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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引线(2) ...

  •   萧北北是谁?
      这个问题像是梦魇一样在许敬恺的脑海中尖声喊叫,快要把他逼疯了。
      魏川巡的话,他不信,但要说没有丝毫影响是不会的。许敬恺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也是个有感情洁癖的人,这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他获得情感的来源十分匮乏,也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久而久之,便是如此!
      但是因为爱惨了杨清瑶,他即便是看到了那个箱子里的一些东西,最终忍着不去撕掉的冲动,还是闭上眼睛,将那个小纸箱收拾好,放在了杨清瑶的枕边。
      无论是什么,他都想要听她亲口说。她那么好,好到那些过去的坚持他都可以不要了。

      “小北!”杨清瑶惊呼一声,从浑浑噩噩中乍醒。
      这两个字,兵不血刃。
      许敬恺解开了衬衣上的两颗衣扣,试图让自己的呼吸顺畅一些。突然发现自己试图说服自己的那些话,很多余了。
      “萧北北是谁?”许敬恺长身挺立,面沉如墨,站在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的主卧,她躺着的床边,周身散着寒气。
      “我……”杨清瑶垂着眼眸,身子还在微微颤抖,她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如你亲自告诉我这个箱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许敬恺的态度很冷,着实是刚刚散开的箱子里的东西太过刺眼!
      他真真的是无法再忍受这种困兽一般混乱又焦躁,却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感觉了。
      杨清瑶后背一僵,这才缓缓地抬头注意到身边放着的那个箱子——萧北北的遗物。
      她还从来没有打开过,说她害怕也好,说她逃避也好,缅怀已经够沉重了,又何必一遍遍加深那种沉重的记忆呢?

      “你从哪儿拿来的?”杨清瑶自己都不愿意打开的东西,却被人就这样放在台面上来,那种滋味算不得好。
      “不能看?”
      杨清瑶看向许敬恺,那冰冷的眼睛里,有她熟悉的他模样——看别人的样子,这样的眼神她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这种冰冷让她的心脏狠狠地钝痛了一下。
      “看,怎么不能看?他,萧北北,我们一起长大的,他死了,这是他的遗物,看,当然能看!”杨清瑶的语气又生气又委屈。
      说着,置气般地将纸盖一把掀开,“哗啦”一声,将里面的东西悉数倒在床上。
      她很累,没有力气,她不想因为这件事和许敬恺吵架,也更不想因此和他产生误会。
      是,她的错,她没有一开始就和许敬恺坦白她所有的过去。
      可是,一个死去的竹马要从何说起呢?又能说什么呢?说,唉,亲爱的,我跟你说哦,我有一个竹马,我们感情倍儿好,结果他死了,因为我拒绝了他的求婚?这样的表达有什么意义?人都不在了,还去打扰他做什么?
      ……

      散落在床上的大多是照片。照片打了孔,用一条红绳拴着,背面或长或短地写了一些话。
      ——“我的青梅,你的竹马”
      照片上是两个排排坐的小肉球,白白净净,很是可爱,照片上有照相馆印上去的字“一岁留影”。显然是萧北北一岁时的留影,男孩儿的个头明显比女孩儿大一些。

      ——“杨清瑶,你知道娃娃亲是什么吗?就是长大了你就得嫁给我,所以我是你未来老公!我会保护你!”
      照片上,两个小朋友手牵手穿着新年红色唐装,还真有新人的喜庆劲儿。

      ——“杨清瑶,以后放学排队回家你只能牵我手!”
      两个带着黄色安全帽的小孩儿手拉手站在学校门口,精致漂亮的小女孩儿一脸不高兴,可是那个个头和小女孩儿差不多的男孩子却笑得没心没肺。
      杨清瑶隐约记得,那次是因为放学的时候她出来的晚一点,站在队伍后面,没有和萧北北一排,萧北北直接冲到队伍后面把她拖到队伍前面,还警告她不许和别人牵手。她觉得很丢脸,而且萧北北拽疼了她的手腕。

      ——“杨清瑶,陈老师说我是你的护花使者,那我就辛苦一下自己保护你一辈子好了!”
      照片上,一向漂亮的小女孩坐在地上哭狼狈的很,手里紧紧抓着小男孩的裤腿,小男孩则是意气风发的一手摸着后脑勺,另一只手摸着小女孩的头顶。
      那是五年级春游的时候,一只天牛飞到她裙子上,怎么都弄不掉,她害怕的大哭起来,想跑几步甩掉天牛,结果天牛没有甩掉,自己还摔了一跤,幸好萧北北及时出现,抓住了天牛往空中一扔。

      ——“杨清瑶,我已经比你高了很多,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有安全感了?”
      照片里是一个小少年骑着自行车,后面载着穿着裙子的小女孩儿,小少年笑的恣意张扬,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车后的小女孩一脸惊慌,两只小手死死抓住小少年的衣摆,生怕自己掉下来。小少年一只手背在身后虚虚地拦在她的身前,护着她。

      ——“杨清瑶,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喜欢。”
      西餐厅里,明朗的少年和美丽的少年面对面坐着,男才女貌,看着赏心悦目。两个人笑着,一同吹着生日蛋糕上的蜡烛。
      那是杨清瑶17岁的生日,像往年一样,萧北北陪她一起过。17岁的杨清瑶已经褪去了青涩,清丽绝美的容颜已经出现端倪。

      最后一张照片上没有人物,而是一处风景,照片背后写着一段很长的话。
      ——“瑶瑶,看出来了吗?这是罗马的假日广场,我马上18岁了,成年了,就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了,所以我想向你求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每天要是见不到你,我就很难受,大概是因为我的18岁就是喜欢你的18年吧。
      这不是正式的求婚,我们还太小了。但这是很郑重的求婚,因为经历过那个晚上之后,我觉得能被你挂在心上的人就是世界最幸运的人。
      我喜欢你,我爱你!”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许敬恺觉得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嫉妒真是让人上头啊。看了这些话让他觉得他自认为无比重要的12年简直像个笑话。12年前的一面之缘和一段对话,怎么和人家深情款款的18年相比较?他的婉婉,生命力最浓墨重彩的一个人,不是他,有人比他先到,而且一直陪着她!
      “经历过那个晚上……”哪个晚上?那个晚上的有什么特别的吗要值得拿来说一说?难道他要天真的告诉自己,是那天晚上的月亮比较圆,所以值得写上一笔吗?不,不是他被嫉妒刺激的走火入魔了。而是……
      许敬恺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握住杨清瑶拿着照片的手,一手将那一张张信纸,情书,还有乱七八糟的小玩具推开。
      压在最下面的就是他一开始看到的那样东西,一张手术单——“CNM修复”五个大字格外刺眼。
      除此之外,还有两枚银色的戒指,一看就价格不菲。

      许敬恺只觉得喉间一股腥甜,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滋味。如果说一开始看见手术单抬头他还能给自己找各种理由,但手术单上病人的名字是“杨清瑶”,家属代签是“萧北北”!他怎么忍受,联系那些照片,那些长情他怎么想?!
      他没有什么情节,她是不是第一次都好。但他在意的是,她说过,他是她第一次喜欢上爱上的人,她想把自己能给他的都给他。
      他要的是她感情世界里的唯一!
      但她也给了别人,那么,她也同样这样去喜欢过,爱过那个叫萧北北的人吗?
      他可以做第二个啊,可以的,没问题的啊!可是,不能骗他啊,他的一腔感动一腔熨帖慰藉在她眼里只是个笑话吗?!是吗!
      他不信,眼见不一定为实,可她的曾经他只见过那一面,陪她18年的是那个叫萧北北的人,是那个她在梦中惊醒时叫的名字!
      ……

      杨清瑶显然被这突然出现的手术单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拼命地摇头,“不,这不是我的,我没有做过这个手术!”
      许敬恺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杨清瑶的眼睛,那双笑起来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此刻竟然带着浓浓的失望和悲伤。
      对于这样的一个眼神,杨清瑶除了心中刺痛,还有羞愤和恼怒。

      “许敬恺,你不信我吗?我是不是第一次你不清楚吗?”杨清瑶跪起身来,仰起头冲他喊道。“这不是我的,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戒指是给你的吗?”
      “我没有要。”
      “高中就求婚了啊……”许敬恺仰起头,抬手捋了一把头发,吐出的喉结狠狠地滑动了几下,昏黄的灯光下满是落寞。
      “我没有答应啊!”
      “你们认识十几年,感情很深吧,忘不掉他吧?”
      “许敬恺!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这些都是萧北北的遗物,他人都不在了,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意义?当然有意义!”许敬恺一把捏住杨清瑶的下巴,逼迫她向自己靠近,四目相接的时候,一个眼里是惊恐,一个眼里是悲愤。
      许敬恺贴在杨清瑶的耳朵上,那是他每一次一碰,她就会全身颤栗的地方。
      许敬恺从牙缝里挤出自己的声音:“别人说的我不信,亲眼看见的我也可以不信。只要你说,我就会信。”
      说着,他冷嗤了一声,“可你为什么不说呢?非要这些膈应人的东西都摆在面前了,我问一句你才说一句,你,让我怎么信呢?!”

      许敬恺重新看向了杨清瑶,捏着她的下巴将两个人的额头抵在一起。
      他清冽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唇鼻之间,“你是我的,所有,全部,都是我的!你的心里怎么可以还住着别人呢?他跟你求过婚啊!”许敬恺向来温柔的手掌此刻异常冰凉,如同他短暂温热过的心,向来荒凉。
      他狠狠地吻/着杨清瑶,是真狠,牙齿碰撞出声响,皮肉磕出了血腥气……
      许敬恺松开牵制女人下巴的手,刚恢复自由的女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男人将两只细弱的胳膊束于头顶之上!
      烈风踏雪,鲸吞蚕食……如暴雨一样密集窒息,如擂鼓一样响彻云霄!
      不得不说,他身躯之下的这个女人,他深爱的女人,给过他无数感动的女人,是真的美啊。
      黑发铺展,顺滑中带着丝丝冰凉。她的唇嫣红水润,咬起来又甜又软……
      太美了,美的他心中翻涌,所有嫉妒、害怕、恼怒的情绪,所有脑海中的杂音悉数变为了他越来越暴烈的动作。

      “疼!”
      许敬恺在感官的沉溺中和这一个“疼”字中,渐渐找回了理智。
      可就在这一刻,他却清楚的听见杨清瑶的怒声大喊:“许敬恺!你发什么疯!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你放开我!我不喜欢你这样!”
      “萧北北,他都死了,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在拒绝他的吻,她在推搡他,她在挣扎,在反抗……许敬恺脑海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是……因为萧北北,所以她拒绝他吗?不是的,对不对?
      他真的慌了,他好像惹自己的小丫头生气了。男人结实有力的后背一僵,矛盾又无力地,一拳狠狠砸在床上。他,怎么这么糊涂,这么冲动啊!
      这一拳,砸翻了那纸箱,从许敬恺的角度,刚好看到箱子的底部有一个不太起眼的夹层,一张信纸半遮半掩地露了个边儿。
      这一次,又是什么秘密,又是什么让人惊心动魄的“长情”?
      ……

      许敬恺颤抖着手拿过那张纸。
      上面就一句话——“是意外,也是幸运。”这句话的上面,粘着一条让人呼吸不畅,血液上涌的东西……验/孕/试纸……两条杠!
      许敬恺只觉得浑身冰凉,大脑完全无法思考了,他猛地抓过一张照片反过来。他不信的,他不信的!可那一模一样的字迹显然都是出自萧北北之手,而这个箱子里全是他关于她和他们的东西!
      验/孕试/纸,求婚戒指,死了,手术单……
      许敬恺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难看极了,他明明震惊悲愤,但却笑了……
      这就是一个梦,一切都是假的!他的婉婉不会骗他!可他要找什么证据来支持自己?他必须信她!
      一切都是假的,她说好要嫁给自己的!就像是身体和灵魂被拆成了两块似的,与混乱停滞的大脑比起来,他的动作却像是动物的本能,机械的,麻木的,不受控制的……
      他只想打开她的心里看一看,自己和那个18年情深的人,那个比他先求婚的人,到底谁占得位置比较多……哪怕他只多一分也好啊!

      恋爱中的人啊,醒醒吧,爱情可以使情爱变得疯狂,而疯狂的情爱却只是你打着爱一个人的幌子,在发泄自己内心的欲望。
      什么是欲望?是爱与不满足,是天使与恶魔。欲望没有善恶也没有理智冷……
      ……

      狂风暴雨摧花折,碎玉铮铮满地伤。
      琴瑟断弦割稠红,烛泪阵阵泣断肠【1】。

      当杨清瑶第一次感受到身体极深之处的异样热度,他她惊恐地尖叫,反抗……可都是徒劳!红了眼睛的男人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
      不知道这个男人在发狠了多少回,除了火烧火燎的感觉,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疼,哪哪都疼,像被凌迟了似的,死了百回千回。
      最后,她的眼神只剩下空洞,茫然,不哭,不喊,不怕,不恼,也不流泪……直至她的意识开始涣散,苍白的带着碰伤的唇瓣才轻轻地动了动……

      “许敬恺,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不能选择出生就和谁认识,我认识他的时间是很长,可遇见你才知道什么是爱和喜欢……你不信我,也不听我解释……我不怪你,但你……好可怕……”
      接着,她陷入了一片黑暗。
      许敬恺像是被惊雷击中了一般,她说,他好可怕。
      许敬恺双手捂住眼睛,像是酒醒了的人不敢看他闹得荒唐乱账一般,那是一种从心底生出的深深的后悔与无能为力。是一头被关在铁笼里的猛兽,在焦躁地原地打转之后,在横冲直撞后,在头破血流之后才倏然发现,钥匙就在自己手里。
      悔恨,无比的悔恨!

      黑夜即将结束,许敬恺默默地收拾好一地凌乱,将虚弱无力的女孩儿仔仔细细地清理了一遍。
      他已经冷静下来了——她有没有经历过情事,是不是爱他,心里有没有别人……他难道没有张眼睛吗?他的心不知道吗?……她没有的,她爱的是他!
      但他的心里更乱了——
      他不知道她醒来后,自己该如何面对她,更不知道自己的冲动会把两个人的关系推往何处。
      他不抽烟,可此时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盒烟,一根接一根抽着。就这样看着远方,就像是能看到太阳升起给自己照出一条明路一样。
      可是黑夜太漫长了,天际就像被被一张灰色的铁网死死地扣住,一动不动,明明豁然开朗却等不到太阳。
      “我在,别怕。”
      ——可是到头来,自己却成了让她害怕的那个人。
      ……

      萧北北的回忆里全是杨清瑶,但婉婉的画纸上全是他自己啊!烟灰聚了好长一段,几次摇摇欲坠后终于应声而落了。

      13岁的夏天遇见她,一过便是好多年。
      一见钟情的是他,主动接近的也是他。她却说自己是她生命里的一颗糖……什么糖啊,如果知道这颗糖有一天会因为嫉妒变得苦涩,你还会要吗?还会吗!
      许敬恺,你就是个混蛋!
      魏川巡说她是害死萧北北的凶手的时候,你看不出她在害怕吗?她背负的不是什么小情小爱的秘密,而是对于一条生命死亡的耿耿于怀啊!背负一条人命的生活多么难,他难道不清楚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那样对她!你该做的是坚定的站在她身边一起面对!许敬恺,你他妈的就是个畜生!
      对不起,杨清瑶,婉婉,对不起!
      别怕我……好吗?
      求你,求你了……
      看着远方,许敬恺搓了把脸,手心所及,湿热一片……
      ……

      天际泛起鱼肚白,杨清瑶发起了低烧,许敬恺下楼去找药。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电话里温润的男声他很熟悉,但他说的话却无比的陌生——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被锁4次了!
    CNM不是草泥马啊~~我用首字母代替能通过吗?
    【1】:憋得硬掰扯出来的,我深深怀疑就是这一段不让我通过!
    路人丙:是要开虐了吗!
    鱼缸儿【事后烟.jpg】:……风雨过后方遇彩虹。
    许敬恺:这他妈就是你给老子的福利?!
    鱼缸儿:……哟,这是提起裤子要翻脸?
    许敬恺:老子宰了你!
    鱼缸儿:……小心你的男主地位不保【勾手指挑衅.jpg】
    许敬恺:……
    btw,这里呢,许敬恺自己冷静下来以后是想明白了,他这人如之前“某人”对他的评价——他越是在意什么就越是容易被人操纵情绪。所以这么多年他什么都不在意啊。不然他从小到大打过那么多架是为什么?~~
    当然了,我们的瑶宝儿会委屈,会生气,可是不会因为这个误会的。毕竟太喜欢了啊。
    说开了就好了。
    但!咳咳……没什么没什么,继续看文。谢谢,鞠躬180度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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