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女儿》优燕季

6、海的女儿

　　“除了海妖，还有谁当得了海的女儿？”
　　“你说什么？”海妖之王声音扼制不住的颤抖。
　　对方不明的看着王的眼睛变得明亮不可直视，有重复了一遍，“除了海妖，还有谁当得了海的女儿？”
　　“好！好！好！”海妖之王拜伏在对方脚下，叩首三次，又转向圣座上的水馨花，叩首十次。
　　“神啊，你听到了我们的呼唤么？千年的等待啊！
　　感谢神！感谢神！”
　　绵长的吟唱如潮水般围绕圣殿。
　　“你在那里哭泣吗？
　　你爱的人在哪里呢？
　　你听过绿颜色的爱吗？
　　海的女儿是谁呢？
　　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帮我找到我的名字。
　　爱在哪里呢？
　　为我道一声爱呀”
　　“你在那里呼喊吗？
　　你眷恋的人在哪里呢？
　　你听过海的歌唱么？
　　海的女儿是谁呢？
　　告诉我你的愿望吧，
　　帮我实现我的愿望。
　　爱在哪里呢?
　　为我道一声爱呀……”
　　那个站立着的男子眉清目秀，脸上的表情从不解到惊慌，从讶然到绝望，扭曲得仿佛烈火焚身般痛楚。
　　他捧着头跪倒在高台上，汹涌的过往把他淹没，他挣扎在交错繁乱的记忆里，张开嘴却低声呻吟。仿佛有什么在啮咬他的心。
　　一瞬间，他几乎崩溃。
　　如果可以忘却，那该有多好？
　　“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帮我找到我的名字。
　　爱在哪里呢？
　　为我道一声爱呀……”

　　☆★☆

　　犹寒醒了过来，就看见神荼伏在一边嘤嘤啜泣。
　　他不是犹寒。
　　怀远的记忆在他脑海中抬起头来。
　　海妖的王仿佛苍老了十岁，看着他眼光复杂。“我去请示过神巫了。因为你是为爱跳海，死前所念又执，所以神让你坠入海最深处，和我们在一起，重新生活。只是作为海妖的记忆已经全部被人的记忆覆盖。你是怀远是么？暖言她，很伤心啊……”
　　怀远醒来后整整一个晚上，都在听着海妖之王说话。谈爱，谈神，谈海妖的过往。圣殿里高洁肃穆的神像和水馨花，从天际一直垂到海心的长明灯，镇在四周的水石，一座座圣女的灵柩，怀远都觉得彻底的陌生感里掺合了刻骨的亲近之情。难道自己真的曾泯灭了人的意识作为海妖在这片天地生活很久吗？王对自己的态度那么和悦而郁郁，似乎对自己很熟悉。为什么想不起来呢？为什么想不起来呢？！

　　可是他还是想起来了。
　　却发现还不如忘却。
　　暗波阵阵的记忆，表面的平静被一夕打破。
　　作为怀远，他被那天的天籁之音感动，感叹了一句：“除了海妖，还有谁当得了海的女儿？”
　　就是这句话！这句作为一个人类下的决断！
　　他全部想起来了。所有面容重叠交错。是怀远也是犹寒扑到圣座之下，以额撞击，鲜血可怖的在清俊的脸上蜿蜒而下。
　　神满足了怀远临死的愿望，让他重生。重新和生命中的相遇。
　　而相遇，却是擦身而过！
　　他只觉万箭穿心！
　　海妖的王双手交叠的放在玉座水馨花上，一字一句的开腔吟唱：“异族的怀远呵，你给了海妖桂冠。无上的荣华，因你而降临。千年的守候，一夕实现。我们，终于是海的女儿！”
　　“海的女儿……海的女儿……“男子低喃。摊开手掌，细密的纹路千缠白结，好像在脑海中左冲右突的记忆。血滴在上面，顺着纹路铺开，描画出惊心动魄的线条，殷红，华丽。
　　海的女儿。
　　他赎回的，究竟是报偿，还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