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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泥人 ...

  •   转眼便是大年三十这天。万家灯火,张灯结彩,热闹的声音从早到晚不绝于耳。戚家的团年饭是在中午,他没有回家。戚家历来年味寡淡,军人职责所在,越是阖家团圆的时候,越是难以与家人相见。是以,他不回家也没人多说什么,何况他的还在术后恢复期。
      但他此刻出现在了许家老宅的侧门。
      他不想来的,只是江小河中午替许敬恺跑腿送饺子的时候,“无意”提了一句,许敬恺的意思是如果他戚梵晚上不去许家那里吃饭,那许敬恺就把甄美妮送来医院陪他吃饭。
      他娘的,畜生!戚梵狠狠掐灭了烟头。
      ……

      每逢年节许家最不缺的就是访客,今年更甚,实在是许敬恺锋芒耀眼,引了不少想要探探口风的人上门。不过这些访客都被陈叔拦在了门外,说是今日家宴。
      确实是家宴。
      这是许廷瑞之前二十多年来怎么也想不到的。以往许敬恺大年三十早早吃过年夜饭便和那些朋友去了青玉山庄,要么就是在酒店窝着。许廷瑞知道他的那些朋友,可是除了周梓昂,没人在许家吃过饭。只是今年这个年,许敬恺的身边不见周梓昂也没有白默宇。
      许敬恺的变化真的很大,他笑的多了,也开始带着朋友回家,他开始……把这老宅当做家了。许廷瑞笑着邀请萧振华夫妇去茶室,他说:“咱么这些老家伙们啊,开饭前就别给这些年轻人找不自在啦。”

      许敬恺上楼给杨清瑶拿“家当”,自家老婆太优秀也是没有办法。萧振华不知道提了什么,许廷瑞乐颠颠地走出来就问婉婉,“丫头啊,能不能给爸写幅字儿?我那书房有些空呢。”杨清瑶自然不会拒绝。
      许敬恺给周梓昂打去了视频电话,周梓昂接通视频的时候惺忪的睡眼挂着些许烦躁,“我说哥,你什么毛病?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许敬恺没开口,只是把镜头晃到戚梵脸上,戚梵很是言简意赅地与他道了一声:“新年快乐。”
      “嘁……”周梓昂笑了笑,“对你难了点儿,新年快乐。”
      戚梵:“……”
      “周梓昂,新年快乐呀!”杨清瑶埋头泼墨,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手机镜头。周梓昂嗤笑一声,对许敬恺说到:“啧,你们家什么时候也流行把小孩子抓来在亲朋好友面前表演才艺了?”
      “我老婆怎么会是小孩子呢?要抓来表演……明年这个时候应该就可以了。”
      一旁的萧北北和戚梵:“……”可要点儿脸吧!

      赵素馨喜欢舞文弄墨,每年过年都会亲笔画上一副吉祥小画挂在玄关,她喜欢这种亲力亲为,觉得像家。时隔二十余年,那股温柔的风又吹了回来,进了许家。
      杨清瑶写了两张字——“停云落月”和“惠风和畅”,前者念友,后者于家。
      ……

      白默宇过了二十多年以来,最凄凄惨惨戚戚凄凄的一个大年三十。尽管以往在白家过年也会让他产生一种不真实的孤独,但好歹热闹的场景和走场面的年夜饭是实打实的。今年则不同。
      某小区楼下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外。街上几乎没有往来的行人,连车辆都很少。天空适时的开始落雪,雪不大,落在地上化作恼人的泥泞,路灯下细细密密的雪花看着拥挤,却让这寂寥的冬夜更是萧瑟上了几分。
      白默宇拎着一份便当从便利店里出来,抬头看了看路灯下懒懒散散的雪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敞开衣襟把便当放进怀中。往日里衣食住行最为讲究的白默宇,还真真是一点儿也不讲究了。
      明明是一幅颓败的做派,可那张镌刻了浓浓落寞的俊脸,让刘雅言的心里一揪一揪的疼。她站在路对面的阴影下,垂下了眸子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大概是室外太冷,这一热一冷,让她的鼻腔酸涩起来。可这样心疼带着几分同情的样子,她一点也不想让他看见。曾经的风流公子,沦落到在大过年的时候来买便当,还视若珍宝的小心翼翼揣在怀里,可怜吧?!可是那是骄傲的白默宇啊,怎么受得住同情和可怜的注视?刘雅言扯起一抹笑,一边搓着手一边迎上前去,她一脸期待的样子,笑嘻嘻道:“让我猜猜,这么香的味道,是不是有红烧肉?”
      白默宇眼底柔了柔,伸手牵着刘雅言,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衣兜以握着,走向旁边的公交车站候车的长椅旁。白默宇一手按着刘雅言坐下,一手从怀中掏出还热乎乎的便当,白默宇声音有些嘶哑道:“色女,就知道吃肉。”
      便当盒被塞到刘雅言手中,白默宇垂着头认认真真的分开一次性筷子,仔仔细细的去掉浮起的木屑,又用纸巾用力的来回擦了擦筷子,抿着唇将筷子递到刘雅言手中。
      刘雅言夹起一块肉放在白默宇的嘴边,他抿着唇摇了摇头。白默宇说:“你这人还真是狗鼻子,我去哪儿你都能寻来。”
      白默宇示意刘雅言听他说完,只见白默宇继续开口道:“喏,看见那边的小楼了吗?那是我长大的地方,曾经我管那叫‘家’。”
      “我现在除了一身的臭名声真的是穷的叮当响,你跟我在一起就是在吃苦,我心里很对不起你。”
      “这是我们在一起吃的第一顿年夜饭,说真的,这顿饭能让我和那碗泡面能让我记一辈子,那是我一辈子的温暖,这是我一辈子的羞耻。”
      “还有更羞耻的……”
      “其实我不想让你看到这一幕的,这显得我多窝囊啊。但刘雅言,我心里没底,我害怕……”白默宇双手捂着眼睛,他实在是害怕,害怕他赌白良材和胡天柔的结果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更害怕自己的这番狼狈被刘雅言看到后会离开。
      这次再见白默宇和以往几乎都算不得是同一个人了,刘雅言放下手中的饭盒,她伸手抱住白默宇:“混蛋啊,我跟你说,你怕什么呢,我就是知道你来干什么的所以才跟着来的啊。”
      “你说什么都没用知道吗?我只知道你对我很好,睡觉冷的时候你把你被子外套都给了我,只有泡面吃的时候,你只吃一两口就说饱了。现在只有一份便当,你也会先给我……你就是对我很好。”
      “其实我还挺荣幸的,能看到你各种各样最真实的样子,要是我在这个时候是断然不敢把手里钱全砸进什么项目里,那赚了就是赚了,赔了呢?只会是比现在还寒碜点儿吧?”
      “但是我们家小白就敢,因为他很厉害,对自己很有信心。我对这样的你……很有信心。”
      刘雅言吸了吸鼻子,笑道:“来,苦一起吃了,酒也一起喝了,现在肉也一起吃,吃吧,乖啊,吃饱了才有力气,好的坏的总得花些力气去解决去面对的。”
      ……

      小楼前面出现了一个身影,孤零零地,白默宇远远地就看见了他,那是他的父亲,一个一生都在压抑逃避自我的男人。
      白良材手里提着一点儿爆竹,很小的那种只能见到星点火光,没有炫丽的色彩更没有震耳欲聋的喧响。那小小的口袋在他的手中显得很沉,白良材太单薄了,他的头总是垂着像是永远也抬不起来似的。
      白良材也在看他。
      白默宇上前一步,白良材仓促地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门,生怕胡天柔看见似的。胡天柔在生白默宇的气,气他脑子糊涂不辨是非,气他得罪了白直木让他们一家失去靠山。胡天柔生气,说这个儿子不认了,等他什么时候认错再说。而白良材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字,在这么多天的日子里。
      可是白默宇不认错,还直接搬走了。如今白默宇出现在自己面前,白良材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于是在白默宇再上前一步的时候,他又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袋子。
      白默宇在几步之遥的铁门外停下,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白良材,看他被岁月压的垂的厉害的眼尾,看他左顾右盼地慌张。白默宇一言不发,他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
      难得是白良材先打破了沉默,他站在原地,端着肩膀抬起了头,“小宇,除夕夜你怎么在外面……”说着,白良材努力地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无家可归呗。”白默宇说的轻松,抬手擦了擦化在额角的雪花,说着回头看了看在车站安安静静地等着自己的女孩儿,冲她点了点头。
      白良材舔了舔嘴唇,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这空气很丰盛,炸丸子的味道,烟火的味道,人情的味道……明明都是热气腾腾的可白良材依旧觉得冷。良久,他抬头看向天空,他的眼睛被那些虚渺的热气烫的很热,凉凉的雪花恰好落进眼里,一瞬间融化成了点点水渍。
      “你不是租了房子吗……”白良材依旧抬头看天,声音颤抖。
      “爸,那只能算房子,不是家……”白默宇的话像是一根钢针,不动声色却又却尖锐的令人生疼。
      白良材抿着唇又沉默了一会儿,“小宇,你不该惹你二叔生气。”白良材声音很小,小到似乎是说给自己在听。
      “你!”刘雅言远远走了过来便听见了这样一句。她气红了眼睛,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雪片,愤怒地瞪着白良材微张的嘴唇里竟是难以置信。她从未想过第一次和白默宇的父亲相见会是这样的场景,她很愤怒,她的心也真的很疼!
      刘雅言一把抓过白默宇冻僵了的手,拖着他向前走到了白良材面前停下,她把白默宇挡在自己身后,一手抬起指着白良材,胸口剧烈起伏地喊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刘雅言又调转了指尖指向了白默宇,“叔,你看清楚,这是白默宇,是你儿子!”
      白默宇想要拦着刘雅言,却被她一把推开,刘雅言瞪着白默宇咬牙道:“你他妈别逼逼,装睡的人只能靠巴掌才醒得来,白默宇,站那儿别动!”
      “刘雅言!你……”
      刘雅言对白默宇的话充耳不闻,她比白良材高了半头,垂眸看向白良材冷笑道:“他比谁都想回家,可你背后这是他家么?养着白玉璃那个白眼狼小贱人,把自己亲儿子往外推,想什么呢?”
      “他被人欺负,你们问过他一句没有?”
      “他其实很努力很优秀,你们相信过他一次没有?”
      “你们给他的爱哪是爱啊,那是生怕不能早点把他毁了吧?他二叔?你说白玉璃那个爹啊,他算个求东西!”
      “你拿那老东西当兄弟,人家拿你儿子挡枪子。就这样你还心甘情愿给人当说客?他要真拿你当兄弟,会在白默宇明明无罪的时候落井下石,让他背了一身恶名?白家的祸事到底是白默宇惹出来的还是他自己作的?”
      “白玉璃做了多少恶心事你知不知道?就因为她爹,她错的也是对的是么?你自己的儿子呢,没错也得认错,是这个道理么?”
      “呸!他,白默宇根本不需要你们白家那点儿东西,他能做到的比那些好十倍百倍,你们能把白氏当个宝,怎么就不能仔仔细细看看自己的亲骨肉到底有多能干多厉害呢?”
      “白默宇……”刘雅言转身看向白默宇,一字一句道:“我都要佩服死你了,你可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啊,怎么那么单纯呢?明明是自己糊涂不辨是非,还非要把这帽子扣在你身上的父母,你怎么就那么舍不得呢?”
      白良材被刘雅言的话震的都要原地裂开了,他的头垂的更低,嘴唇嗫嗫喏喏地不停念叨着什么。
      白默宇苦笑,他看了一眼刘雅言又把视线落在了白良材身上,见那身上总是背着壳子,耳朵眼儿里也塞满了棉花的中年男人,白默宇的眼里像是倒转了时光,从昏暗的街灯到灿烂的星星,可那却是一颗流星。他想就这么算了吧,他不要逼白良材了,大过年的何必呢?以后的路他有刘雅言就够了。
      “爸,新年快乐,给你。”说着,白默宇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塞到白良材的手中,声音随风散去前他对白良材说,“都有糖了总该笑一笑吧?”
      白良材看着自己的掌心,那是他在白默宇很小的时候时不时会偷偷买给他的那种棒棒糖,巧克力味道的,这么多年了过去了包装还没有变过。只是糖球捏起来有些软了,他攥了很久了吧……可还不容白良材回忆这棒棒糖的故事,他便听到了那句“都有糖了总该笑一笑吧?”
      ——都有糖了总该笑一笑吧……那是他对这个儿子说过的唯一安慰,他都记着的!

      小宇从小就很乖的,长得跟洋娃娃似的,聪明的很,主意多胆子也大,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当爹的,他比自己出息的太多了。渐渐地,胡天柔就不许他有那么的主意了,她常说,“你不要自作主张,你要收敛些,你不要惹你二叔生气,你不需要做那么多,人过的糊涂些不是坏事。”
      每当这个时候,白默宇这孩子虽然听话地去“混日子”,但他不开心的,他这个做父亲的都知道!所以,他会偷偷买根棒棒糖给他,因为他知道他的小宇很想要啊。
      他的小宇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因为胡天柔不许那种不入流的东西出现在家里。可他的心愿就是那么跟根入流的棒棒糖,因为别的小朋友都吃这个,而拿着进口巧克力的他很难找到一个可以一起分享的小伙伴。
      那个时候,他这个做父亲的就偷偷买给白默宇,给那个不开心的小男孩一颗便宜的糖,让他尝他没尝过的味道,让他……悄悄满足不想听话的心思。那个时候,他这个当爹的就会拽着他的小说上一句,“都有糖了总该笑一笑吧?”
      这胡天柔哪里是要小宇过的糊涂?是她自己越来越糊涂了啊!她看到自己“稀里糊涂”得到了白直木的重用,所以想要复制另一个白良材出来去讨好白直木。他恨死了白良材这个人和这个名字,他才是窝囊废,他的儿子白默宇,没做错,没做错!
      那个时候他很小,愿望也少,一颗糖,一句话足以。
      时间很长,日子很久,是什么改变了?是什么都变了,一颗糖也不觉得甜,一句话也填不满心里的空。
      白良材攥紧了手里的糖果,他倏然抬起头来看向已经转身离开的年轻男女,他止不住喉间的涩意,在一阵弱小的烟花噼啪声中大喊道:“小宇!”
      “小宇,你没做错!”
      “你比爸硬气多了……我腰杆子已经压弯了,你,你给我挺直了,再也……不要低头,不要弯腰,不要混日子,不要走回头路!”
      “你要做什么便去做,你没错,你不要怕,白家有什么可怕的,啊,有什么好的!”
      “我这个父亲做的失败,你这个女同学骂的好,骂的对极了,我枉为人父,可是儿子,我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让你走我的老路,这是我心里话,我……对不起啊小宇。”
      “你母亲那头我再劝劝,你放心去闯荡,”说着白良材疾步上前,把那颗化了的糖塞回白默宇的手中,如今他已经要仰着头才能看见那张年轻的脸了,可他还是像许多年以前那样,捏了捏那张脸,“你也笑一笑啊,”白良材笑的僵硬却早已泪流满面。
      ……

      刘雅言默默退开几步,白默宇等到了这个父子并肩而立的机会,他一直想要的。他总说其实自己的父母并不坏,就是被人蒙蔽了双眼,他不甘心就这么一刀断了,他这么做是对的,刘雅言默默戴上了耳机心里暗自替他高兴。
      刘雅言不知道白良材还和白默宇说了什么,她只看见了白良材点了点头,然后白默宇伸手抱住了他。
      她的小白啊,是个心里特别善良柔软的人,是个宝贝。刘雅言笑着看着那两个几乎重叠在一起的影子,想着一会儿一定要和白良材道个歉才行。
      突然进来的电话打断了刘雅言的笑意,她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把手机掉进雪地里!来电显示的备注名是“总教头”,那是她家老刘啊,曾经蝉联数届全国散打冠军,还冲出过亚洲的总教头啊!
      刘雅言连退数步背靠大树定了定心神才接起电话,可她一个“喂”字还没说出口对面便是一阵怒吼。
      “刘雅言,你长本事是了吧?朋友圈恩爱的很呢,还敢屏蔽我跟你妈?不,老子我送你出去读书你居然给我偷跑回来,跑回来就算了,竟然是因为一个落魄公子哥儿跑回来,啊,你这是皮痒了么!你这从小就是个眼神儿不好的,你找什么人不好,找一个落魄户,你当你爹我开矿的呢,家里有金山呢?你家什么条件儿你自己心里没点儿逼数还想学着人家养小白脸儿是吧?你等着哭吧你就!”
      刘雅言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老刘的那句话刺激了她,原本心虚的厉害的小心脏瞬间能量满满,她呛了回去,“老刘,你说谁落魄户呢?这话我可不爱听啊,我这正大光明谈恋爱怎么着你了?你就这么咒我呢!我告诉你,我哭了,我早就哭过了,可我那是心疼的……”
      “刘雅言,你皮子可真够厚的啊,你还心疼?谁心疼心疼我啊?我供你吃供你读书,不求你回报,你却拿你老子血汗钱养男人?你这都是搁哪儿学来的习气啊?”
      刘雅言正要再呛两句,那头的老刘深呼吸重重地叹了几口气,他说:“言言,你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爸爸尊重你。可是一段感情之中如果女孩子对男孩子只剩下心疼,这种心疼最开始会温暖他,然后是温暖你们,可最后呢?那点儿温暖只存在你孤独的回忆里,只是你一个人。”
      “而且就算是心疼,你也要有心疼别人的资本不是?学画画说不学就不学,学柔术说不去就不去,那读书呢?这是你自己要留的学,也要说不读就不读了吗?那你这爱情我还真是不敢期望有多长就呢。”
      “你想清楚,你这到底是心血来潮还是喜欢,如果是喜欢你就该有责任心,就该像学武的时候那样,把马步扎稳了再学别的。我不管你喜欢的男人是什么样的人,但你是我女儿,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得管。漂亮话谁都会说,但刘雅言,你敢说敢承诺,就给你老子我做到!”
      “这事儿我先不跟你妈说免得她担心,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我跟你讲你要的民主自由,你听着,啊刘雅言。”
      “成年了,自己做的选择自己就要有本书承担后果,承担不起也给我把眼泪吞肚子里,那是你自己没本事,是自己虚度光阴造的孽!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把握,女孩子到底是容易吃亏的,管他曾经什么家世,管他瘦死的骆驼还是胖死的马,只要他敢欺负你,那就全是他的错,你削他往死里削,你也一定要告诉你爹我,我好跟你一块儿削他!”
      电话那头老刘缓了缓情绪,他叹了口气:“你的卡里,我给你打了八万美金,我没矿,我就这么点儿小家底还得养你妈,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但你记住救急不救穷,人惯懒了就不愿意勤快了。”
      “你朋友圈……把你舅舅记得屏蔽一下,但你得把我放出来,听见没?蠢了吧唧的死丫头……真是皮痒,成天儿的给我惹事,都这岁数了还不让我省心,妈了个蛋的,祸害玩意儿……”
      老刘的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刘雅言却觉得灌进脖子里的风一点也不冷,她这暴脾气啊,随她家老刘,会疼人这点儿也学的差不离。

      ——你说人生怎么就这么眷顾我呢?有热闹的父母,有彼此喜欢的恋人,下雪的天还能看见星星,唯一的一盒便当还都是自己的……刘雅言冲着不远处的白默宇张开双臂,她好幸福啊,想要拥抱一下那个眼里也有星星的人。

      当然,这一切都将成为刘雅言心里的小秘密。五万块在即便是落魄了的白默宇眼前可能都算不得什么,但是这五万块是父亲对她初恋的一种鼓励和提醒。爱情也许是一瞬间的感觉,也许是一个阶段的炙热,但长久,则是一门需要学习一辈子的学问。

  • 作者有话要说:  老刘好好啊。
    谢谢,鞠躬。
    小白苦肉计成功,下一步沉冤昭雪虐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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