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燎春风》鱼缸儿

79、踪迹

　　白玉璃订婚的消息，尽管像是单方面的闹剧，但许敬恺这么些年没人的印象摆在那儿，让这件事显得倒是不那么“奇怪”。
　　大众的视线更看重的是许敬恺“出走”和那起车祸之间的关联——他更像是躲风头去了。
　　而官方却声明，案件有拐点，正在侦破中……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但既然许敬恺能离境……一时之间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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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订婚闹剧”，除了不痛快的白玉璃假装满心欢喜与羞赧之外，最高兴的当然要属白良材和胡天柔夫妇，直认为白玉璃寻得良配，很是欣慰。
　　白直木但笑不语，让人捉摸不透想什么，不过这才是白直木最正常的表情，如果喜怒形于色，那样的白直木反而让白家人心里忐忑。
　　当然，还有一个人是开心极了的，那就是只比白玉璃大八岁的后妈，罗馨儿。罗馨儿的想法自然是白玉璃早早嫁人，搬出白家最好，可她却不能把这份高兴写在脸上。
　　因为摸不准白直木的心思，也因为白家唯一的男丁，或者说是她眼中的白家继承者——白默宇，并不赞同这门“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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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被人念叨次数多了，周梓昂打了个喷嚏，顿时觉得周身骨头生疼。这次的伤，不轻。
　　住院的日子久了，来探病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这足以见得，家世有时候对一个人来讲是多么强大的资本和后盾，哪怕你是个废柴，你的家底也足够让你在废柴的身子外套上一件金缕衣。当然，这不是说身份，阶层，权势是多么的绝对……只是有了这一层关系，不能如虎添翼，至少也可以金玉其表。
　　但是……“无趣”啊。
　　无趣的时候，打瞌睡有人递枕头，送到善恶堂的那个人，倒是可以让他找点儿乐趣了。
　　得，出院吧。

　　“哥，我呢，得去趟霍彪那儿，听说许敬恺去美国了，你来捎我一程？”明明是请求的问句，偏偏却有一种骄纵的味道在里头。
　　周梓昂的电话是打给许敬程的，这话里的门道就在于一个“哥”字上。可如今，这声哥喊出来那是别有意味，许敬程自然听出了其中周梓昂的意思。
　　周梓昂没有用“可不可以”、“能不能够”这样的字眼来显示对这个“哥”的客气尊敬，反倒是字字带着倒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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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后，周梓昂的病房门被推开。许敬程一身剪裁合身的浅蓝衬衣，每一粒纽扣都一丝不苟地被男人打理的端端正正。长发被他剪的比周梓昂的还要短一些，但打理的十分贴合他斯文温润的气质。
　　上到金丝边眼镜，下到意大利高定皮鞋，每一个细节都是斯文完美的不像话，但却……没有真实感。
　　周梓昂背对着病房门，一身病号服，看起来完全没有口中说的想要回家的打算。

　　“不是说要回家？怎么没换衣服？”许敬程的嗓音温厚，一句简单的问话说出了月沉江海的味道。
　　“我伤的很重啊……”言下之意，自己换不了衣服，也没打算叫护工或者保镖来帮忙换衣服。“我这伤的可不止是皮肉，伤了筋骨，更是伤了心。”周梓昂逆着光，转过身来。
　　“都说昂少爷撞了头转了性，我看不假。”许敬程硬是扯开刚刚的话题。
　　“啧……转性到不敢讲，但脑子倒是好用了不少。你说……要让许敬恺和杨清瑶分手的理由千万种，偏偏你要选择最极端的方式，不如我们直接来说说你真实的目的是什么？或者……你说说看城南墓园里，‘周婕妤之墓’是你给谁立的？”
　　周梓昂扶着病床的床头缓缓站起身来，表情风平浪静，像扔掉手背上一根恼人的发丝一样，扯掉了输液的针头扔在地上，狭长的凤眼带着一丝邪气瞥向了许敬程。

　　温润如玉的男人眼神一滞，瞳仁不自觉的放大又收缩，伸出修长的手指抬了抬金丝边镜框……不过一两秒的迟疑，却让周梓昂嘴角的弧度加深，散出渗骨头的冷。
　　“哥，你这是紧张了？紧张我知道的太多了？嗐，这年头谁还没个故人呐？说不准啊，我这也要给故人立个墓了……你说墓碑上写什么好呢？写‘清瑶妹妹’是不是有点儿不太稳重？”周梓昂一笑是颠倒众神的妖媚，也是宛如蛇蝎的阴邪毒辣。
　　“梓昂，你知道的显然不是全部。”
　　“和我无关的真相我自然没有兴趣，我关心的是……还有谁的命是你想要的？”周梓昂凤眸眯了眯，仔细打量着许敬程的神色，随即嗤笑一声，一脸无所谓地吹起了口哨，是《欢乐颂》。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有什么可以遮掩隐瞒的，不如就敞在明面儿上摊开来说，当然，是有选择的说。
　　许敬程顿了顿，走到病房窗边推开窗户，看着依旧乌云滚滚的天际，堵得人心慌烦躁。许敬程就这样一直看着窗外的乌云，没有出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手指间的香烟燃烧了一半有余，许敬程才垂下眸子，把烟灰弹在窗边的花盆里，他缓缓的开口道：“周梓昂，许敬恺毕竟是与我一同长大的弟弟，24年，他做过什么我都记得。他要护着的女人我也不会去动。同样，我也不会动你，你和我的计划无关。至于事情之所以会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你有你不关心的真相，我有我要找寻的真相。其余的，我没什么可说的。”
　　“行。我不管你要找什么真相，你只要记得，我呢，这辈子就靠两个人活着，许敬恺和他非要不可的女人，所以你动作最好快一点，在我死之前找到你的真相，否则，我这一犯病啊……谁都不好过。”周梓昂抬手冲许敬程晃了晃修长冷白的食指和中指，许敬程抛给他一支烟和一个打火机，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番话，两个人之间还颇有几分“兄弟”的味道在里头。

　　“这一声‘哥’，是我替他叫的。你把他逼到那个份儿上，以后再想听这么一声，难了。”周梓昂慢条斯理地吐了口烟圈，再轻轻将烟圈吹散开去，有些泛白的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
　　“听说，你对那个女人也动了心思？至于吗？”许敬程向来知道周梓昂不简单，但他能找到周婕妤的墓还是让许敬程心里乱了节奏。
　　这是一场心理战……许敬程心想。
　　“至于？你是想说她爱你弟弟爱的命都不要了，却转眼又和别的男人结婚？还是怀了孕有孩子了？再或者孩子又掉了？啧，这有什么的？”
　　许敬程没料到周梓昂竟然知道如此之多的“内情”，第一个回合他输了。可还没来得及调整情绪，周梓昂便又开了口:
　　“如果这个孩子是许敬恺的，依照杨清瑶的性子，他们两个人还会有什么下文？更何况有你这个亲哥哥添砖加瓦的，两个人中间可是三条人命的距离，这辈子想再续前缘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如果孩子是那个Jason Wu的，更好办，本身就是假结婚，没有感情的，没有感情和谁在一起，又有什么重要的？”
　　“哦……有一个秘密我连恺都没告诉呢。”
　　“清瑶妹妹的墓不用立了，人，我找到了，藏起来了。”
　　周梓昂的话让人不知哪句真哪句假，不知哪句是借着真凭实据对他的质问怀疑，哪句又是借着猜测和怀疑在套他的话。
　　周梓昂当真是了解许敬程的，许敬程性格最大的弱点和优势都在于一个词——“多疑”，为了追求完美而多疑。多疑可以让他敏锐的嗅到危机，从而从容的防患于未然，也因为多疑，有时做起事来反而有些束手束脚。
　　但周梓昂的话有一句却是比真的还真——杨清瑶没死。
　　既然杨清瑶没死，那他对许敬恺也没什么可亏欠的了……他可以，下一步了……

　　许敬程离开了，周梓昂也不用装了，也装不下去了。周梓昂坐起身来，捂住嘴，剧烈地咳嗽。看着掌心中的血沫，周梓昂笑了。
　　为了站起来，为了去查证一些事情，他用了太多身体不能承受的药物，他啊，伤的不轻，是真的。但，就在今天，许敬恺扔给他那个“乐子”之前，他找到了杨清瑶。
　　找到杨清瑶这件事，他没有告诉许敬恺。
　　那个男人不遭点儿罪，怎么能对得起那小可怜儿，那小可怜儿又怎么会心软呢？而自己……也能有多一点的时间做个黄粱美梦吧。

　　呵……周梓昂，你果然是个卑鄙的祸害啊。他吹着口哨脱去病号服，露出精瘦紧实的躯干，侧腰上的螣蛇面容狰狞。
　　他换上了一件白T，套了一件黑色衬衣——血红色在白色上最为醒目，而黑色又最能掩盖住那一抹刺眼的红。
　　没有了价值的人，就算死，也不能是一了百了的，那不就等于是做善事了嘛，周梓昂心想着，起身离开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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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杨清瑶这件事，说起来还多亏霍彪。
　　霍彪早年是在香港和日本发迹，后来回归大陆，并且成功走上洗白的道路。
　　霍彪在香港混的时候，带过的一个小弟绰号鬼K，霍彪对他那是有着知遇之恩的大恩大情在里面的。后来因为鬼K得了一种怪病，听说是会接触传染的，鬼K怕连累帮/会就自己悄悄偷/渡去了美国找自己早先移民过去的亲戚去投靠，顺便治病。
　　结果亲戚不要他，觉得晦气。走投无路一心求死的鬼K就在那个时候收到霍彪的一笔七万美金的转账。
　　要知道，二十年前，七万美金可和今时今日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拿了钱的鬼K恨不得能对着太平洋朝着霍彪的方向三跪九叩，但他除了拳头身无长处，于是治好病以后只能重操旧业。他想着一定要闯出一片名堂才能对得起霍彪，才能有资本报答霍彪的恩情。
　　机缘巧合之下，鬼K加入了当地最大帮派——K6。逐渐，鬼K的格斗和统筹才能被发掘，在K6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权力式的人物。
　　说鬼K权势大，毕竟是做到了副手的位置，于一个华人来说这个位置简直犹如天边高云。但这个位置也算不得大，因为K6早就不在看中他的前首脑Frank手里，而鬼K始终是个外人。
　　这次找到杨清瑶，就是鬼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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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鞠躬。
鬼K：大家好，我是梁炳谦，我是个老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