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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丑闻 ...

  •   第一夫人访华之行的余温尚在,那一笔笔合作意向敲定,那一款款的商业订单往来,都是“成功”和“圆满”的描红。这一出除了让梅尼夫人收获民心证实了自己的能力,也让许氏出尽风头, YOUNG.INC.的影响力因此不可同日而语,浅渊更是名利双收。
      看热闹的还在津津乐道,却不知明面上合作愉快的双方,私底下已经各自为营,步步算计。

      政客可以表决心,但千万别做承诺。因为他们的承诺一文不值,尤其是坐了高位赏过烈日皓月的,自古从来这般。政客的眼中只有自身利益,胸怀大一些的尚能估计党派利益,真正能做到心怀天下,情系苍生的少之又少。所以,梅尼夫人的许诺,除了白纸黑字有舆论公众监督的,其余私下的信誓旦旦,许敬恺从来没有天真到认为梅尼夫人会做到“言出必行”四个字。
      ……

      杨清瑶到了孕晚期彻底做起了“大家闺秀”,插花写字,煮茶下棋,偶尔弹上两曲或是读上一下午的书,按时按点吃饭,精简了的课程一个不落地全都上着……这全当是胎教了。许敬恺不在,她不念是假的。她担心,她也因为身边的人一个个过的比以往都繁碌而开心——每个人都在挣自己的前路,那种蓬勃的拼劲儿真鼓动人心。
      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的过去又是什么样的?明天呢?每一个答案都不同,唯一不变的大概是太阳东升西落,身边留下的人始终是那几个罢了。
      她何其有幸,有他,有他们……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杨清瑶又察觉不到疼痛了。无论是疼还是不疼,在她分娩的时候都很危险,但她心道只要不是最坏的那个结果就是大幸。到时候,疼就上无痛分娩,不疼就剖腹产为了小家伙平安出生。
      许敬恺每日晨昏定省地报备,转眼到了十月中旬。他说快了,儿子出生前一定会回来,但之后联系会少一点,最后的阶段不能让人盯住了。他还说,许廷瑞那边让陈曼芳仔细点。这话一出,杨清瑶便懂了,许廷瑞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秋老虎像是点着引线的炮仗,追着人吭哧吭哧地使劲发光发热,灼的人苦不堪言。不过是一夜的光景,气温又骤降十五度去,让人看着天气预报里的数字也捉摸不出来具体感受,索性当做不知道,于是这一年的十月中旬流感来的格外猛烈。
      “阿嚏!”许廷瑞连连拽过纸巾掩住口鼻,神情肃然道:“完了完了,我怕是感冒了,怎么办?会不会对瑶瑶不好?要不我搬去别的宅子隔离?瑶瑶现在抵抗力可弱着呢。”老爷子像个犯错的小孩似的,一脸焦灼地询问一旁的陈曼芳。谁能想到往日打个喷嚏就让经济跟着波动的老爷子如今因着一个喷嚏惴惴不安,惶恐十分。
      陈曼芳安慰道:“我让厨房多熬一些姜汤给你,感冒冲剂也备上,你多喝点儿。还有啊,你别没事儿就拉着瑶瑶下棋,人家年轻人那是照顾你情绪才陪着你玩儿的,小恺不在,她惦着呢,咱也得顾顾人家情绪不是?这眼看着日子就要到了……小恺出差也该回来了吧?”

      陈曼芳变了许多,不是一开始的唯唯诺诺,甚至开始有些絮叨,像是这个年纪的妇人居家的常态。而许廷瑞也在变化,他从心里想要顾家,开始真正的顾家,顾及家人的感受,说话也不再是管用的“不错”、“还行”、“可以”……也有了这个年纪老头儿的烟火世俗,会去公园溜达,会挑食说想吃什么菜式,会和三五好友打牌比谁家孙子月份大。他察觉到以前和家人的相处总是和公事没有分的太清,心是好的,可说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那些“二字”真言一开始会让人觉得是在肯定,听多了倒像是敷衍。反而是挑挑小毛病,闲话些有的没的,和家人你一言我一语……日子便在茶米油盐中有了鲜活劲儿。

      许敬程每个月15号会给许廷瑞一通视频电话。许廷瑞有时候骂上两句,可心里的思念和牵挂陈曼芳怎么会不知道呢?可许敬程不愿意回来。陈曼芳是能猜到许敬程的心思的,与其一人在外会寂寞会孤独,但回来又如何?内心的煎熬怕是能杀死他!思及此,陈曼芳只能微微叹气,而后淡淡一笑对许廷瑞道:“你就当老大成了家搬出去住了,孩子忙,哪能被我们这些老家伙拴着?等等吧,再等等吧,漂久了,还是会回家的。”
      家里有爸妈,有兄弟,有回忆,有他生命里支持他成为优秀的那段岁月时光。那颗苹果树虽然不属于他,但的确是他摩挲着树疖,伴他长大的,果子是甜的,还有那么多,够分了。还有,即将出生的小家伙,也是许敬程亲侄子。他在这个世界上有着血缘的人,多了一个,多了一份牵绊,多了一份需要和惦念。
      ——被记住的永远是不在这个世上的人,被忽略的往往是一直在你身边的人。
      什么仇啊,恨啊,都会随着时间淡了,只要是一家人。
      再等一等吧,熬一熬吧。日子归根到底不就是一个“熬”么?食不果腹时靠肖想熬到过年的一碗饺子;儿女不懂事的时候靠责任熬到儿女成人;无数想要离婚的念头最后熬成了白首,无数个寂寂无名的忙碌熬到了一官半职。
      所以,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许廷瑞和陈曼芳闲聊着,可他心里还惦念着另一个人。他不经意提起了Jason,是真切的关心,也是想探一探……这个家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个中缘由。
      “Jason,就是敬森那小子我看着很是亲,他倒好,拍拍屁股走人到现在也没个信儿。”他答应过许敬恺,不问过去,不问将来,不问恩怨,不问情仇。但那到底是他亲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一个多月过去了,人还是没有回来?
      陈曼芳按着许廷瑞肩膀的手失了力道,许廷瑞拍拍陈曼芳的手背说了句,“辛苦了,坐会儿聊聊天吧,一过二十来年,就算是假夫妻也该成真了,陪我聊会儿孩子吧。”
      前半句是陈曼芳的梦寐以求,后半句是她一生惶恐。到底是哪一种情绪更胜一筹,陈曼芳不知道,只觉得好贪恋现在的时光,可她却明明白白这样的时光是借了赵素馨的光,是偷了Jason的命运,是用尽了她这辈子生而为人的全部纯粹和光明攫取而来的。
      百转千回的心思似是迷雾里的沉浮扁舟和悠然笛箫。
      笛声三弄,梅心惊破,万般皆错!
      曲终过尽松陵路,回首烟波十四桥,红尘依旧!

      许廷瑞就此打住,他心如明镜,却要糊涂余生地过。
      ……

      人,总经不起念叨。就像多看几眼天,最终两手空空出门不多时便下了雨。想什么,来什么,说什么,是什么——墨菲定律还真是人类文明的伟大发现。

      美西时间10月18日正午12点的时候,一则突发事件引爆全美。与此同时,北京时间19日下午3点,整点新闻也插播了这则重要消息——或许说是变故更合适一些。
      ——“今晨围捕行动中,美国最大黑恶势力K6集团数名核心成员落网,警方筹谋七载一举清除社会隐患。”
      随后,一些关键信息逐一披露,比如K6是被一直潜伏的卧底揪出来的。比如,被捕核心成员共5人,其中一名是华裔,只有25岁。又比如,K6在Frank Wateston参选的时候发挥了重要揽票功能以及提供经济支持——现任州长深陷与K6之间纠葛的丑闻!明明之前和莱曼较量的时候,Frank已经澄清了和K6的关系,可偏偏又旧事重提——不是事实,就是制造事实的人能力只手遮天!
      这种时候,没有人会分辨消息的真假和背后的利害关系。人啊,只会关注和自己利益相关的事情,对自己略知一二的事情大表特表仿佛自己就是一个舆论中心,就是事件的知情者,恨不得把所有的眼睛都拉向自己来显示自己是多么的有价值。
      如此时,明明刘乔安早已是Ann Wateston,但人们还是第一时间把视线转移到周正豪身上,仿佛他早就知情,甚至,Frank Wateston的倒台也有他周正豪浓墨重彩的一笔似的。人们乐此不疲地关注着这个高位者的一举一动,甚至出现了许多以“专业”和“经验”博取眼球的对周正豪微表情进行分析的文章。当然,地位如周正豪,与这等文章相伴的永远是赤红的惊叹号,以及“快看!”“删帖!”等显眼的标题。
      相比公众对周正豪含糊暧昧的态度,大众和媒体对周梓昂的关注就要显得不客气的多,其中不乏落井下石和刻意歪曲抹黑,比如丧气,比如扫把星,再比如家门不幸。诸如此类的形容层出不穷,仿佛不把人咬出一个窟窿来,把人血做成舆论狂欢的沙漏就不够“正义”,不够“真相”一般。
      有些事,明明法律上已经毫无关系,可悠悠众口总是乐此不疲地牵强附会。
      如果说在时光很慢的过去,对一个人的目光紧随和事无巨细的探究是是因为内心的热爱或是大恨,那么这个浮躁的时代则衍生出另一种可能——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宛如突如其来的寒潮,狂风乍起,乱的是窗外的世界,寒的是行路人的身心。而坐在屋内手捧热茶的人不过是嗟叹三两句,身披暖裘的人即便立于风中也似是看客。谁会在这轮寒潮中殒命?谁又会在这轮寒潮中走上与初衷相悖的路?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在意。
      ……

      一丝袅袅青烟,沁竹茗香无人言。
      青玉山庄,沁竹苑。周梓昂给自己添了一盏茶,直到蒸腾的热气散了,才能看清他微微阖着的凤眼如淡淡勾月,皮肤似寒冬腊月的白梅,苍白清透,一对眉像是三月烟雨中的两笔峦影,全身淡淡的冰凉唯独薄唇总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一身绀色浴衣洒脱随意,淡色束腰紧贴劲窄腰身一丝不苟。
      双眸悠悠然的睁开,睫毛扑簌,明明是美人姿态,黑瞳里却浸染着森森的狠辣。只是须臾,褪去那森然可怖的神情,眼底只剩青莲海棠。
      “茶凉了。”周梓昂冷白的手指擒住茶杯,摩挲了几下,倾杯倒掉,“人也该走了。”懒洋洋的声音,不容拒绝的驱逐。
      “你有劲儿吗,嗯?”白默宇还是那个白默宇,可他如今头发梳起,坐姿横平竖直,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变得肃穆了许多。
      太阳东升西落,看似周而复始,可年岁却在悄无声息中淌过,岁月啊,最是亲和,也最是凶狠。可以把瑰宝蹉跎成一文不值的残片,可以把初心变了模样,或是一句,弥留千古恨的暗叹。
      可以把璞玉磨成瑰宝,却不能把回头的浪子磨成心中想成为的样子,因为烙印也是岁月的一部分啊。
      岁月啊岁月,是迎来送往,也是踽踽独行。一句,“老地方见。”又有多少人回去了?回去的时候还是约见的彼此吗?就算是彼此,那个“老地方”还一日往昔吗?都在变,时间,心境,人事物,都在变……

      “你以为我想来看你啊?你一声不吭就走了,你好歹在人家许家住了那么些日子,有没有礼貌啊你?!你这一走自己潇潇洒洒地躲起来,缩在壳子里……我管你是爽快还是憋屈,但你让人家孕妇着急了好么?你好歹也算动动半个舅舅,怎么那么不懂事儿?”
      周梓昂不语,他一副一半悠哉一半困倦的模样看着白默宇。
      “喂,跟你说话听见没有?大家……”白默宇突然收嘴,他如今说话也学会了打官腔,学会了三思后行,但在熟悉的人面前还是习惯性地暴露本性,但有人再三叮嘱他,和周梓昂说话千万别太冲,心情好只是和你动真格,心情要是不好了那是做得出来玉石俱焚的事儿来的。“大家都很担心你。”白默宇终是缓了情绪。
      “担心啊?”周梓昂懒懒地阖上了眼眸。他是一个矛盾的存在,竟然贪恋这一份关心,可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告诉她,这样的关心和安慰是何其地可怜可悲,他不需要,一点也不。

      周梓昂是什么样的人?
      阖眸,他是立于簌簌竹林里耳闻风来,心嗅风走的天涯客,虽然身影清冷了些,但眉宇间是风荡旷野的不羁和真挚,有着三月烟雨朦胧的柔。
      睁眼,他是森森可怖的地狱之妖,眼底是不信任,是凉薄,是排斥,是猜疑……一笑百媚生,繁花不及此,然地狱之花最是好看,也最是残酷。他面带三分笑,心藏七寸刀。
      他抬手煮水烹茶,行云流水,指尖弥漫轻烟薄雾,广袖吐纳茗茶馥郁,懒洋洋的人儿仿佛不复存在。
      他搁杯拈花点香,漫不经心,心里是千千死结,身上是累累伤疤,一身疲惫宛如随时都会陨落。
      但周梓昂只是他自己。“还是担心Jason吧,”周梓昂呷了一口茶,热烫的茶汤微苦略涩,拉回了他的漫漫内心,驱散了沉沉雾霭。“K6的突然倒台是警方的多面布局,也是共和党人的算盘。”
      “拿去吧,我刚找到的。只要安排好这个人,许敬恺的计划就会顺利进行,可就是Jason难免要遭罪。也好……罪孽总是要有还清的一天的,既然……要做一家人。”
      周梓昂将一份个人档案推到白默宇眼前,白默宇看看手中的资料,又看看周梓昂。他是真弄不懂眼前这人脑子里成天在想什么,但不管他在想什么,他们也是一路磕磕绊绊过了命的兄弟。
      周梓昂送白默宇走出山庄,看着白默宇急匆匆的背影融在黑夜里,周梓昂不知想到什么竟然笑了。这是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笑,重叠在秋日的凉风和自己的影子里。
      罪孽总有还清的一天,到那个时候就可以了无牵挂的离开。可他这样的人……好像还不清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鞠躬。
    因为喜欢周梓昂这个矛盾的角色,所以多写了几笔又舍不得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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