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面人心》不是兔子

131、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江麟放下了手机，抬头望着林羽家无人响应的门，皱紧了下小眉头，嘀咕道：“怎么会不接电话呢？”
　　林羽很少失联，江麟也很熟悉他那单一的行动轨迹。为数不多的几次林羽没接电话的遭数，也只是因为在家闷头大睡没听见铃声而已。但现在的江麟都已经在他家门口砸了将近十分钟的门了依旧没人回应，实在是不像林羽那种浅睡眠人的做事风格。
　　现已晚上八点，林重明的下班时间应该也早就过了，就算林羽不在家林重明也应该在才对。林羽和他爸爸林重明的关系虽然最近有所缓和，但应该还没好到没事一起出门才对，再说了现在是考研大关在即，像林羽学习态度这么认真的人本来周末就应该在书桌前死磕一天才对。
　　怎么解释都说不通，这让江麟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他看了一眼手机的日期与时间后，这种预感也就越发强烈了一些。
　　莫非林羽还是去赴了闫丛云的约？
　　一想到林羽当时去到他家，最后笑着和他说不会赴约时的表情，江麟心里就开始发慌，他不敢保证发小一定不会去，林羽还真可能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林羽对这件事情有多上心，江麟就有多清楚。虽然林羽表达出来的不多，但论行动力从不输给任何人。虽说当时提出潜入江氏实验室的是江麟，但林羽的表现明显要比江麟更加积极，就好像他似乎早就有所决定，只是在等江麟开口放行而已，毕竟林羽不是会撇开自己发小自己往前莽的人，但这次是怎么了？
　　江麟边走出楼道，边拿出手机想要拨通栾冉的电话。在他刚走到楼道口电话还未拨通时，一个女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是那名经常和林羽打招呼，热爱跑步的邻居大姐姐。
　　她看到江麟后先笑了一下，因为经常和林羽待在一起所以这大姐姐对江麟的脸也有印象，对他说道：“呀！江麟，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啊。”
　　“嗯……现在回。”江麟也礼貌地笑了一下手里则赶紧拨通了栾冉的电话。
　　大姐姐看江麟一副有事要忙的样子也就没多跟他闲聊，摆摆手跟他快速说了一句：“最近小区调查停车场使用率，你家不是占了两个车尾嘛，记得叫你爸去登记一下，哦对，再帮我催促一下林羽，我刚看他着急忙慌地出门怕不是又没把这回事记在心上，协助一下姐姐工作哈！”
　　说完她便从江麟身边走过想要朝楼上走去，刚把电话打通还未来得及对电话那头的栾冉说什么的江麟，听到大姐姐的这句话立刻回过头去叫住了她，并问道：“那个，等等，你刚才见到林羽了吗？”
　　“啊，见到了啊，就在刚才，我看他急匆匆地出门了。”
　　“刚才？什么时间？”江麟向前一步，神色着急。
　　“不到八点吧？”大姐姐虽然奇怪，但也还是回答了，这一回答着实让江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因为今天的八点刚好是闫丛云约林羽见面的时间。
　　江麟跟大姐姐说了一句谢谢后立刻就跑了出去，他一边冲着闫丛云约定的中央大学跑一边和电话那头的栾冉说：“小羽不见了！刚才我去他家找他没人回应！前几天他跟我说闫丛云发邮件约他今天见面！说是只要他去，并且肯撤掉举报闫丛云就让萨林跟他回家。我劝他别去，而且举报的也根本不是他……他当时明明也答应我了，可……”
　　江麟的语气明显乱了阵脚，解释得十分着急。
　　栾冉也从刚才他与大姐姐的对话里听出了一二，于是语气沉稳地回道：“嗯，刚才我听到了，你先别着急，你知道他们约在哪里吗？”
　　“大学，中央大学！小羽跟我说过，我现在就过去！”
　　“嗯，我也马上就去，到了那等我。”栾冉说完后就挂掉了电话。
　　一月份的冬天，江麟在夜晚的大街上跑得满头大汗，他一副弱骨子相，就连高考拿体育长跑分时都没像现在跑得这么着急过。
　　他的心理不停祈祷着林羽会在中央大学的门口出现，并且还未与闫丛云碰头。
　　闫丛云会让林羽见萨林？就为了让林羽撤下举报？
　　很明显不是这样，闫丛云一直以来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做事风格，现在怎么会这样委曲求全？
　　萨林是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想拿到手的实验品，如果害怕上头的制裁和举报也就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将发情的萨林扔到林羽身边，自然也不会让萨林就这样呆在林羽家里长达数个月的时间。
　　闫丛云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确保林羽的爸爸林重明会不做些什么，他认识林重明，自然也知道科考团的李领队，这样看来闫丛云做出这档子事，简直是在向权威挑衅，那既然挑衅的目的达到了为何不借助市研究所干脆把林重明和李领队也一同拉下水？现在又要搞这种无意义，看似等价的交换？
　　但当江麟跑得有些缺氧眼晕，气喘吁吁地到了国立中央大学的正门时，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他看了下手机的时间，数字已经走到了九点，林羽很可能早就跟闫丛云碰面了，但现在他人在哪里？又会去哪里？
　　在江麟心跳未平，想要再跑去学校的侧门看一眼的时候，栾冉的那辆黑色轿车从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一个拐弯驶进了江麟的视野之中。
　　江麟立刻迎着栾冉车子的方向跑了过去，在车子停下后栾冉也立刻把车窗摇了下来对他问道：“林羽人呢？”
　　“不知道！”江麟双手压在车窗边喘息着答道，“可能不在正门，我去侧门看一眼。”
　　“先上车！”栾冉叫住转身就打算跑去学校侧门的江麟，并伸手把副驾驶的车门推开。
　　江麟点点头听话上了车，栾冉也在江麟坐好后立刻踩下油门开始顺着中央大学的周边转了起来，但结果就是别说林羽了，这个时间的中央大周围半点活物的影子都没。
　　“怎么办，你说小羽他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刚才我去他家敲门没人回应，你说林叔叔会不会也……”江麟看向身边手指在方向盘上不停敲打的栾冉，心里的不好预想如实地印在了他稚嫩的脸上。
　　“先别着急。”栾冉对江麟安慰道，随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的人迟迟未接，急得想要尽力镇定的栾冉紧锁着眉头，他不能把自己的焦急像江麟那样表现出来，这样只会让江麟更加担心。
　　“喂？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在电话接通，对面说话的那一刻栾冉几乎是同时开口道：“闫丛云现在在哪？”
　　“啊？老师？”电话那头如实回问道，江麟立刻就从“老师”这一称呼听出来了对面接电话的人是周一一。
　　“老师他这个时间不应该在家里吗？为什么问这个……”
　　“市研究所和闫丛云想对萨林做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今天有实验安排吗？”栾冉接着问道，并直接发动了车子开去了主干路。
　　“没有啊，你从来都不问这些现在干嘛突然……”
　　“闫丛云约林羽今天在中央大学见面，就在一个小时前。闫丛云拿萨林作为交换条件，说林羽只要撤回举报就让萨林跟他走，这事儿你不知情？”栾冉接着问道。
　　江麟看着窗外的街道火光逐渐显眼就明白了栾冉是在把车子朝金融街，江氏集团所在的方向开去。
　　“老师……拿萨林？不对啊？我们已经和市研究所安排好萨林的实验从下周一开始了，老师怎么会……”周一一说着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话语戛然而止。
　　“那闫丛云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或者最近有什么异常迹象？举报的事情闫丛云和你说过吗？”
　　闫丛云的这一决定与下周市研究所合作的实验刚好背道而驰，除非他压根就是在给林羽下套，不打算让萨林跟萨林走，并且有这个信心可以做到。
　　“举报？”周一一疑惑，“没啊……我没听说过，异常……异常迹象我倒是……啊！”周一一好似想起了什么般大叫了一声，然后电话那头传来了翻动纸张杂乱的声音。
　　“喂？周一一？”栾冉双眼盯着前方，虽然晚上九点的金融街并不算热闹，但他还是要时刻注意着驾驶的安全，江麟见状连忙伸手将栾冉的手机接过并点开了免提。
　　他对电话那头的周一一喊道：“周一一，你不是说闫丛云已经对萨林没兴趣了嘛，那为什么现在又……”江麟的话说到一半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下去才能缓解他心头的焦虑般住了嘴，现在来责备周一一显得毫无意义，唯有找到闫丛云的踪迹才可能找到林羽。
　　“西南。”周一一说道，这个词蹦出来的毫无根据，搞得江麟一愣连忙问道：“什么西南，西南怎么了？”
　　“前几天，我看到实验室的同事在订车，他说是市研究所要再派人去西南森林所以老师让他帮忙查当地的租车……那时我在预约单上看到了老师的名字！按常理来说无论做什么市研究所和江氏都不会把老师的名字放在明面上被人看到，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我很清楚这点！因为觉得有些奇怪我就把那份订单打印了下来……”
　　“这事你问闫丛云了吗？”栾冉目不转睛地问道。
　　周一一踌躇地小声回答道：“没……最近我都没太和老师聊什么……”
　　江麟很奇怪周一一此刻的态度，有些一反平常，但也没就此说什么，直接推测着对栾冉说道：“闫丛云租了去西南的车，他是不是要动身去西南？”
　　原定计划，下周一萨林的实验就要开始了，很难想象那之后闫丛云还会有时间去西南，何况就周一一的意思，就算是替别人订车也不会用他闫丛云的名字。
　　栾冉双眼微眯，思考片刻后点头对江麟手中的电话说道：“行了，大致知道了，我们现在去江氏看一眼，要是闫丛云不在那里……我们就只能报警了。”
　　报警一词出现的很合理，但却让江麟的心头不受控制地一颤。
　　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了吗？这一报警绝对会殃及到江氏，更是会牵扯到栾冉，这不是江麟希望的结果，但现在林羽有极大的可能深陷危险，只有报警才是现在最正确的选择。
　　江麟看着栾冉，面色纠结，却一句阻拦的话也说不出来。
　　“别报警！”就在江麟想将电话挂掉时，那头的周一一突然喊道，“别报警，你们现在去江氏是吗？我，我也马上去，求求你先别报警。”说完这句电话就被立即挂断了。
　　江麟看了栾冉一眼，栾冉对此没说什么而是加快了车速，开到江氏集团楼下后直接就把车扔在了路边。
　　这个时间江氏的公司大楼还有几层亮着，看起来是还有员工正在加着班，一楼大厅的灯也亮着保安也还站在里面。
　　栾冉没有丝毫犹豫地就直接推门而入，一旁的保安看到栾冉和江麟立刻鞠躬问好，但他们两人根本没有闲心理会保安，直接就跑到电梯间，直达了实验室所在的13层。
　　栾冉从口袋里拿出门禁卡解锁了实验区的大门后就马上快步走了进去，直冲紧里面那片兽人试验区的方向。
　　试验区里此时空无一人，只有暖气在耳边微微作响的声音。
　　“兽人试验区门是有锁的，要不我们等等周一一，她来了可能会有门禁卡。”江麟在栾冉身后提醒道，他说的这句话同时也是在安抚自己的焦躁，可能周一一来了事情就会有突破口了。“我再给周一一打个电话，告诉她别忘了拿门禁卡……”
　　“不用了。”走在前面的栾冉突然停下了脚步，刚拿出手机的江麟也立刻愣在了原地，因为在不远处兽人试验区的大门此刻正虚掩着，里面的灯还亮着，但这灯光的颜色很奇怪，与实验区普遍的白色冷光不同，红火般的闪着，仿佛还有些混乱蹿腾的意思。
　　“门……开着？”江麟说道，在他前面的栾冉面色一凝重新迈出步子走了过去，手握在白色铁门的门把手上一把将铁门拉了开来，顿时一股热浪从面前的实验区内翻腾喷涌而出，只扑栾冉和江麟的脸来，空气中瞬间被一股刺鼻的烟熏火燎的味道所侵蚀，惹得江麟连忙用手挡住自己的鼻子，但也还是眯眼看向了试验区里的情况。
　　试验区的深处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火焰在地板还有桌面上不断朝江麟与栾冉所在的门口处蔓延着，在光亮之下还弥漫着一些黑色的液体，一看就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泼了汽油纵火的结果。
　　“怎么会……”江麟看向栾冉，但栾冉竟然准备迈着步子直接走到这片火海之中，吓得江麟一个机灵连忙上前拼命拽住他的胳膊，并对他大喊道：“你干嘛去！”
　　“萨林和林羽可能在里面，现在的火势还可以控制，但不知道为什么火警还有消防装置都没启动，江麟，你去把外面实验区的火警按响，马上安排全楼避难。我去里面看看林羽他们在不在里面。”
　　“你疯了吗！这是实验室！里面的东西被引火随时可能爆炸！我不可能让你进去的！”江麟仍拉着栾冉的手不肯撒开。
　　但栾冉明显去意已决回头对江麟扔下一句：“我马上就出来，兽人比起人类皮要厚点，不怕烫。”
　　栾冉说着句话还有点自嘲的笑意，让已经慌乱到不行了的江麟十分诧异，完全不知道他这是哪根筋抽了，在开什么玩笑。
　　栾冉把江麟的手从他身上拿离了开后就一个跨步走冲到了实验室里，江麟见拦不住急得一跺脚后也马上奔向了身后不远处栾冉所说的实验区火警铃，直接一拳砸碎了报警装置的玻璃按下了按钮。
　　霎时间整个江氏集团办公大楼就传出了刺耳嘈杂的警铃声。江麟连忙跑回兽人试验区的门口，这门口里面的火不知是何时燃起的，但好在汽油没有撒到外面，再加上这扇白色的铁门阻挡才让火没有蔓延到外面来，不然后果更不敢设想。
　　“栾冉！”江麟对着火雾大喊着栾冉的名字，他后悔了，后悔刚才没拦住栾冉了。
　　想着江麟的眼眶红了大半，但又束手无策，那股刺鼻的味道熏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之前没有拦得住林羽，后悔为什么要跟林羽提他担心栾冉的事情，林羽重情义，他不会就这么不管对江麟如此重要的栾冉，更不会越过他江麟对江氏做任何事情。
　　江麟更后悔，在一开始他就应该主动站出来，说自己完全可以的大义灭亲，这样林羽，萨林，栾冉就都会好好的，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