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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仲夏夜无梦，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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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的垃圾，食材放臭了的冰箱，没有整理的床铺被褥，一星期没洗的内裤袜子，满书架的手办和一沓沓本子，以及庆祝回归单身后给自己买的索尼子等身抱枕……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像跑马灯一样在路远的脑袋里循环播放。
路远心说，不行，这会让他人设崩塌的。
但是还是要故作镇定，试探性地说，“不方便吧？”
程婉秋好像误解了“方便”这个词，说道，“我在长沙也就你一个朋友了，想来想去，还是住你家最方便。”
“其实我是想说，”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路远只好再说直白点儿，“孤男寡女的，你不怕我吃了你呀？”
“嘻嘻，究竟是羊入虎口，还是引狼入室，”程婉秋掐起了评书腔，“请听下回分解。”
交涉失败，甚是无奈。
不过路远也心生一计，先去家附近的一家小有名气的餐馆，回头把程婉秋安排在餐馆自己就偷偷回家打扫卫生。
思索着路远往边上一瞥，见程婉秋已经睡着了，就顺手把副驾驶侧空调关掉了。
如果说只用一道菜代表湖南，那么这场巅峰对决无疑是剁椒鱼头和辣椒炒肉之间的争霸，而路远会坚决地把这一票投给辣椒炒肉。就在家附近，有一家以辣椒炒肉出名的衡阳菜馆，同新辣椒炒肉--连店名都带着他们骄傲的招牌菜--色彩并不缤纷的一盘辣椒炒肉，却能把你带入味觉的大观园：煸香的带皮肥肉，微焦的薄切五花以及嫩炒的精后腿肉，简单的一个“肉”字就由里及外的展示了三个层次；若是客官还要计较吃完这些肉后的满嘴油腻，那拌炒在里面的脆口木耳会让你不再挑剔。
“程婉秋，到了。”路远把车停稳。
程婉秋毫无反应。
还没有到饭点，菜馆还无需排队。
比起年轻人喜欢去的解放西，车站南路算是长沙老饕的自留地。如果再晚来一个小时，不说菜馆排队了，业态不繁华的车站南路也会迎来他每天的小高峰。
“程婉秋，到地方了。”路远挂上P档，把头向程婉秋的耳边凑了凑。
程婉秋依然毫无反应，甚至还打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不能再凑了，再凑就贴耳朵上去了。
“程婉秋，我们到了。”路远边说边戳了戳程婉秋的手臂。
“嗯？”程婉秋才迷糊着睁开了眼。
路远为自己争取时间的说辞都准备好了：“这里不让停车，我得把车停家里去。”
逻辑自洽，根本不担心没睡醒的程婉秋会发现这条路没有禁停标志。
“好。”程婉秋边说着就边去开车门。
程婉秋下车后，路远摇下了车窗，看着站在路边还没清醒过来的程婉秋说道，“你先进去点菜吧，他们家辣椒炒肉和擂辣椒皮蛋超好吃，招牌菜，其他你看着点就好。”
程婉秋晃着脑袋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
时间紧迫，从菜馆开车到家停好需要五分钟，从家里走路到菜馆需要十分钟，这家菜馆上菜不慢，让程婉秋做过多等待也不合适，所以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
路远一边往家里开，脑中一边整理出一系列的优先级，一定不能让程婉秋看到的东西--比如那个尺度和耻度都极大的索尼子等身抱枕；能藏起来就算被看到也可以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搪塞过去的东西--比如半书架的本子和一些大尺度的手办；可以展示出来不影响自己在程婉秋心中形象的东西--比如一些尺度不大的手办，反正路远就是这么个死肥宅。
毕竟鲁迅曾说过，“我看我儿子玩电脑从来都只有桌面一个界面。”什么都藏起来更容易暴露问题。
计划完美。
可是实施起来，心里这道坎是很难越过去的。尤其是面对那个索尼子等身抱枕，路远的内心是挣扎的：“糟糠之妻，真的要弃吗？”
然而时间并不允许路远犹豫，选了一个好的纸袋，让它体面的被丢掉。
回到菜馆时，菜也上的七七八八了。程婉秋就坐在一楼当窗的最里座，翘首望着门口，丝毫没有察觉到路远在窗外看着她。而路远在窗前驻足了一会儿，莫名地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落魄的小孩，踮着脚看着橱窗里一件买不起的衣服。
拐进菜馆，路远还没有从这个画面中走出来。直到坐下了，程婉秋朝路远的眼前打了一个响指，“远哥，想什么呢，心事重重的。”
路远才抬起头，恍惚地说着，“没，没什么。”
眼前的程婉秋精神多了，不知道是瞌睡醒了，还是又补了一次妆。
“你居然点了湘辣猪手，“说着路远就拿起刀在猪手上划拉了起来，“还以为你们女生不喜欢吃这么腻的菜呢，就没和你推荐。”言语间在猪手上片下了数片连皮带肥的肉，码在盘子里，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个，好吃的。”
餐间，路远和程婉秋商量着这几天怎么玩。毕竟自己年假还有7天，本来打算全部宅在家里看动漫玩游戏，现在刚好，完美覆盖了程婉秋在长沙的期间。
本来盼头最大的，是一起去看场快乐大本营的现场，后来路远问有门道的朋友，朋友表示不巧这期快乐大本营的票被快乐购的老板包场了，而下一期录制的时候，程婉秋已经回昆明了。
再说其他的节目，程婉秋表示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不过最后朋友还提了一下烟花这个长沙的名片，伦敦奥运会3/4的烟花产品是长沙浏阳产的。每个周六晚上在橘子洲的烟花晚会可是浏阳的烟花厂之间的神仙打架，几个大厂竞相把自己看家的本领拿出来展示，每周的烟花晚会质量都是极高的。
程婉秋的年假刚好能休到周日。
这个提议被他们愉快地接受了。
至于剩下的五天，过一天想一天好了。
吃好买完单，天色还没暗下来。两人把步行回家当作饭后消食，路远倒是适应了湖南的湿热，而程婉秋暴汗得像淋了一场豪雨。
程婉秋去洗澡的时候，路远已经把房间和沙发都整理好了。
实际上，程婉秋洗澡的时间充裕到路远看完了一集新番。
在他犹豫要不要再看一集的时候，程婉秋穿着一套墨绿色的蚕丝睡衣和短裤，披着一个薄纱的防晒服出来了。
看着程婉秋手上拿着的洗好的衣服，路远嘴快就脱口而出：“你去吹头发，我去帮你晒吧。”
程婉秋憋了一个大红脸。
“水温很烫吗？”路远懊恼地问道，似乎在抱歉自己的不够周到。
“水温很烫！”程婉秋气鼓鼓地往前走，“衣服晒哪儿？”
路远打开了阳台门，摇下了升降的晾衣架，然后一个一个给程婉秋递架子，再一件一件接过帮她挂了上去。
程婉秋递衣服递得一件比一件慢，头越埋越低。
不解的路远，侧歪过身子，发现程婉秋地脸又红了一个色号。
“阳台很热吗？”路远关切地问道。
“你闭上眼睛。”程婉秋语气中带了一丝委屈。
仲夏夜的阳台，女孩踮起脚尖偷吻了闭着眼睛的男孩，这种桥段太滥俗了吧，路远心里骂着，挥着手，嘴上说着“使不得使不得。”
程婉秋攥着左手的拳头吼道，“我要晒内衣内裤啊笨蛋，你还盯着看。”
晒好衣物后程婉秋盘腿坐在小沙发上，也没拿出手机自顾自的玩。
路远把晾衣架摇了上去，回到客厅杵在柜式空调前吹着冷气，正面对着程婉秋但是他们又一直在互相回避眼神。半分钟后路远才憋出一句，“那我先去洗澡了，卧室已经帮你收拾出来了。”
“我睡沙发就可以了！”程婉秋愠色已消，好像也在为自己的失态抱歉。
“房间里面方便摊放行李啦，哪有让女孩子睡沙发的道理。”路远还在回避程婉秋地目光，边说边去房间取好换洗的衣物，顺手在衣柜里面找出来电吹风，带了出去递给了程婉秋“快吹头发吧别感冒了”，便径直去了浴室。
路远洗澡的时候，还在想“水温实在不烫呀？”
等洗好澡出来，程婉秋已经在沙发上先行睡下了，看到路远出来便从被窝里伸了一只手挥了挥，说：“沙发被我占领了。”
“听话，你去睡卧室吧。”路远边说边擦着头发。
“鸠占鹊巢，这个坏人我不当。”说着程婉秋把被子又往上面拉了一点，就露出两只眼睛。
“我失眠半个多月了，只有在客厅才睡得着。你占着我的沙发，那才是鸠占鹊巢。”这倒是事实，路远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卧室了，只有蜷缩在沙发上能让他安然睡下。
“好吧。”程婉秋也不再推辞，从被窝里让了出来，便去房间整理自己的行李箱，也顺理成章在路远的书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随后和路远聊起了他的这些手办，路远聊起动漫来就滔滔不绝。一时兴起还拉着程婉秋一起看了一部很适合夏天看的动画，《未闻花名》。他们坐在长沙发的两头，一人拿着一勺抱着半个西瓜。弗朗西斯曾说过，法国就是培根，那么夏天就是西瓜。
看了一集后路远看程婉秋打哈欠了，就互道了晚安，说了句早点休息。
房间门关上了。路远也关了客厅的灯，躺在沙发上，望着阳台外，不禁感慨，月色真美。
只不过路远这个位置，只要睁眼，目光就没法从程婉秋的小熊内裤上挪开了。
甚至路远的脑海里响起了幻听，仿佛传来了远方的熊群在月光下的野性嚎叫。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路远心里默念了几遍这四个字。想拿起枕头睡到沙发的另一头去，谁料枕头刚拿起，一个小瓶子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上面写着“防狼喷雾，小心慎用”。
路远一脸苦笑，假装没看见，又把枕头放了回去，把小瓶塞到了原位。
睡吧。
仲夏夜无梦，你们说，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