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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活下来,就在一起? ...


  •   当终于上完药后,一个静静地穿上衣物,一个难得地静坐旁,彼此都不说一句话,似乎都想理清什么,隐约觉得心头有一种不同于一般的东西在滋生。
      虽是神思恍然,但两人都是身经百战,利那间忽都警觉到一种危机接近,不约而同地伸手去拉对方,两只手便握在了一起。
      一片雪亮的刀光向他们罩来,两人同时往后掠去,避过攻击,然后一个长剑横劈,一个长剑刺去,迎向那群从空而降的黑衣人。
      黑衣人全是一等的高手,不比白日遇着的那些良莠不齐的江湖豪杰。这一群人有十个,其中四人围向秦岭,而另六人则缠向白王,手中长刀如雪,刀法精湛,攻守有度,可看出定是出自一门,平日练习有加,相互间配合得十分默契。
      白王对付六人毫不见吃力,依然有守有攻,但秦岭却是险象环生。这些黑衣人的武功若单打独斗绝非他的对手,但相差也不太远,此时四人联手合击,他分外吃力,况且本已身受重伤,功力、体力已大打折扣,因此不到片刻,身上又添两道伤口。
      白王瞥见,眉头一皱,顿使出了全力,但见长剑翻飞,时若利剑锐利不可当,时若长鞭狠厉无情,时若大刀横扫干军....紧风密雨般袭向六人。
      那六人的攻势立马被打乱,只有防守的份儿,而白王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手腕一转,长剑便如银蛇般缠向左边三人,那三人往后跃去,避开锋芒,而白王在他们跃开的瞬间身形迅速飞起,左掌拍向右边三人,顿时一股浑厚的掌力如巨风呼啸,右边三人忙横刀御敌,谁知白王忽变拍为切,迅若闪电般从三人刀缝中刺进,只听啪啪啪三响,那三人便全被砍中右肩,剧痛之下,手中刀应声坠地。
      白王一击得手并未停下,半空中身形折回又扑向左边三人。那三人见此,大刀一挥,刀芒耀眼,织起一座刀墙。可见长剑一挥,化为道白虹,直贯刀墙,叮叮叮三响,三柄精钢大刀便齐齐拦腰而断,三人还未回过神来,白王人已到眼前,左手一挥,长剑如龙,三人胸前一疼,便全被击倒于地。
      这边白王得手,那边秦岭却更是吃紧,那四人见他剑势越来越弱,更加出手猛烈,四柄大刀挥出有若一-张刀网罩向他,让他无处可避,眨眼间他背上又中了一刀,背上背着的包袱顿被砍断,落在地上,包中盒子滚出,从盒中掉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那四人一见盒中掉出之物,不约而同弃下秦岭,齐向那物飞掠而去,而秦岭心中大急,一声厉喝,人也跟着飞出。
      白王刚击退那六人便听得秦岭的大喝声,转头瞧去,当下手一挥,长剑飞出将那物托起,左手一张,那物便落在他手中,触手冰凉冰凉的。
      秦岭一见白王接住,遂急切大叫:“不要!”
      白王见他如此模样,只道他紧张此物,飞身移至他跟前,安抚道“放心啦,不会弄丢你的。”秦岭却马上捡起地上的包袱碎布,捉住白王的手低喝道:“放手!”
      白王见他如此在意此物,心底微有失望,手一一松,那物落在布上,口中却淡淡道:“我不会抢你的东西。”说话间眼角瞟见那些黑衣人又围了上来,顿时右手一挥,长剑带着十足劲道击向四人,四人闪避不及,齐齐被长剑扫倒在地。
      秦岭抓住白王左腕,手指挥动,封住了他左腕的穴道,然后抬首焦急地对白王道:“你快吞几粒药!”
      白王被他惶急的神色惊得怔了怔,垂眸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左掌竟已变为紫色,而且那紫色还在蔓延,直往手臂上去,虽然秦岭已封住了穴道,但也只是稍稍阻缓而已。他立时知道那物上涂有剧毒,而自己一碰之下已中了毒。当即从怀中掏出玉心丹,连吞二颗。
      在这片刻工夫里,那些黑衣人已都缓过气来,重向他们]围拢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飞身后掠,往树林深处逃去。此时两人一个受重伤,一一个中剧毒,已无法再与那十人相拼,而那十人之后谁知还有多少人呢?
      秦岭拖着白王飞奔,一开始白王还能跟上一他,但渐渐地,他只觉得全身的力道似被一点点抽走,身体越来越虚软,一颗头越来越重,胸口好似被什么堵住了,呼吸困难,步伐便慢下来。
      而秦岭是伤上加伤,精神体力早已透支,再加上剧烈奔跑,不一会儿便也精疲力竭,一个踉跄,两人一齐摔倒于地。
      “你自己走吧。”白王喘息道,声音已是虚弱不堪,眼前已有些模糊,不由得嘲笑起自己来,素日谈笑杀人,却不想竟也有今天这束手待毙之时。
      秦岭只是看他一-眼,那一-眼太过深刻,仿佛有什么被刺痛了一下,让他恢复几分清醒,甩头眨眨眼,却发现那一-张汗水淋淋的脸竟是极为英俊,神情又是那般的执著而决绝。
      他爬起身,吃力地抱起他,继续往前跑去,但速度却极为缓慢,而背后已能听到那些黑衣人的脚步声了。
      “傻瓜,能活一个总是好的。”白王喃喃骂道,却知秦岭已是打算着要同生共死了,这样的男....叹息未止,忽然感觉到秦岭身躯一顿,停下脚步。
      他侧首一看,原来前方已无路,他们站在陡悄的山坡顶。
      “我们赌一一场,赢了,便活下来;输了,便死在一起。你愿意不愿意”秦岭低头问他,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
      “好啊。”白王虚弱道,然后又笑笑,“死了还有紫将军陪葬,其实也是蛮划算的事情。”秦岭忽然俯首看向他,靠得那么近,鼻息喷在脸上,轮廓分明的嘴唇近在咫尺,让白王一瞬间生出“这石头一般的人是不是要亲自己”的念头。
      但是没有,秦岭一双眼睛黑沉沉的却又异常明亮,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然后在身后的脚步声接近时,他轻轻地叹息般低语,“能和白王死在一起,我秦岭也死而无憾!”
      说完他抱紧白王往山坡下滚去,滚动中,白王能感觉到身躯撞击地面的震动与疼痛,但并不剧烈。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被秦岭圈在怀中护着,那些撞击与疼痛都被他化去一层,传到他身上时已不很疼,却直直传到他心底。
      这是第一次有一个人保护着他。
      他少年成名,出道以来,除一个黑黑外,无人是其敌手,从来不用人保护,也没有人想要保护武功高绝的白王。可此时秦岭的举动.忽然触动了他心底的一根弦,让他一颗心不知所以地轻轻悄悄地跳动。
      他就安安静静地待在他怀中,感觉着一个人宽阔的胸怀,默默品味着一种被保护的温暖,
      然后慢慢地.慢便地所有的知觉都渐面离地远去要死了吗这便是死的感觉
      其实并不可怕.....
      黑夜中的宣山看起来十分幽静,只是揭开那一层黑暗的静谧,浓密的树林中不时掠过几道黑影,闪烁几道刀光或火光,夹着一些突兀的号叫,或三两声压抑的惨呼。
      宣城山脚下,一-夜间忽多了一座布幔搭成的小帐篷,帐中此时有三人,当中一张椅上坐着的正是俊雅无双的黑王,身旁侍立着小离与小园。
      片刻,他抬首望向帐外夜空,正是月上中天时分。“小离,时辰到了。”淡淡吩咐一一声。
      “是,公子。”小离走出帐篷,手一挥,便有一物飞出,半空中发出一抹亮光,瞬间又熄灭。片刻,天空中忽又升起四抹亮光,皆是一-闪而逝,但足够有心人看得分明。
      黑王待那几抹亮光熄灭后,端起茶杯,揭开茶盖,低首闻闻茶香,再浅啜一口,然后点头道“茶叶不多不少,而泡茶的时间刚刚好,香淡而清远,味苦而后甘甜,不浓不涩,这才是好茶。”
      “公子,白王还在山上。”小园忽然道。
      “凭小白的身手,自能安然下山。”黑王并不在意,手一抬,小园马上接过他手中茶杯,“若他不能冲...那也就不配做与我齐名的白王!”他仰首看向夜空中稀疏的星点,偶尔有那么几颗会分外明亮。
      那时刻,在宣城山北面,燃着几束火把。
      各路江湖豪杰,经过一天半夜的搜山,此时又累又饿,个个衣衫湿透,神色疲惫。“他妈的,这秦岭到底藏在哪里”有人恼怒骂道。
      “是啊,老子累了一天,没吃没喝的,都是这该死的秦岭害的!”有人附和。“还有那白王!若不是他,玉龙早到我们手里了!”有人迁怒。
      “就是!这家伙,就是爱管闲事!若有天落在老子手中,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方能解我心头之恨!”有人咬牙切齿。
      “顾大侠,我看我们今天还是先下山吧。天这么黑了,人是搜不到了,不如回去歇息,等养足精神,明日再来。”有人提议道。
      “说得也是。”有人赞同,“我们下山后派人各个山口守着,只要这秦岭下山,我们自然会抓到。”
      被称为“顾大侠”的正是顾雷,他家“翠绿阁”大周各郡皆有分阁,实力雄厚,再加上他人缘不错,无形中便成了这群人的首领。
      顾雷看看众人疲意的神色,当下便点头同意,“也好,今日我们便先下山,明日再来,
      ”
      谅那秦岭跑不了。
      于是一群人便往山下走去。
      下山自然比,上山快,这些人又全是练武之人,身手敏捷,再加山下美酒佳肴的吸引,个个脚下如飞,很快便行至山脚下,前面已能看到灯火,很快便要返回人间了。
      可走着走着,却发现怎么也走不出去,来来回回几趟,却只是在原地打转,而前头的灯火总是隔着那么一段距离,看起来那么近,却又是那般遥不可及。
      “邪门了!为什么我们总在原地打转”有人嚷道。
      “该不是鬼打墙吧”有人惶恐叫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觉得四周变得阴森起来,一阵山风吹来,将众人手中的火把吹灭,四周便全陷人黑暗。
      “妈呀!鬼呀!”蓦地有人惊恐大叫。“天哪!有鬼呀!救命呀!“别抓我!滚开!”“救命啊!救......
      “滚开!你们这些恶鬼!我砍死你们!”“哎...鬼杀人了!”
      一时间这些素日都自称英豪的人个个不是抱头鼠窜,便是惊恐不已地挥刀砍向那些鬼影。黑暗中,只有挂在天边疏淡的星月,看见他们都在互相........反正就是都挂了,终于,许久后,恐惧的叫喊声与凶狠的喊杀声都止了,宣城山北峰山脚下归于沉寂。
      一里之外,有几盏灯火在暗夜里闪着微光,仿佛在等待着夜归的旅人。
      白王是在一阵疼痛中醒来的,睁开眼便发现身处一处山洞,一堆小小的篝火发着微弱的光芒。
      手上传来痛意,低首看去,左手被划开一道口子,秦岭的左手紧紧覆在上面,正以内力吸去他左手上的毒,而
      地上滴下的血也是紫色的。
      “不要....”白王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虚弱不堪,比猫儿喵叫还要细微,想要阻止他,却根本无法动弹。那是什么毒竟这般厉害!他心头惊骇。
      半晌后,秦岭停止吸毒,从他怀中掏出玉心丹,倒一颗揉碎敷在他划开的伤口上,然后撕下一截袖子包扎好。
      在他做这一切时,借着微弱的光线,白王看清他的手与自己的手,自己手上的紫色淡了许多,而他一整个左臂都成了紫色。
      瞬间,一种恐慌袭上心头。
      他想起自己明明已吞下两颗可解百毒的玉心丹,可为何到现在自己身上的毒还未解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令他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毒”他哑声问道。
      蓝银草。”秦岭平静地回答。
      蓝银草一天下绝顶剧毒!
      “你......你....”白王看着那张平静的脸,很想一掌打醒他,却又被一-股心疼攫住。半晌,他才哑着声道:“南州的红橙黄绿青蓝紫七将是否都如你这般愚蠢若真这样,我倒要怀疑南州‘争天骑’是否浪得虚名了,凭你这样的人如何去夺天下。”
      “我秦岭从不欠人人情,你替我吸过毒,我现在替你吸,以后便两不相欠。况且你也是因我而中毒。”秦岭依旧神色平静。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那只手,纤细修长,圆润如玉,透着浅浅的紫。但就是这样一双手,随意间长剑飞舞,瞬息夺命亦瞬息救人。其实这样的一双手,这样的一个人,应该是立于碧纱窗下,拿一本诗集,低首默读,一股书生气息。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明知是无解的剧毒竟还往自己身上引?你就这么想死吗?”白王无力叹息。可下一瞬,他忽然又想起一事,顿时,他全身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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