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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遇良夜 ...

  •   “后来呢?”

      “后来?”徐之顺捏着手中的信笺,含笑看向她,接着说道:“卢家被抄,卢桢被判流放北地。卢五郎本就丢掉了官职,现在卢家一夜失势,他更是如同无根浮萍一般。”

      姜琼英听完却道:“无根浮萍?怕是不见得。毕竟他还有个驸马的身份,就是不知道惠昌公主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共苦了。”这对男女之间究尽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她也看不出来。

      徐之顺随手将信笺抛到帐外,顺便吹熄了一旁的灯烛,卧房内瞬间变得昏暗起来。他冷冰冰的声音就在这黑暗之中响起,“圣人又怎么会亏待他最爱的四娘呢?卢桢的判决一出来,圣人就给我那好妹妹加了封邑,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这是补偿。”

      姜琼英听着他这样说,心陡然一酸。他与义成公主明明是圣人和恭懿皇后的嫡子嫡女,现在看起来还不如贵妃的儿女受宠。她侧身,抱住了身边的郎君,像是想给他些许力量和安慰。

      一片温软入怀,令徐之顺不由得怔了怔。他抚了抚怀中小娘子的柔软的长发,故作轻松道:“可惜圣人算差了一招。世家郎君往往自有傲骨,不愿低头。先前卢五郎虽丢了官职,但到底还是有个当吏部尚书的阿爷做依靠,尚公主也不算是吃软饭。然而现在卢家垮了,圣人愈是加封邑把惠昌抬高一分,卢五郎的心中就会越发痛苦。”

      经历前世,姜琼英自是清楚卢至善秉性,现下这种情况,真真是要了他的命。既然他前世已经毫不留情地断了她的命,今生她也没有必要就此心软停手。一剑刺死卢至善给他个痛快不是她所想要的结果,她最想看到的,是这对有情人互相折磨至死。

      姜琼英靠在郎君的怀里说道:“你说,若是卢五郎知道程明光一案最开始是由平穆然办的,他会不会就此记恨上平家?还有卢家的私章,”她语气中透着几分狡黠,“我曾对卢五郎说过,出现在诗词集上的那枚印章兴许是惠昌公主命人仿制的。”

      徐之顺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他低低地笑了,“英娘,你真是使离间计的一把好手。”

      平家是外戚之家,卢家是高门士族,先前短暂的联盟不过是起于卢至善和惠昌公主的婚事,两家彼此忌惮,平家未必没有生出赵王登基后就将卢家除之后快的心思,卢家或许也曾有过把出身卑贱的平家人踩在脚底的想法。

      姜琼英笑道:“霁奴过奖了。”

      窗外点点清辉洒落于地,但这从帷幔透过来的月光终究太过微弱,甚至都不足以令姜琼英完全看清面前郎君的脸。一片黑暗中,她只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灼热呼吸。

      徐之顺忽而开口道:“如此良夜,你我却坐在帐中谈阴谋算计,谈痴男怨女,倒是有些辜负这大好时光了。”

      “哦?那霁奴认为,怎样才算是不辜负?”姜琼英的手向下,经过他坚实的小腹,寻到他的衣带,轻轻扯了扯,是在明知故问。

      徐之顺捉住她的手,贴着她说道:“你不是很清楚吗?”

      小娘子柔软的唇落在他的脖颈间,吻上他的喉结。她明明什么都懂,偏偏还要装作天真无知,一本正经地请求道:“还请霁奴为我解答一二。”

      既然她有意相邀,他怎会不愿上钩,“正好,我近日从避火图上新学了几招,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满意。”

      徐之顺愉快地接受了这邀约,拉开她单薄的中衣,虔诚地吻下去。

      夏夜炎炎,贴心的仆役早就为主人铺好了去除暑热的竹簟。姜琼英半伏半跪在这一片冰凉之上,背后是少年郎滚烫的身躯。

      她轻轻喘着,双手试图抓住席子或枕头,但这力道仍是叫她有些撑不住。晶莹的汗珠从额上沁出,最终顺着脸颊流下,滚落到榻边。长长的乌发垂落于雪颈与藕臂上,在黑暗里无助地摇曳着,就像是柔风之中晃荡的芦苇。

      姜琼英声音都在发着颤,“够了,够了……”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哭腔。

      在这种事情上,她从来都敌不过枕边人的千种手段,万分柔情。每回她都充分吸取了前一次的教训,想要漂亮地打个翻身仗,结果最后依旧惨败,被迫割地求饶。

      徐之顺安抚似地吻了吻小娘子纤细的侧颈,忽然有些后悔先前熄了那盏灯。此刻他多想将她痛快地翻过来,看一看她那双因动情动欲而满含泪水的杏眼。

      过了许久,帐中的喘息声终于低了下来。姜琼英身子酥软得厉害,半闭着眼睛,几乎快要睡过去。她听见枕边人下床的动静,须臾后,桌上的灯盏燃起,照亮这原本漆黑的卧房。

      姜琼英被郎君轻轻抱起时,便知道是他定是要带着她去沐浴了。可是,她真的太累了,顾不上脸红害羞,也懒得等到身子真正变清爽的那一刻,就这么直接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

      好在这一日没折腾到太晚,翌日清晨,姜琼英依旧撑着酸软的身子早早起身。徐之顺劝她多睡一会,她却摇摇头,执意要起来。

      她近日在搜集整理楚州及相邻地区的传说故事,探寻它们的源流,准备写几篇文章。若是就这么睡过去,半个白日就荒废了。

      徐之顺给小娘子碗里加了个糕团,叮嘱道:“除了读书,你往后也该多动一动。一天到晚在屋里闷着,难怪体力不佳。”

      姜琼英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脸一红,用竹筷戳了戳那软乎乎的糕团,轻声道:“我知道了。”

      徐之顺已经拿定了主意,说道:“这样,我教你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往后每天早上你都随我去院里练一练。”

      姜琼英颔首,正准备应下时,多福匆匆跑进来,压低声音禀报道:“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圣人听说南边的事后,特意派遣御史到南方各州来巡查,顺便监督各州解决水患。”

      徐之顺安插在京中的眼线早就向他汇报过此事,他颇不以为然地说道:“他来就来,我还怕他不成。再说,这御史主要是来监察刺史府的,与我没多大关系,该发愁头疼的是何霖。”

      多福心急如焚,说道:“哎呀,殿下,这回圣人派到楚州来的可是个狠角色,是宫里您最恨的那一位的侄儿!”

      徐之顺面色微变,这跟他早先听到的消息可不一样。他不由得问道:“圣人派到楚州来的莫非是平穆然?”

      多福点点头,连声道:“正是,正是。也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放下京中好好的差事不做,竟主动向圣人请缨往南边跑。最后他还上书跟庄御史调换了地方,不去那商贸繁华的露州,偏偏要到楚州这穷乡僻野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楚王夫妇心里都十分清楚,平家人在这个时候以监察之名,贸然前来楚州,绝对没安好心。

      徐之顺搁下竹筷,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问道:“平穆然现下在何处?”

      多福答道:“他一天亮就进城了,现在刚到刺史府不久。这是何别驾暗中遣人递来的消息。”

      被这个坏消息这么一打岔,原本还算轻松的早膳氛围彻底被破坏掉了。

      草草解决掉碗中糕团,姜琼英开口问道:“霁奴打算怎么做?”她语气中隐隐透着担忧。她知道,平穆然可不是像程明光那样好解决的角色。

      在她前世的记忆中,平穆然狠毒冷静且识时务。圣人让他当自己手中的一把趁手的刀,他就老老实实地扮演好这个角色。直到圣人求道升仙,不问政务时,才真正在世人面前亮出自己的锋芒。前世时,平家不少政敌都是经他构陷解决掉的。

      徐之顺痞笑道:“怎么做?见招拆招,我莫非还怕了他平穆然不成?何况最终定下治水方案的是向如真,主持治水的是暂代刺史职务的何霖。我呢,就是个无所事事去瞧热闹的闲散王爷,你跟我一起在一旁看着他们唱大戏就好。”

      姜琼英当然知道这厮口中的“瞧热闹”不是那么简单,毕竟,这一段时间以来,她是看着他早出晚归,亲自去江边督工的。现在平穆然突然过来,许多事情做起来怕是不如从前那么方便。

      但看着眼前郎君胸有成竹的模样,她的心还是稍稍放下了些。

      可是,姜琼英仍然心存疑虑:平穆然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过来,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若说他只是单纯地履行监察之职,又何必中途上书请求和庄御史交换地方?若是想监视、探查楚王府,甚至刺杀楚王,他也根本没有必要亲自来楚州一趟,这样只会徒增嫌疑,还不如派一个得力下手过来。

      姜琼英暗自思忖着,前世时她一直呆在京中,并没怎么留意过楚州发生的事情。在她看来,现在的楚州除了徐之顺之外,没有什么能够吸引平家人的。

      是了,徐之顺……姜琼英偏头看向身侧的俊逸郎君,也许平家人根本就不想在水患一事上动手脚,他们所图谋的,远比她想到的更为长远。

  •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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