵魂出窍了？”程瑾源用手举在蔚然面前挥了挥。
　　“不好意思，局长有什么事吗？”蔚然猛地抬头，才知道刚才的失礼。
　　“干嘛叫得那么见外，叫伯父就好！”
　　程瑾源笑着，拉起脸上的皱纹，虽然有些岁月的痕迹，但仍然很意气风发。
　　等一下。伯父？她干嘛要叫她伯父啊！！蔚然不禁呆住了，内心却在狂吼。
　　程瑾源也看到她的表情，正准备开口时，旁边的程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让程瑾源立马噤声。
　　程枫用回冷清的口吻跟蔚然说道：“他是我父亲，八年前你该见到的，可惜……没那机会。”不知道为何，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蔚然听到程枫是用自嘲的口吻说出来的。
　　程瑾源觉得有些不妥了，立马想挽救一下场面，“小然啊，你伯父我大名叫程瑾源，我这名字啊，很厉害的噢！”程瑾源贼贼地笑了笑，说：“你看，我叫瑾源，就真的成了警员了！哈哈哈哈厉害吧？”
　　结果发现，只有他自己在笑，然后程枫用很无语的眼神斜视着他，蔚然着一脸错愕，其实她心里在想，如果你这样觉得，那么，你儿子叫程枫，不就真的成为了疯子了吗？
　　蔚然轻笑了一下，微微地低下头。
　　头发盖住了她的脸，一声又接着一声的“小疯子，小疯子，快回你的南山病院”从回忆窜到耳边，无法驱散，却只能成为回忆，无法再继续。
　　眼眶已经有些湿润，她不敢抬头，怕他们看到，其实她刚刚的一切，程枫都看在眼里，只有那个大根筋的程瑾源还不知不觉。

　　饭菜一上，蔚然就狼吞虎咽地吃着，为的是快点离开这里，也为刚刚赵桐潼和其他警员的告诫。
　　程枫蹩了蹩眉，“吃那么急干嘛，赶投胎啊？”
　　“呃……那个……他们要我半小时之内回去，有很多工作。”蔚然还是一边忙着吃一边说。
　　“肯定是你这臭小子抽风，自己工作狂还逼着别的警员变工作狂，话说你变工作狂不就是因为……”程枫又狠狠瞪了一眼他那2B的老爸，令他立马收口了。
　　她不知道，她不在的八年，他只能不断用学习，训练，工作……来麻痹自己，让他不去想她，可是，却从来没忘过，反倒成了噬心的痛。

　　午餐在他们每个人各怀心事中结束，蔚然的第一天的工作也在熟悉与学习中度过。
　　暮色四合，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这个的城市，八年了，像故居，又更像刚刚抵达的城市。 沿途的风景也变换，不再是以前的矮小的小楼房，高楼大厦已鳞次栉比，霓虹灯散发出五光十色的色彩，然而却比不上以前那昏黄的小路灯。
　　好多东西都变了，连她自己也变了。蔚然无力的闭上眼睛，任凭由马路上的车在她身旁穿梭。
　　不知不觉走到了灯红酒绿的建筑前，各种狂欢，各种摇滚充斥着蔚然的耳朵，她定眼一看，是一间大型酒吧，应该是集KTV，酒吧为一身的大型夜场。那个刺眼的招牌刺进了蔚然的眼球。

　　Lost
　　迷失，就如她一样，迷失。
　　身材火辣的美女，性感俊美的型男，都在里面狂欢，不知到底是他们到这里迷失了自我，还是本就因迷失了才到此寻乐。挤过各种疯狂扭动的身体，蔚然到达了吧台，“服务员，麻烦来杯威士忌。”
　　淡黄色的晶莹液体混着冰块被蔚然含入嘴唇，仰头而尽，一杯连着一杯，似乎喝的是白开水。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难受，却丝毫也不愿意停止。一串串回忆从脑海溢出，清晰无比，却遥不可及。
　　十年前，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蔚然一如既往地走在绿树葱郁的大路，从学校回家，如此平凡的日子里却蕴含着不平凡，她第一次遇见了程枫，遇到了那个她将爱一辈子的人。
　　“救命啊，抢劫啊，快帮帮我捉住那贼！”那是一位妇女惊恐的声音，蔚然听闻，立刻飞奔向小偷的方向，待她追上小偷，小偷已经狼狈地趴在地上，上面有一个人狠狠地压住了他，“拿出来！”这是听到他第一次说话，蔚然顺着声音看向那个人，是个男孩，和她穿着一样校服的男孩，可是那校服却让他穿得格外好看。
　　小偷艰难的动了动，掏出钱包，颤抖地说道：“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痛死我了。”
　　男孩动了动，放轻了力道，他抬起头微笑地看向那位刚刚冲过来惊慌失措的妇女，那微笑瞬间把蔚然浸入酒罐，让她沉醉，又像温暖的阳光，洒遍每个角落。
　　蔚然连忙借了旁人的电话报警，妇女涕泗横流地感谢着那位热心的男孩还有刚刚帮忙追捕小偷的蔚然，那位妇女说她钱包有比她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丢了就比丢了她的命还要痛苦，所以特别感谢他们。
　　警察把小偷送进警察局，录完口供后，蔚然与那位俊朗的男孩一起走出警察局，不料两个人都走向同一个方向的路，那男孩笑了笑，说道：“还真想不到会有一个女孩子敢去追小偷啊。”
　　蔚然搞不清楚他这话到底是赞扬她勇敢，还是说她太man了。
　　蔚然也笑了笑，有些紧张地问道：“你会武功吗？怎么两下子就把小偷捉住呢？”
　　“嗯，会点三脚猫功夫，不过我立志要做一名警察，为人民除害！”他一谈到这个理想时，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容。
　　蔚然心里高兴得很，“真的吗？我也是一样，我也从小立志成为一名警察，帮助人民攘除奸凶。没想到与你志同道合啊。”蔚然一高兴起来，紧张腼腆什么的都跑到九霄云外了，一手拍到那个男孩的肩膀，但下一秒，蔚然就知道错了，女汉子的一面一丝不漏地表现在帅哥面前了。
　　“那个……对不起，太激动了。”她的脸慢慢红了起来，连她自己都讶异，女汉子都会有脸红的一天。
　　男孩心里不禁笑这个女孩太可爱，太搞笑了，明明是个很爷们的女孩，却偏偏在自己面前害羞了，难道自己魅力这么大？
　　“我叫程枫，你叫什么？你应该是校友吧！”
　　“嗯，我叫蔚然。”
　　两人相视而笑，夕阳余晖映在他们身上，拉成两个长长的身影，看似平行，却慢慢地相交。
　　蔚然从回忆中抽身，又缓缓喝下一杯苦涩的晶黄液体，一抬眸，看到身前那个熟悉无边的身影，她还以为她自己醉了，像以往一样幻想到他，可是那身体定了定，焦灼的目光定在了蔚然身上，好看的眉毛蹩了蹩，走向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性感女郎。
　　“你怎么在这里喝酒？”而且还是那么高度数的酒，程枫的话语中有生气的语气。
　　“她是谁啊？干嘛理她，我们走吧。”旁边的性感女郎轻轻地说道，用妩媚的手指抚上了程枫的肩膀。
　　“今天有点事，你先走，改天再约。”程枫不经意地推开她摸着自己的手，目光却从未离开蔚然，蔚然回过头去不再看他们，继续喝酒。
　　性感女郎瞋视了他一眼便离开了，程枫疾步走向吧台，把蔚然的酒杯抢到自己手中，“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蔚然似乎没听到，也根本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无奈地笑了笑，说：“程枫，连你都要来这些地方寻欢作乐了吗？”
　　程枫举杯，把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那你呢，在这喝闷酒，谈何欢乐？”程枫自嘲，蔚然抬眸，看着程枫的眉宇之间只剩下的锋利，冷淡，而再也不是十年前那个眨个眼都满是快乐的男孩了，这样的改变，难道是因为自己无端的离开吗？
　　“你来这种地方，跟……那种女人在一起，桐潼会失望的。”蔚然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如水。
　　程枫莫名其妙地笑了笑，“那你呢？你对我失望吗？”
　　程枫的目光从杯子收回，转向蔚然。“你以前不是我答应做我女朋友吗？看到自己男朋友跟别的女人抱在一起，不是应该很气愤地拿起杯子把酒泼在我们身上吗？而不是把它喝下去。”程枫咬牙切齿地吐出后面几个字。
　　蔚然惊住了，那一瞬间，她似乎觉得自己从来也没有离开过，没有从他身边消失，也没有遇到那些事，只是做了一场噩梦，梦醒，他还在她身边。
　　可是她知道，都是错觉。
　　蔚然起身，把酒钱放在桌面，转身就走，程枫看到她无动于衷地离开，愤怒地把手拽成拳头狠狠得撞到桌面上。
　　“嘭！”
　　一阵闷响发出，很快就埋没在喧嚣之中，但是却一丝不漏地传如蔚然的耳朵，然而她却没有停留半刻，很快就出了大门，离开了 Lost 不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