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何处》愤怒的小土豆

3、第二章

　　二年半前，李若云23岁，单身，大学毕业一年半，正如所有这个年纪的人一样，若云做着一份普通的工作过着平凡的生活。她在一家叫做启航的留学机构做留学顾问，在这里工作了将近两年，虽说难免，工作有些烦忧有一些业绩压力，不过做久了也就适应了，何况收入也还不错。和雅熙合租着一个普通干净的两居室，日子除了工作家里两点一线，就是和雅熙混吃混喝。她没有什么显赫的家庭背景，也没有多少朋友，平常话很少，也不大议论别人的闲事，很难和人走的很亲近，总是和人保持着淡淡的距离，也许是家庭环境使然，她的童年是很少得到父母的爱。和雅熙是大学同学，雅熙的异性缘是很好的，大学时期换了不知多少男友，有时同时交往几个，一个女人若是太容易得到异性的爱，就必然不会受同性欢迎的，但若云不在意，所以雅熙才和她走的近。
　　倒是有不少男人要和雅熙同居，但是现实精明如她，在没有挑到最合适的那一个结婚对象时，她是不会轻易把自己套牢在一棵树上的，她要趁着这最美的光景恣意人生。
　　这天，若云下了班回到家，雅熙把她拉近自己的房间，她正敷着面膜，把一柜子的衣服堆在床上，这是晚上有约会了，她必是要隆重地把脸描摹一番，再挨个地搭配这些衣服
　　“你赶紧地洗个头化妆去”“带你去吃大餐”雅熙挑着眉得意地向她说道。
　　雅熙出入社交场合，总喜欢带着若云，因为出去社交，对方总是有好几个异性，雅熙单独赴会场面难免尴尬，带个拿的出手又不多事的朋友，场面总热闹一点。若云也乐得跟着热闹。
　　“谁请客啊？”
　　“许凯呗，还能有谁”雅熙把面膜揭下来，洗了把脸，坐在化妆桌前开始大动干戈了。
　　“我跟他说好了，七点钟他到楼下来接，你快点啊”
　　若云哦了一声，赶紧地开始洗漱收拾。
　　到了七点，她俩业已收拾好了，雅熙穿了一条双层的及踝的黑色蓬蓬纱裙，小V领黑色细螺纹针织紧身短款开襟上衣，从领子到下摆边处延伸出一条拇指盖那么宽的柔粉色的边，配着嫩芽黄的圆扣子，让整身黑色的搭配不那么沉闷，脚上是也是配着和上衣边一样柔粉的鞋子，缎面微微泛着珠光的质地，矮矮的猫跟尖头，鞋头嵌着水晶方块，棕色的头发烫成了大卷。雅熙的脸是标准的小脸蛋，今天描着上挑的弧度分明的标准眉，高挺的鼻子，不算大但有神的细长的眼睛，雅熙把眼尾用眼线笔延长微微往上挑，越发显得眼睛妩媚迷离，唇珠分明的薄嘴唇，涂上镜面的中国红的颜色，线条流畅的尖下巴，挑了一款单肩黑色菱纹皮包。黑色纱裙一般人穿容易臃肿，但雅熙特别瘦，条子又正，穿上显得摇曳生姿，颇有芭蕾舞者的气质，整个人看上去明艳娇媚。
　　若云穿的就简单低调得多，黑色的轻薄的半高领打底短衫，下身一条九分的小直筒牛仔裤，裤脚有一个6公分的浅白色宽边，让整条裤子更前卫一些，脚上配了一双绒面黑色尖头短靴，窄窄的包腿靴管藏在牛仔裤脚里，鞋头嵌着金属扣，套上一件裸色的经典系带风衣。黑色的过肩直发披散下来，她的发质一向很好，乌黑油亮，眉不描而黑，黑白分明的杏仁大眼，小巧的精致的中国式鼻子，同样富有生气的樱桃淡嘴，微微地向上翘，涂的是裸色哑光口红，不同于雅熙的尖下巴，若云的是流畅的窄圆的短下巴，这样显得她整个人非常柔和没有攻击性，有一种清新的古典美。
　　七点许凯准时出现在楼下，男女的交往，男人对于新认识的女人总是殷勤之至，唯恐哪里失了面子，而此时的女子最是矜贵，可劲的拿着调。时间一长，可就完全调转过来了。许凯开着那辆灰色的扎眼宾利豪华SUV，车型线条灵动、凌厉棱角与光洁圆润的表面交汇融合、浑然一体。轮廓分明的特色罩型线沿前轮跃然车侧，“B“ 字型翼子板和采用抛光饰件的硕大车轮，惊艳夺目。
　　见两女出来，许凯赶紧摇下车窗，朝雅熙轻佻一笑，“真漂亮呵”，雅熙朝他施施然一笑，随即，许凯向若云微微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按惯例，雅熙坐在副驾，若云坐在后排。若云自顾地玩着手机刷微博，前面两人自是聊的亲亲热热。
　　到了一个红灯路口，等红灯的当口，许凯趁机向他们介绍今天的晚宴，“这是我一表叔开的私家餐厅，前几个月他才从法国回来，现在专做西餐，只招待熟客朋友，海鲜都是从新西兰空运来的，生蚝极好！他联系了法国那边的酒庄，兼卖红酒，今天有酒庄赞助，酒可管够哈”
　　说着含笑望着雅熙“不过这位大小姐可别贪杯”“美人醉酒，我可不想便宜其他臭男人”许凯这人言语是很大胆放肆的，因他自身的吸引力极少有女人能拒绝他，他自己也深知这一点，举手投足更是任性妄为。
　　车子驶入一处公园，这公园是一座小山，沿着蜿蜒的林路拐进半腰，右边现出一片空旷的空地，空地停了几辆车子，一座灯火辉煌的三层高玻璃墙面的独栋建筑在幽静夜色和清新的绿树中隐现，这便是晚宴的地点了。
　　许凯停好车，下车帮雅熙开车门，若云自顾地下了车。雅熙挽着他的手，走在前面领路，许凯是个高个子，结实瘦削，饱满的圆头理成利落的毛寸，剑眉星目，单眼皮闪着精光，说起话来一边嘴角向上，总带着一股戏谑的味道。今天穿着一条黑色的类似西装面料垂感极好阔腿裤，一双三叶草的经典白板鞋，上身内里搭着简单质地良好的灰色T恤，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纪梵希的帽衫。两人并肩走着，好一对璧人。
　　这建筑左边有一个转折的实木楼梯，每一个台阶嵌着暖黄的灯带，他们沿着楼梯向上走到二楼，许凯的叔叔立在门口和一个外国人边抽着雪茄聊着天边迎接客人，见许凯来了，过来引他们进去安坐好，又自顾忙去了。
　　若云坐定才有心思好好打量这个场地，二楼三楼打通了，显得整个空间大气通透，整个空间以灰色打底，暖木色过渡，再缀以白色，没有多余的线条，白色的顶面，只镶了窄窄的灰色的边，中间餐桌位置错落垂下来巨型吊灯，在餐桌正上方的位置，整体形成优美的波浪，无数的白色的流线型长窄条，顶端缀着灰色多面金属质地球，灯光照在那些球上，向四方折射出迷离的光束，面南是一个开放的露台，阳台过来东面墙是气派的木质酒柜，琳琅摆满了各式红酒，紧靠墙面着是长长的U型料理台，今天的主厨带着白色厨师帽在料理区忙碌。
　　中间的位置摆着巨大的长方餐桌，共12个座位，每个餐位上用白色的精巧瓷瓶装着一只戴安娜玫瑰，摆了五六个大小不同的高脚杯，杯子下压着白色的镶着银白色金边的菜单。今天的晚宴原来是一个半社交的微型聚会，不仅仅是单纯的吃饭，不过这跟若云没关系，反正也没人认识她。
　　用餐时间到了，侍者敲了敲杯子，把今天的主厨Walker介绍给大家，是一位法国米其林餐厅大厨，Walker正用英文介绍着今晚的菜品，若云英文程度一般，听不大懂，也没多少兴致，靠在座椅靠背上，手指围着白色桌布下摆绕圈圈。正自出神，左边的座位坐进来一人，今天的客人原是三三两两熟识的朋友，若云雅熙三人靠最右边，其余皆是两三人坐一起，恰余若云旁边一个空位，若云偏过来瞟了一眼，正好对上那人的目光，他对着若云礼貌地微微一笑，若云回以微笑。
　　终于上菜了，先上的是新西兰马尔堡生蚝，侍者斟上罗吉斯酒庄起泡葡萄酒，生蚝足有一个手掌那么大，未做任何加工，仅仅是冰镇过，挤上柠檬汁，一口吸溜进去，果然清爽顺滑带着淡淡的海水咸鲜味。
　　许凯正热烈地和雅熙介绍菜品，若云乐得自在地享受美食。还好今天的食材着实不错，新西兰南极鳌虾、红酒鹅肝、香煎日本帆立贝柱、加拿大野米煨关东参、澳洲西冷牛排、主厨创意甜品。除了西冷煎得硬了一些，其他的原料好，味道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间隙，侍者不断地来斟酒，精选桃红、两款黑皮红诺红葡萄酒、晚摘白葡萄酒，若云不懂酒，只觉这酒跟喝饮料似地，极好入口，对面的短发女人间或地跟他们搭讪，
　　“你们年纪很轻呀”短发女人说道，今天大多数是中年人，带着交际的目的，唯有他们三人年纪较轻，跟这气氛有点不搭调
　　“我可不是大老板，没有好几亿几十亿的项目，哈哈，我是纯粹地来蹭叔叔的饭”许凯毫不在意地打着哈哈，说着端起酒杯跟短发女人碰着杯。
　　“哈哈，其实我们也是来吃饭的”餐边的这几人因为许凯随意的态度气氛热络了起来。又聊起他们在英国留学时的见闻，有许凯和雅熙应付，若云只是在旁默默敷衍。
　　短发女人正对着若云坐着，突然眼神直视着她，歪着头做思索样“我老觉着这个姑娘像一个人”众人因为她突然把话题引到若云身上，齐齐望过来，这倒使她脸微微一红，有些不自在了。
　　“大概是我长了一张大众脸吧”若云自嘲。
　　“不对不对，是个老牌电视明星，老演琼瑶剧那个，想不起名字了，真的很像”
　　众人因她这话，又仔细地打量着她，似帮这短发女子思索，到底像谁呢？
　　苏毅也偏过头认真地打量起来，青丝如瀑，喝了点酒面颊绯红，灯光照射在她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形成朦胧的投影。
　　“是不是有点蒋勤勤的味道”苏毅道。
　　“是了是了，眉眼特别像！”短发女子连连点头，得到满意的解答后，和若云碰了个杯，继续跟同行的朋友谈论英国的美食。
　　旁边的男子因这茬和若云搭讪起来，“我姓苏，苏州的苏，单名一个毅子，坚毅的毅，你呢？”
　　“李若云，木子李，周芷若的若，白云的云”
　　“好名字，似云潇洒洁白”
　　若云不置可否地笑笑。
　　“常来吗？”
　　“没有，第一次”
　　“怪不得以前没见过你”
　　“嗯，朋友带我来的”
　　“李小姐酒量可不是很好”
　　若云诧异地望着他，他怎么知道！刚刚只觉酒香甜爽口，接连好几杯下肚，哪知这酒还是有些后劲，现在脸有点发烫了。
　　苏毅似乎懂得她的疑惑，回答她道“从你喝酒的姿势看出来的，你不常喝”
　　若云被看穿了有点不好意思，苏毅倒是不在意地端起他的红酒杯教若云品起酒来。晚宴正酣，众人举杯换盏，雅熙和许凯正亲密地不可开交，若云落单正无聊着，有个人说话也不错，真的认真地跟他学起品酒了。
　　“喏，我们第一步先看，微微倾斜，一是看是否有杂质，二是观察它的颜色”
　　边说着，边把杯子倾斜，叫若云观察，“这杯是什么颜色？比如咖啡色、暗红色、紫红色？”
　　若云仔细地端详分辨，“嗯，好像是暗红的”
　　“对啦”苏毅把酒杯凑在她跟前指给她看，“你看中间色泽深，呈暗红，外围带褐黄色，证明这酒浓厚香醇，年份老”
　　“然后是闻，杯口罩住鼻孔，深呼吸，高级的红酒闻起来味道很厚，不止有一种味道，层次复杂丰富，需要很长的时间，才可以将所有的香味散发出来”
　　若云学着他的样子煞有介事地闻起来，加重呼吸，闭上眼睛感受，“真的呢，味道很香，好像有草莓的香味呢”，她睁着大眼，因为这新的发现，现出小孩子般的惊奇。
　　苏毅因为她这孩子气的动作，扑哧一笑“闻起来香，喝起来可没那么香，因为呀，鼻子的灵敏度远远超过舌头”
　　苏毅正待再说些什么，许凯的叔叔，一个200来斤的胖子，大家叫他老何，端起酒杯过来和苏毅碰杯“苏总，好长时间不见了，吃好啊”，看来苏毅是这儿的熟客了。
　　“今天的蚝不错”
　　“那可不，特地提前一个星期叫Wendy留好，空运来的，顶级的！”
　　老何递过来一只雪茄，苏毅熟练地抽起来。
　　“十月份我们定好了法国行，你一起？”
　　“十月份还不知道呢，不一定能抽出时间，到时候看吧”
　　趁他们寒暄的功夫，若云走到露天阳台透气，阳台上摆着两具浅白的矮腿真皮单人休闲沙发，若云整个人陷进去，望着窗外兀自出神，正是初秋的好天，月色澄明，牙白飞镜，青山绿树在幽幽夜色中现出青黑的轮廓，微风吹动树影婆娑，深沉静谧。再看这屋子里，暗夜把里外隔成两个世界，里头觥筹交错，悠扬的萨克斯笼罩着整个大厅，众人言笑晏晏，光影憧憧，，朦朦胧胧恍若梦中。
　　“外头凉，你可当心感冒”
　　回过头，苏毅正端着一杯白开水靠着墙望着她。
　　若云正了正身子，坐起来了一点，笑道“还好呢，今天的风很舒服的”
　　“是吗？”说着，苏毅走过来，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把杯子递给她。
　　若云有些诧异，她没想到他会做这样的动作
　　“今天因是老何要推销酒庄的酒，倒了许多种，喝杂了，容易上头，喝点温水会好一些”
　　若云不便说什么，道了一声谢谢，便接过来慢慢喝着。
　　“你不像做金融的”
　　原来今天来的多是老何金融行业的朋友，平常多少有些交集。
　　“嗯，不是的，我只是一个小职员，不懂金融”若云老实答到。
　　“什么行业”
　　“留学顾问”
　　“哦！是吗！”苏毅听到这个回答好像很高兴似的，语气上扬。
　　“我侄子明年刚好要出国留学，也不知道哪里合适，托我打听联络呢”
　　“那我可以咨询你吗？”
　　若云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也不好拒绝，客气地笑笑“可以的”
　　“那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这事还真是挺急的”
　　苏毅当即加了若云的微信，“过几天抽时间我好好咨询你？”
　　“好的”若云当下也未多想，礼貌地应付着。
　　当晚尾声，老何介绍了酒庄好几款酒，同行的多少都挑了一些，许凯挑了几瓶适合女性喝的香槟、红桃送给雅熙。
　　吃完饭，许凯送雅熙她俩回家，雅熙上楼放好酒，便又和许凯出去了，一夜未归，若云也已习惯了。